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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我那位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似乎找到了新朋友,从昨天半夜开始我就听她分享这件事,顺带一提,我是在凌晨三点被她喊醒的。

      我百无聊赖地转着轮椅,在秀妍家前面的小巷子前等她。

      今天是我们的散步之日,秀妍常常会推着我经过小巷,路过公园,然后我们会去远处的溪流旁,交流着最近发生的事。
      被迫休学的我能跟秀妍交流的只有一些网上比较好笑的事,或者比较好看的书籍。

      我从没想到自己会过上这么无聊的生活,在这里看着蜻蜓小鸟,看着各种小说与科普书。

      曾经的我热爱各种冒险,也喜欢各种新奇的挑战,每一年的户外冒险或者各种野外比赛我都会去参加。如今使我骨折的却不是我所做好准备的任何一场冒险,而是我日常里出去丢个垃圾的意外。

      那几日的抢救以及剧烈的疼痛让我第一次意识到死亡,生命的一切好像都在那几天被压缩,膨胀,爆裂,我对周遭一切都迅速产生了恐惧感。
      也是在那时候起,我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法再去进行危险活动了。

      其实这样也不错,过着安逸的生活。我眯起眼睛看了会太阳,昨日下了场大雨,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泥土的味道,让人感到很舒服。

      过了一会秀妍终于出来了,她向我招手跑来,但跟她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铁碗。

      那个碗在空中形成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同时窗口的玻璃也碎了一地,稀稀拉拉地掉在我的轮椅周围,我听到秀妍尖叫着我的名字“千星!”

      我摆了摆手表示没事,抬头对上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
      那是个陌生的小孩,看起来不太爱卫生的样子,面上不像普通孩子一样白白嫩嫩的,而是一片不健康的土色,头发也留得很长。
      但我坐在轮椅上看不见那个孩子的全貌,不知道是这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我们对视了一会,在我眯起眼睛准备说什么时,屋子里砸碗的罪魁祸首似乎被吓到了,瑟缩着躲了回去。

      我干脆闭上嘴,因为我看到秀妍已经拿起碗扒住墙问屋子里的小孩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随之而来的还有她的询问,问小孩有没有受伤。

      屋子里的熊孩子屁声不吭,秀妍叹了口气,把碗从窗户的夹缝里塞进去以后就踩着脚步离开了,我看着她的背影,不清楚她在思考什么这般入神。

      但有一件事很明确,我被她完全遗忘了。

      在我已经看不到秀妍时,那屋子的窗口又传来了格叽格叽的声音,我余光看了下,发现是那小鬼又移回了窗口,正东张西望。

      我并不打算搭理屋子里的小鬼,我准备在原地等秀妍回来,如果能看到那位青梅一脸懊恼与着急的模样,应该会很有趣。

      我移动了一下轮椅,离那些碎玻璃远了些后看起了书,我这次选的书是《魔戒》,听说是本冒险故事,就当是在代替我自己冒险了。

      由于刚开始看,我才看到佛罗多初次遇到精灵那里,就在我看着精灵与佛罗多山姆和皮平的宴会时,那边的窗口又传来了咯吱咯吱声,并且声音越来越尖锐,把我脑海里幻想的精灵乐章直接过渡成了老鼠锯木。

      我不分余光给那个小鬼,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我心想这是不过是个熊孩子的恶作剧,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狗嫌猫厌,早年我在夏令营也遇见过类似的孩子,只要无视就好了。

      我再次给书翻页,这一页有托尔金先生画的地图,在我打算翻看地图时,一个小小的蜡笔砸中了我的膝盖,我抬头看过去。

      那个有着乌溜溜眼睛的小孩看到我后把头缩了回去,很没气势地喊了句:“走、走开!”

      我把书合上,端正坐好,对屋子里的孩子说:“我想你看到了,我的行动并不方便,如果你实在不乐意看到我,可以去把我朋友叫回来,我正等着她带我去散步。”不过我看了下小孩屋子被锁住的大门,心想这是不可能的事。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在我以为就要这样安静下去时,破破烂烂的窗口探出了个人脸,我再次看到了那脏兮兮的小脸,以及那双乌黑湿润的眼睛。

      我很喜欢这种黝黑的眼睛,看起来很纯净,这小孩的瞳孔与秀妍的一样是纯黑色的。

      “你也被抛弃了吗?”对面小声地问,张口就说了这么不讨喜的话。

      我撑着下巴面无表情地说:“对,知道为什么吗?”

      那个孩子没有说话,但是头凑得离窗户更近了些,我没什么感情地扯了扯嘴角,说:“因为我会吃人。”

      那边顿时安静下来了,连那种让人耳酸的“咯吱咯吱”声也消失了,我感到很满意,低头继续看起了书。

      “你的腿走不了吗?”不久后对面传来了礼貌的问候,只是这声问候仍旧是有些扎心。

      我头也没抬地回复:“没,骨折了而已。”说完我产生了一个好笑的想法,虽然有些缺德,但我决定吓唬一下这个乱砸玻璃的小孩。

      “传说世界上所有偏僻的小巷子里都住着神明,他们白天在日光下沉沉睡去,便是在积蓄能量,待休息够了以后,夜晚就在此地守护人间,不让任何妖魔鬼怪靠近他的子民。”
      我故作玄虚地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但是,如果神明白天被吵醒了,夜晚就不会有足够的能量守护人间。”

      “那么夜间妖魔鬼怪横行,其中各类妖魔中最喜欢小孩的妖怪是黄鼠狼,它们的体型小,却头脑灵活,它们会选择把孩子带走。
      一次性带不走的孩子,黄鼠狼会把他们分成两半,先是拿走孩子们的腿,第二天再回来找他们的上半身拖走。”

      “你知道被黄鼠狼夺走腿的人该怎么上厕所吗?”我严肃地胡扯:“他们用手撑着地板上厕所,而黄鼠狼则躲在角落里偷偷地笑!”

      “不可能!”屋子里传来几声吧嗒声,小孩的尖叫声传了过来,并且听着像是躲进了被子里冲我喊的。我捂住嘴用力地拍着轮椅忍笑,现在的小孩怎么这么好骗。

      待我缓过来以后故意说:“你刚刚砸玻璃的声音一定把神明大人吵醒了,哎呀还好我不住这条小巷。”

      我觉得郁闷的心情好多了,而且这小鬼以后也不敢乱丢东西了吧,我可不想以后再看到这小孩是在十多年后法制新闻的高空抛物篇里。

      但我没想到我的恶作剧换来的是阵阵哭声,我手上一个哆嗦,顿时心虚起来了。

      那个小鬼不会是被吓哭了吧,事实证明确实是的,屋子里的抽噎声越来越大,还伴随着阵阵“妈妈”的呼唤。
      偏偏那孩子不是嚎啕大哭,而是极为压抑地,把声音压得很低的哭泣着,一下子让我良心的小人被几扎箭射中了。

      “其实只要腿很健康,黄鼠狼就不敢伤害那些孩子了,哎呀姐姐的腿受伤了才最应该被黄鼠狼盯上了。”我急忙打补丁。

      好了,现在里面终于变成嚎啕大哭了,我甚至不懂这小孩的哭点在哪,是为姐姐的腿而哭泣吗?好暖心哦。

      没过多久秀妍急匆匆地跑回来找我,看到我还在原地后她露出欢喜的表情,而后又在听到哭声后把脚步停了下来,迟疑了一会后秀妍把目光移向我,我干巴巴地对秀妍说了句“嗨。”

      “千星你把孩子弄哭了吗?”秀妍不赞同地说:“那小不点身体不舒服,不可以欺负小孩子。”

      我歪头躲过她敲我脑袋的动作,做作地喊着:“我的腿好疼,好痛苦。”

      秀妍的表情立马紧张起来,她估计觉得这辈子从没这么操劳过。
      「我那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只要离开视线一会就能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这句话几乎都要刻到她的脑门上了,秀妍握住我的手着急地问我没事吧,哪里疼,要不要去医院。

      屋子里的哭声戛然而止,而后躲在被窝的小孩忽然呜呜哇哇地哭喊着:“她骗人!”

      我顶着秀妍忽然锐利的目光,动作僵硬地拍了下手,干巴巴地说:“哈哈,现在的孩子,把姐姐吓了一跳呢。”

      最后这小孩成功地顺走了我轮椅上的所有东西才稍微解气,所有的零食,书籍,手帕。

      一开始我要把东西交出去时秀妍一脸不赞同,但我抬头就看到了那个那个小鬼眯起的眼睛,我顿时想到刚刚吓唬小孩的故事,心虚地吹了个口哨,还是那些有意思的东西从门缝塞进去了。
      反正是无毒的,小孩子随便玩也没事。

      根据秀妍转述,那个小孩现在抱着一堆东西缩在角落里不说话了。
      我对秀妍说,我没想到有一天来找她会被这样洗劫一空,这个词把我们两个逗得哈哈大笑。
      尤其是我想到那个小孩认真地接过“护身符”的模样,那其实是我背着他把纸条放进薯片袋里摇晃染色后再瞎画一通的纸条,我笑得更起劲了。

      等笑够了以后,我才想起秀妍的约定,抹着生理眼泪问她:“你不是还要去找你的朋友□□俊吗?在这里陪我晃悠不合适吧。”

      秀妍纠结了一会,然后才松了口气般对我说:“还是我们千星最重要了。”

      “还有他叫泽宇啦。”

      “我好像一个人哦。”我呐呐地说。

      “什么?”秀妍问我。

      “中国神话故事里棒打鸳鸯的西王母。”

      “那又是什么!”秀妍还没有回话,屋子里那个小鬼却先一步抢问,我敢打赌这小孩刚刚正竖着耳朵听我们说话呢。

      我那股恶趣味又涌了上来,正打算开口做些什么时,秀妍轻咳一声,身为一起长大的青梅,我手指动一下她就能知道我在想什么了,我立马收心,准确地说着这个故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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