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愿》小呱不呱呱

7、摇钱树

　　“哎呦，张老弟，你怎么来公司了？”邵总起身相迎，让出自己的座位，仿佛刚才一系列的争吵都没发生过，“来来来，这边坐。”

　　大股东是张阿姨的儿子，从小和凌音相识，简直不要太熟悉。但碍于凌音的嘱咐，故意假装不认识。

　　而凌音也觉得从零开始奋斗很有意思，喜欢一层一阶提升自己的感觉，不想当空降人员。

　　“这么多人坐一起，是在商量什么大计划吗？是不是很赚钱？”小张从来不过问公司的事，提到有钱赚就两眼放光，而且有凌音在公司，他更加放心地不管不问。

　　“呃，小计划，小计划。”对于刚才的事，邵总还知道尴尬。

　　沙发上的朱七虹和表哥也默不作声，似乎知道自己在丢人。

　　唯有凌音一肚子的气没处撒，好巧不巧，天意让这位兄弟在这种时候出现，她张嘴就爆料。

　　“和人力资源公司合作太费钱，我提议公司自行聘请人事，结果呢，被人污蔑我挑拨关系，破坏团结，兴风作浪！”

　　“什么情况？”小张坐不住了，凌音就跟自家妹妹一样，还在公司帮忙赚钱，竟然有人敢污蔑她。

　　“没事，没事，一点小问题，我们自己会解决的。”朱七虹也坐不住了，可不能再让凌音说下去，“小凌啊，你先出去吧，股东们谈事情，跟你没关系。”

　　“那股东谈事情，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凌音火大起来，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怼。

　　“你先出去。”

　　“我不出去！正好大股东在这，让他评评理。”凌音的脾气上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一股脑将刚才办公室里发生的事，全抖了出来。当然是真实发生的那些，不包括自己的猜测。

　　说痛快了，办公室里也安静得可怕。

　　朱七虹和表哥双双低头，根本不敢直视大股东，邵总也难堪地回避视线。

　　公司的事，小张几乎不懂，但凌音描述地很清楚，有人在掏空他的钱包，是不争的事实。

　　“邵哥，我那么相信你，投了大把的钱给公司，你老婆居然干出这种事，还要对员工胡搅蛮缠？员工结不结婚跟这事有什么关系吗？”

　　“没，没有。”迫于大股东的压力，邵总才给肯定回应，和之前避不开口的态度截然不同。

　　“我同意这位员工的提议，这两万多有百分之八十是掏我的钱，绝对不能再合作了！”作为大股东，什么都不懂的小张也只能帮到这里。

　　来自大股东的压迫，邵总仿佛真的只是一介打工人，和凌音没什么两样。

　　谁也不能违背大股东的决定，刚好邵总也是这么决定的。

　　“不合作也不用恶心我！”朱七虹的表哥忍了很久，冒出一句，“你以为有经验的人事那么好招吗？合同月底就到期了，我办不到。”

　　办公室里内气氛越发不对劲，凌音认为她提出的建议，在她身上放大的矛盾，由她来结尾，再合适不过。

　　“我提议，合同到期后按月续费，但费用要重新商定，不需要人力资源帮忙招人，只需要继续处理其他事务。”

　　“这主意很好啊。”

　　“对对，主意不错。”邵总赶紧附和，生怕晚一步，朱七虹和那位表哥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你不会真以为有经验的人事好招？”朱七虹的表哥终于把矛头对准凌音。

　　“这是本公司内部事务，谢谢您的关心。”这一刻，凌音的气势盖过邵总，盖过大股东小张，她更像公司老板。

　　办公室闹剧总算结束，凌音的主张得到大股东加持，朱七虹和表哥灰溜溜离开，邵总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松气的同时，竟然还埋怨凌音一句：“小凌啊，你这脾气，差点被你吓死。”

　　之前朱七虹是怒气硬憋回去，现在凌音的火还没消，听到这种话更不痛快，回怼道：“我劝你……好自为之。”

　　事情闹成这样，凌音还能说什么，只能以暗示的方式提醒，希望邵总以后能注意私生活，不要再搅乱公司氛围。

　　大股东小张留在办公室和邵总聊了一会就走，依旧假装和凌音毫不相识。

　　回到办公室的凌音，打开窗户，把脸靠过去，吸着九楼的空气，半天才让自己平复下来。

　　她根本不敢回想刚才的事，被泼一身脏水，没法全身而退，幸好大股东及时出现。

　　敲门声响起，一早就消失不见人影的方诚从门缝中探脑袋进来，满脸堆笑：“姐，我干得不错吧？”

　　“进来说。”

　　“好勒。”方诚从门缝中挤进来，小心关上门，凑到凌音身边，期待的表情都快飞起，“姐，这你必须得夸我一波。”

　　靠在窗边的凌音上下扫视一圈，心中大概有数。

　　那种几年都不在公司露面，只关心有没有钱进账的大股东，怎么可能突然出现。

　　一定是方诚清早翘班，跑去张阿姨家报信。

　　“亏你能记得张阿姨家住在哪。”

　　“瞧你这态度，不想夸我就直说，张阿姨就住你家隔壁单元，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行行行，你厉害，你了不起，多亏了你机灵。”确实多亏了方诚机灵。

　　见老姐愿意夸奖，方诚得寸进尺，趁机数落。

　　“你为什么不把那个秘书推出去？事情是解决了，但那个朱七虹会更针对你的。”

　　“那就要靠你帮我找证据了。”

　　“行，包在我身上。”姐姐的事就是方诚的事，他义不容辞。

　　闹剧没怎么影响公司的同事，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有条不紊，和平时没有两样。

　　谁都没有议论邵总的事，让凌音更加放心一些。

　　*

　　午后，舅舅秦如春的电话打来，让凌音意外。以前无论任何事，舅舅都不会在工作时间打来。

　　“小音啊，你能请假吗？家里出大事了！”

　　凌音心里“咯噔”一下，但又想不出会是什么大事。

　　自从爸爸过世以后，妈妈几乎和娘家断绝来往。

　　她一直觉得很奇怪，明明是丈夫过世，为什么妈妈和夫家亲戚断绝来往后，还要和自己的娘家断绝来往，硬把自己困成孤独人士。

　　这些年，无论外祖家有什么事，都是她代表妈妈出面。

　　“出什么事了？”凌音就怕舅舅又说是二姨家的事。

　　“哎呀，我一时也说不清，你先到第一医院来！”

　　医院？
　　凌音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公司刚消停，家里又闹上了，该不会是昨晚那两打架打进医院了吧。

　　她和公司请假直奔医院。

　　第一医院的急诊科今天意外清闲，抢救室门外的走廊长椅上，一家人松散分开坐，谁都不愿意搭理谁的模样。

　　凌音到了才知道是二姨父进了医院。

　　二姨父身体不是很好，经常进医院，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见到外祖全家都在，顿时又感觉到不对劲。

　　“舅舅，二姨父怎么了？”凌音紧挨着舅舅秦如春，尤其是不想靠近二姨一家。

　　“突发并发症，要动手术，但是费用很高，你哥说不治了，等死。”

　　“啊？说的是人话吗！”凌音已经不记得，这是她今天第几次如此诧异，这些人还真是连一天都不让她消停。

　　如果二姨家真的很穷，她绝对不会质疑。

　　问题是，二姨父有两个有钱弟弟，平日里送钱送好食材，照顾周到，只求着自家哥哥能过得好。

　　二姨倒好，好食材给孙子吃，钱给儿子花，对二姨父不管不问，本来好吃好喝就能养起来的身体，硬生生被磨虚弱，现在都快死了。

　　不顾凌音的震惊，舅舅秦如春又说道：“都知道你二姨家比较穷，所以我们打算一家凑一点，先借给他们，让你二姨父动手术。”

　　他们家穷吗？两个有钱的亲戚补贴着，能有多穷？

　　“他爸动手术，凭什么我们给钱？你也说他穷了，借给他，他还得起吗？”不是怼舅舅，凌音怼的是自家姨哥于非洋，也就是二姨的儿子。

　　“别这么说，现在是人命关天的时候，我们一家出五千，剩下的只能靠你了。”舅舅秦如春好声好气地劝说。

　　“靠我？还差多少？”

　　“八万五左右吧。”舅舅秦如春面露难色，也知道跟外甥女提这种话不好。

　　“多少？！”凌音无意识放大的声音几乎穿透整个急诊科，“不是，你们当我是财神爷呀，还是摇钱树？你们一家出五千，我出八万五？”

　　“嘘，嘘，这里是医院，小声点，小声点。”这一喊，舅舅秦如春更加认为他们太过分。

　　凌音转过身去，大口喘气，拿手当扇子，在脸边扇风，想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从前骗钱都是千八百块，这次直接奔十万去，二姨一家到底发什么疯。

　　“舅舅啊，我哥不是还有两个叔叔吗？一直补贴着他们，这种时候怎么不出现了？”凌音抓住跟着转身过来的舅舅追问。

　　“可别提了，人家知道你二姨虐待你二姨父，说他们管不了这事，愣是不出现。”

　　“嘁，平时表现得挺关心，人命关天就不出现。”这种兄弟关系也是凌音看不懂的。

　　“唉，也许是心寒了呢，你二姨是真的过分。”

　　“我不管，反正我没钱，有钱也不借给他。”凌音撇开舅舅秦如春，观察急诊科的地形，方便自己逃走。

　　说好听是借钱，其实就是白给钱，这种事不面对面，谁也拿她没办法。

　　“小音啊，你爸给你留了一间旅游公司，那么赚钱，你怎么会连八万五都没有呢？现在是人命关天的时候啊。”

　　原来连舅舅都一直记着她有一间旅游公司，凌音的心算是又寒了一截。

　　“舅舅，我纠正一下，旅游公司不是我的，我只是有股份而已。”说着凌音转过身去，面对着家族中的其他人放大音量，“你们都以为我有钱，我就该当冤大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