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愿》小呱不呱呱

6、欲加之罪

　　凌音的脑子总是转得很快，她认为，如果朱七虹的顾虑不是无风起浪，那最可疑的人是李丽园。

　　再加上昨天提出建议时，李丽园那句添油加醋的话，基本可以确定，是李丽园再次从中挑唆，让邵总做出这种撕破脸的决定。

　　“小凌啊，你蹲在前台干什么？该不会是不想上班吧？”邵总准点出现在公司门口，满面春风，心情不错，还会开玩笑，应该不知道自己被人蹲守。

　　就你这缺根筋的脑子，我还真有点不想上班。

　　“呃，邵总早。”

　　“早。”邵总迈着愉悦的步伐进入公司。

　　直到今天，凌音才发现，李丽园似乎和邵总同时到公司。

　　“哎，”她拱了拱身边的前台，“他们每天都同时到公司吗？”

　　前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指的是谁，继续小声回应：“何止同时到，根本就是一起来的。”

　　“啊？”

　　“我只告诉你噢，我每天来得早嘛，有时会往楼下看，每次都能看到李丽园从邵总车里出来。”

　　“嗐，也许他两是亲戚呢。”凌音可不想乱传谣言，公司人心安定才有利于发展。

　　“拉倒吧，要是亲戚，邵总夫人能不待见她？”前台的口气和表情摆明就是不认为两人清白。

　　“行了，没证据就别瞎想了。”这话也是凌音对自己说的，她同样只是怀疑，没有证据。

　　前台的对话结束，凌音刚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斜对面邵总办公室传出粗犷且“痛心疾首”的声音。

　　“姓邵的，你搞搞清楚，我的生意不止那一个小小的人力资源公司，可不愁你这单破业务。”

　　门似乎没有关好，声音一起，公司内部听得一清二楚。

　　但邵总没有回应任何话，全程只听到那位五大三粗表哥的声音。

　　清早赶来上班的同事们议论纷纷，谁也无心工作。

　　“别议论了，吵什么都跟你们没关系，你们做好自己的工作。”凌音靠在办公室的门框上安定人心。

　　效果还是有的，同事们收拾好东西，像往常一样开始工作，没再关注邵总办公室的动静。

　　作为秘书，李丽园晚了一步才帮邵总关上办公室的门，又窜到凌音这边，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我说凌经理呀，跟他们没关系，可是跟你很有关系呢，你确定不去参与一下？邵总好像很为难呢。”

　　“你认为和我有关系？”

　　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此刻像极了躲在阴暗处伺机出击的狡猾狐狸。

　　从前和李丽园的交集不多，来往也十分客气，凌音从不觉得这个人有问题，但昨天的事已经让这个躲在幕后的人暴露在台前。

　　“当然有关系了，要不是你……”李丽园那一脸的单纯善良，还刻意靠近压低音量，“所以啊，你得帮邵总。”

　　我怀疑是你在邵总背后煽风点火，否则邵总再怎么缺根筋，也不至于做出这种决定，好歹是公司总经理，不会一点情商都没有。

　　怀疑归怀疑，始终没有证据，凌音不会笨到和李丽园撕破脸。

　　给她使绊子，她也会推辞。
　　“我哪里帮得了他，现在不是公司事务，是他的家庭内部问题，不巧发生在公司而已。”

　　“呃，说得也是。”李丽园当场改口，快步离开。

　　她的脸色早就不对劲，自己没有意识到，以为凌音也没看到。

　　看着李丽园离开的身影，凌音不禁感慨：朱七虹啊朱七虹，你的防御措施不堪一击，依我看，应该买几台机器人回来工作，才是最安全的。

　　斜对面的办公室吵得越发厉害，门关着也无法避免声音的传出。

　　即使凌音不想参与，还是被叫去了邵总办公室。

　　办公室内，邵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朱七虹和人力资源的表哥并排坐在沙发上。

　　刚进门的凌音显得有些突兀，她习惯性走到办公桌对面，拉开椅子准备落座。

　　“还好意思坐？”朱七虹怒气上脸，一点不客气，分明是想拿邵总夫人的头衔压人。

　　换了别人，肯定会老老实实站着，凌音可不吃这套。

　　她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余光扫过朱七虹和那位五大三粗的表哥，微扬嘴角表示礼貌，同时不客气地直接坐下。

　　“你！”朱七虹没压住人，自己倒坐不住了。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坐的。”建议是她提的，但那种撕破脸的决定是邵总做的，她没在怕。

　　今天的朱七虹为了给自己增加气势，特意画了大浓妆。办公室又拉上了窗帘遮光，气氛多少有些渗人。

　　“老邵，这几年，我表哥的人力资源公司尽心尽力为我们服务，你说终止合作就终止，还提出那种恶心人的要求？”

　　坐在正位上的邵总，看似总经理，却有些畏畏缩缩，怕事情不能平息的神情中，还带着几分懊恼。

　　正对面凌音的视线落在邵总身上，她也很想知道，这位干了好几年总经理的人是怎么想的。受了别人的唆使，还是自己做出的决定。

　　“我这是为公司利益着想，而且合同没到期，人力资源那边有义务继续帮我招人，我提出这种要求有什么问题吗？”

　　“你为公司利益着想，可我表哥为你的利益着想，前几年你要买下前任老板的股份，如果不是我表哥出钱，你能当总经理？”

　　凌音的注意力瞬间被朱七虹和五大三粗的表哥吸引。

　　原来当年邵总根本没钱，大头是张阿姨儿子出的，小头是朱七虹表哥借的。

　　局势开始不对劲。

　　“股份的钱到现在都没还，我表哥的人力资源公司不就是收费贵了点吗？就当做是借钱的利息好了。”

　　真亏朱七虹说得出口，按照股份比例，邵总最多出了三十万，什么利息这么贵，每个月还两万多。

　　况且这几年公司很赚钱，邵总不可能连三十万都赚不到，为什么不还钱。

　　“你把控着家里的财政大权，要还钱也是你还，我哪有钱。”说到这里，邵总终于理直气壮起来，“你整天表哥表哥挂嘴上，到底跟谁一家的？”

　　哇，瓜从天降呀。

　　凌音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惊奇的表情。

　　据说朱七虹叫她进来是找茬的，怎么变成了她现场吃瓜，有点刺激。

　　“表哥可是跟我有血缘关系的，自然是一家人。至于你，有把我当一家人吗？就你干的那点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朱七虹冲着邵总吼，眼睛却瞥向凌音那边。

　　“看我干什么？”凌音急忙抓住椅子扶手，蹭着往墙边退。

　　你们家庭内部矛盾，可不能误伤吃瓜观众。

　　“我干什么事了？别信口雌黄，血口喷人！”邵总急了也不是好惹的。

　　“哟，整两句成语就以为自己多本事了？没有我表哥扶持，你就是臭打工的！”朱七虹没能当成老板娘，把气都撒在了邵总身上。

　　凌音不动声色，靠墙观战。

　　两人又争吵了好一会，平静的早晨，一贯祥和的办公室充斥着浓烈的火药味。

　　沙发上，五大三粗的表哥挪脚踢了朱七虹几下，又干咳示意。

　　心领神会的朱七虹竟然能瞬间收敛所有攻击性，转向凌音，是同款“痛心疾首”的语气。

　　“小凌啊，公司一向待你不薄，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挑拨离间。人力资源公司一直做得不错，有什么理由要终止合作？难道公司招人事进来就能做得好？”

　　我为什么提出终止合作，你刚才不都自己招认了，为了给你表哥赚点钱。

　　你赚这些钱本来跟我没关系，但是我背后还有个大股东，这事就跟我有关系了。

　　“小凌啊，像你这样挑唆别人关系，破坏公司团结的员工，原则上，公司是不会再用你的。”

　　不再用我？那行，我辞职走人，回头让大股东再把我空降进来，你家那位总经理还能不能当就是个问题咯。

　　“我给你指条明路。”话都是朱七虹在说。

　　“明路？”凌音沉默许久才反问这么一句，她也很好奇到底还能听到什么神奇的话。

　　“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以后，我要看到你结婚，否则公司会直接辞退你。对了，我看新招的助理就挺不错的。”

　　“哈？”这一刻，凌音已经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疑惑，嘲讽还是无可奈何。

　　她不打算把李丽园的嫌疑告诉朱七虹，且不说朱七虹信不信，这种没证据的事挑出来，对她绝对没好处。

　　但朱七虹深信她和邵总有问题，不谈人力资源合作的问题，趁机打压她。

　　“好好考虑一下，明天答复我，是滚蛋，还是三个月内结婚。”

　　多重攻击之下，邵总冷漠坐在一旁，没有帮凌音说半句话，哪怕朱七虹的意图如此明显。

　　“呵呵，我结不结婚，和双方是否继续合作有什么关系？”

　　“有！”朱七虹猛地一巴掌拍在沙发扶手上，早就怒气上头的那张脸，恨得咬牙切齿，“结了婚，你就不会在公司里兴风作浪了！”

　　“我兴风作浪？”凌音从未想过，从前仅是暗潮涌动的公司会在这一刻让她感觉窒息。

　　曾经无数次冒出辞职的念头，无力再帮张阿姨守住财产，凌音都坚持下来了，被人污蔑的紧要关头，她不愿意也不能后退。

　　“哟，这么热闹呢？”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没礼貌不敲门的大股东出现在门口，气氛瞬间变得奇怪。

　　大股东几年都不在公司露面一次，却经常和邵总喝酒，对邵总夫妇来说，是相当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