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愿》小呱不呱呱

47、古怪之处

　　“姐姐呀，别管姓秦的那一家人了，来摩城跟我们一起生活嘛，我们才是一家人。”老生常谈的话题，大半年来，凌雅说过无数次。

　　而每次听到这样的话，凌音都会觉得凌雅这丫头好没良心。

　　就算妈妈舅舅他们有千般不好，外公是真的心疼她，关心她，是她重要的家人。

　　她卷起食指敲在凌雅的脑门心上，带着些亲昵，也带这些反驳，道：“外公也是我的家人。”

　　“好嘛，好嘛。”凌雅揉着脑门心表示认同。

　　这位外公，她也有点印象，小时候放暑假去陵州玩，也见过面。这位外公甚至还给她一份零花钱，让她买零食和凌音一起吃，是一位温和慈祥又很可爱的老人。

　　菜吃了一半，厉君彦提起顾虑。

　　“你请假带你外公来看病，问题是不大，但调理身体需要时间，你准备一直把你外公留在摩城吗？那你要一起留在这里，还是回陵州？”

　　确实是个问题，凌音不可能留外公一个人在摩城，哪怕有可靠的人照顾。

　　“留在这也没什么问题，爸妈找的都是非常可靠的人，实在不行，再雇个陪聊天的，给你外公解闷。要是还不放心，就带回别墅那边照顾，姐姐有空就过来。”凌雅当凌音的外公是自己人，照顾这方面绝对周到。

　　“我觉得还是回去问问外公的意见，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他固然开心，要他长时间留在摩城调养，估计也不太愿意。”

　　凌音果然是了解外公的，回去以后，给出几种方案问外公的意见。

　　外公毫不犹豫选了回陵州，回家，要待在儿子孙子身边。

　　老人想和亲人在一起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即使是凌音也不能强行拆散外公的家人，她只担心舅舅和表弟不会尽心尽力照顾外公。

　　而且之前舅舅说的话也很奇怪，一口咬定是癌症，认定外公活不了多久，甚至要她做好心理准备。

　　送外公回那样的人身边，真的好吗？

　　话已经提出来，外公连一晚上都忍受不了，一直问凌音什么时候可以回陵州。

　　凌音被缠得没办法，答应外公隔天一早就回去。

　　回去没有再叫凌雅开车，凌音自己租了车带外公回陵州。

　　车到老小区筒子楼外的路口，进不去，需要人带外公下车，凌音叫舅舅和表弟时，听到的第一句话，不是埋怨她一声不吭抢走外公，也不是埋怨她几天不联络，而是指责她多事。

　　“姐，你真多事。”表弟秦康旭也跟着自家老爸附和一句。

　　“我多事？”凌音差点被气死，没让出一份力一分钱，证实了外公的身体没有大问题，好好调理就行，居然说她多事。

　　生气之时，她突然想起前两天舅舅转述医生的话，说是好吃好喝伺候着就行。恐怕只有这一句是真的，外公的身体真的是好吃好喝伺候着就能好。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难道真是她多事？如果只要好吃好喝伺候着，那舅舅为什么非要说肺癌，活不久了。

　　凌音不懂舅舅的盘算，想到头痛也想不出来。

　　她跟着上楼，拿出特意打印出来，还加了塑封防止损坏的营养餐单交给舅舅秦如春，还表示自己每周都会来三次，带外公去做康复训练。

　　“康复训练是吧？去哪里做，我带去就行了，你不要总是往这里跑，以后可没人招呼你了。”

　　上次在K记门口，凌音怀疑二姨秦荷被人掉包了，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她怀疑舅舅秦如春也被人掉包。

　　她存在的世界还是真实的世界吗？该不会是大家都是仿生人，真正的人类已经不存在？

　　凌音用力甩头，想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让自己尽快回归现实。

　　“地址我发给你，如果做饭麻烦就告诉我，我出钱请人来专门给外公做营养餐。”

　　“行了，行了，不用你操心，不用你花钱，你不都不用上班吗？整天请假到处跑，赶紧回去吧。”

　　不出所料，凌音再一次被舅舅轰出门外。

　　她也再一次陷入魔幻之中，这还是她那个老实巴交又胆小的舅舅秦如春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变化也大得过分了些。

　　忙完外公的事，凌音才想起要回家，走的时候连行李都没收拾，谎称公司出差，也不知道妈妈信了没有。

　　抢走外公以后也没接到任何电话，不知道舅舅有没有找妈妈告状。

　　回到家门口的凌音忐忑不安，害怕妈妈发脾气导致不敢开门进去。直到天快黑了，才踟蹰开门。

　　先是拉开一条脑袋宽的缝隙，伸头进去观望情况，家里漆黑一片，根本没人。

　　凌音刚松一口气，门突然大开，她抓着门边的手也意外松开。

　　“进去。”妈妈秦梅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惊得凌音顿时缩起脖子，身体僵硬，在妈妈的半推半就下进了家门。

　　“妈，我……”

　　“还知道我是你妈？谁让你带外公去摩城看病的？家里没大人了是吧，轮到你一个小辈胡作非为。”

　　“他们……”凌音迟疑半晌，想到妈妈是外公的亲生女儿，应该知道事情的全貌，索性一股脑把所有刻意之处说出来。

　　她以为妈妈又要变着花样发火责骂她，情况竟然相反。

　　“爸对如春那么好，给钱花还照顾生活，如春没有理由希望爸早点死，但那些话确实……”

　　“很古怪对不对？而且外公的身体没有大问题，好好调理就行。”凌音急忙补充。

　　“行了，我会看着办的。”妈妈秦梅意外没有说难听话，没有恶言指责。

　　对凌音来说，算是一个很好的进展，让她觉得和妈妈之间改善关系又有了希望。

　　“妈，改天你跟我一起去看外公，好不好？”凌音试探道。

　　她总以为当生活足够平淡，也不缺钱花的时候，任何充满戾气的人都会变得平和。

　　当妈妈足够平和时，也许能放下所谓的面子，跟她好好相处。

　　“回头再说。”妈妈转身进了厨房。

　　随意聊两句，接着洗菜做饭的模样让凌音有些恍惚，这就是正常家庭母女之间该有的样子吗？

　　她忍受了那么久，想尽办法找到妈妈的心结却没有结果，而现在妈妈终于要自己平和下来了吗？

　　凌音沉醉在美好的幻想中，脱了外套，卷起衣袖跟进厨房，从妈妈手上抢过洗菜的筐，说道：“妈，我帮你洗菜。”

　　“拿过来！”恶狠狠地呵斥打破所有幻想，“用你洗菜？传出去我还有什么面子！”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帮你洗菜了，给我呗，我帮你洗。”凌音不愿意放弃。

　　“我肯定不会说，”妈妈抢走菜筐继续洗菜，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凌音，“你肯定到处跟人说，你在家里洗菜做饭，把我形容成坏人。”

　　“怎么可能呢，我跟那些邻居也不熟，有什么可说的呀。”凌音嘴上辩解，手却松开菜筐，不再争抢。

　　“看看，看看，心虚了吧，我就说吧，你肯定出去说我坏话，就你这样的，我更不能让你做一点事，不然就要被说成后妈了。”

　　唉——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好不容易燃起的一点希望，不出五分钟就熄灭，凌音深感，必须了解妈妈当年的心结，否则她们母女俩到死也和谐不了。

　　*

　　送外公去摩城看病的时候，凌音顺便和厉君彦谈了一些公事。第一步还是要先跟客户接触，推销产品和服务。

　　这些事是邵总擅长的，还有新培养的业务经理，也该出去见见世面，凌音不打算过度干预。

　　回到公司才得知，她请假的这几天公司情况有些不对劲。

　　之前方诚发消息给她说邵总和李丽园的事，两人每晚进同一个小区，早上又一起出来，小区安保严密，不相干的人进不去，所以不清楚两人是否同居。

　　这些都是凌音知道的事情，另外方诚的消息中还提到，这两人回去的时间是半夜两三点。

　　结合公司同事的情报，邵总和李丽园已经同时四天没有来上班，而人事那边刚好有两人的请假单。

　　“凌音，幸亏你回来，不然公司都没人主持大局。”业务经理还在培养，运维经理也不在岗位，程小雪成了全公司最能说得上话的人。但人莽，没什么实力，她很怕担这样的重任。

　　“两个人同时请假？搞什么啊。”

　　搞外遇搞到公司都不管了？邵总很少这么没分寸。

　　凌音知道情况不对，立刻给邵总打电话，接电话的却是李丽园。

　　“让邵总接电话。”这两人是什么关系，不用凌音多言，她绕开李丽园，直接找邵总谈公事。

　　“邵总昨夜忙到很晚，现在还在休息，没空接你的电话。”一字一句都充满了得意，仿佛她已经取代了邵总夫人的位置。

　　“公司的事不管了？你叫他起来。”凌音并不想废话。

　　“我已经说了，邵总还在休息，不要打扰他，就这样，挂了。”

　　挂了电话，李丽园趴在意识模糊的邵总身边，柔声安抚道：“不用管公司，下午我们继续，只要能赚到百万，就能成为公司大股东，到时候就是咱们当家做主了。”

　　公司里，凌音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已挂断的电话，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李丽园居然替邵总挂了她的电话，现在是连人畜无害都不想表演了吗？简直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