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愿》小呱不呱呱

46、身体欠佳

　　凌音请假直奔老小区的筒子楼，平时的筒子楼时常有邻居出入，今天却半个人影也没看到，仿佛整栋楼只剩外公一家。

　　进了门没见到外公，凌音匆匆闯进房间。

　　外公直挺挺躺在床上，盖着厚实的被子，见到她也无力支撑身体坐起来。

　　“小音啊，外公……外公……”不知是对身体情况的沮丧还是病痛得没力气，外公断断续续没能说出一句完整话。

　　“这是怎么了？”连平时只会盯着手机玩游戏的表弟秦康旭都主动坐在床边守着，凌音倍感不对劲。

　　“小音，来外面说。”舅舅秦如春在房间门口招手。

　　出了房间，凌音轻手轻脚关上门，随舅舅去厨房那边说话，距离够远，确保不会被外公听到。

　　前两天，外公说是腿脚无力，走不动路，于是舅舅和表弟带他去医院检查。

　　医生说是二十年肺癌，年纪也这么大了，不用治疗，带回家好吃好喝伺候着就行。

　　不仅是说，舅舅秦如春还拿医院拍的各种片子给凌音看。

　　“一个CT就能确诊癌症？外公要有二十年的肺癌，之前身体能那么健康？再说了，肺部问题和腿脚无力有什么关系呀？”凌音言词激动，手上甩着医院的片子，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看到医院的名称，她就清楚这是一场骗局，三甲医院的医生不可能如此武断，一定有人篡改了医生的话。

　　至于是舅舅还是表弟，为了什么意图，她并不清楚。

　　“唉，小音你别激动，医生都这么说了，估计最多半年，你也要有个心理准备。”

　　“我看外公气色还不错，怎么就最多半年了？”想到这可能是一场骗局，凌音意识到或许是钱的问题，她立刻改口，“我带外公去外地的大医院重新做检查。”

　　“你带得了吗？而且去那种大医院要花不少钱呢。”舅舅秦如春急得不行，本来只是想通知凌音一声，让她有个心理准备，结果事情反而闹大。

　　有那么一瞬间，凌音开始怀疑二姨其实亲生的，他们姐弟几个都是一个样，钱才是最重要的。

　　“我能带，我有朋友帮忙，也能找车，看个病不成问题，费用我出，不用你们操心。”不就是出钱，她又不是没有，只是看用在谁身上。

　　从小时候起，外公就为她付出很多，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外公只活所谓的半年。

　　但凌音的言行打乱舅舅秦如春的计划，让舅舅的脸色瞬间难看，口气也没有平时那么好，仿佛凌音是仇人一般。

　　“小音啊，舅舅不过是通知你一声，有这么个事，别到时候人走了，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代表你有资格过问家里的事！”

　　这是凌音第一次感觉到舅舅变了，翻脸无情的戏码被舅舅演绎得淋漓尽致。

　　每次家里出事，需要人给钱，就会叫上她。现在不也是想省钱，她又愿意出钱，为什么要阻止。

　　凌音不管舅舅，蹭蹭往房间门口跑，一把推门进去，凑近外公身边，说道：“外公，我带你去摩城的大医院检查，一定把你治好，让你继续走路。”

　　刚才的外公像是被人禁锢的可怜老人，身体不能自由活动，一切都交由别人做主。

　　听到了凌音的话，激动得老泪纵横，用尽力气点头回应：“好，好，带我去，带我去。”

　　“我这就打电话叫朋友开车过来，要不了半个小时就能出发，”她拿出手机解锁拨号，顺便指挥表弟，“康旭，你赶紧收拾一些外公的衣服。”

　　电话还没有拨出去，舅舅像要吃人的怪兽般冲进房间，拽着凌音的胳膊往外拖。

　　“舅舅，你干什么？”年纪再大也是成年男性，凌音的力气不足以和舅舅抗衡，被拽得一个趔趄，只能拖着脚跟出去。

　　拖拽直到门口才停止，凌音做梦都没有想到，舅舅竟然无情地推她出门，禁止她再过问外公的事情。

　　铁纱门关上，凌音无助又着急，拍打着纱门劝说道：“舅舅，我朋友很多，随便叫两个人，就能带外公去大城市的医院，你要是担心费用，我来出就是了，你让我进去呀。”

　　无论凌音怎么劝说，舅舅秦如春就是不开门，那种感觉就像是嫌弃外公又老又病，不想再管，想尽快舍弃。一言一行，和二姨秦荷如出一辙。

　　直到凌音发火，对着铁纱门疯狂拳打脚踢，舅舅秦如春硬是忍着不开门。

　　“咚咚”的声音惊扰楼道尽头的邻居，隔壁阿姨从门口探头出来，冲凌音招招手，小声道：“小凌音，过来，过来呀。”

　　隔壁阿姨家，凌音听到一件能证实她猜想的事。

　　平时都是快九十岁的外公照顾儿子孙子的起居饮食，快九十岁的人，每天早起准备早餐，送到儿子孙子床边，中午还要做午餐，下午洗衣服打扫卫生。

　　别人家到了晚上，把中午剩下的菜热一热吃掉就算了，但是他们家那两个喜欢吃新鲜的，所以晚上外公还要重新炒菜。

　　也正如凌音猜想的那样，表弟秦康旭是心疼老人的，但心疼的方式就是不让老人做饭，却不照顾老人三餐。

　　之前秦康旭的错误行为纠正以后，没了凌音的监督，又开始犯病。也就是说，外公腿脚无力，不能行走之前，过的又是三餐紊乱，只有下午茶和宵夜填肚子的生活。

　　简直和二姨父一样，硬生生饿坏了身体。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算销假回公司，凌音也无心工作，她索性待在邻居阿姨家等待时机。

　　另一边，她打电话给方诚，再叫上几个力气大的朋友，一起到邻居阿姨家待命。

　　中午，有外卖送到门口，趁着表弟秦康旭开门拿外卖的空档，凌音如弦上之箭，飞射而出，在外卖员转身离开的瞬间，扒住铁纱门。

　　方诚和几个力气大的朋友一涌而出，冲进屋内。

　　“右边，右边那间！”凌音在后面指挥，全然不顾被吓傻的表弟秦康旭，和撒了一地的外卖。

　　力气大的人就是好使，两个人就牢牢控制住舅舅秦如春，一个人拦住表弟秦康旭。

　　另一个和方诚一起，在凌音的指挥下，一个背人，一个在后面扶着，抢走了外公。

　　小区外的路边，凌雅开着房车等候已久，等外公和一行人上车，踩上油门就跑。

　　房车一路开到城郊，才停在一排商铺门口。

　　车上挤着一堆人，终于能松一口气，集体开怀大笑。

　　“刺激，太刺激了。”方诚的一个朋友振奋握拳，“对了，你们两个女孩带着老人去看病吗？要不要我们去摩城那边帮忙。”

　　方诚的朋友大多是些闲来无事的富二代，难得做件正义的事，兴奋到停不下来。

　　“不用，摩城那边有人接应，只要把外公带出来就好，真是谢谢你们了，等事情办完，我回来请你们吃饭。”

　　“姐，也不用我跟着去吗？”方诚瞅瞅开车的凌雅，又看看瘦了好多的凌音，有些担心。

　　“不用，你要是有空，帮我盯着邵总和李丽园，别又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坑了公司。”

　　“行，那我和兄弟们就先回去了，有事就打电话给我，保证随叫随到。”

　　方诚一行人下车，车厢内顿时空旷起来，外公躺在床铺上，冲着凌音招手。

　　“怎么了外公，是不是饿了？路边有餐馆，我去炒两个菜回来。”凌音凑上去。

　　“外公还不饿，你们吃你们吃，就是……”

　　瞧外公那表情，凌音就知道是在担心舅舅和表弟着急。

　　“哎呀，你管他们呢，现在最重要就是带你去摩城的医院做检查，然后该怎么治疗就怎么治疗。”

　　“好，好……”外公嘴上说不饿，其实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连凌雅都能看出来至少两顿没吃，不然不会虚脱成这样。

　　三个人在吃上简单吃了午饭，立刻启程赶往摩城。

　　另一边，叔叔婶婶知道凌音的行动，也积极配合找医院找看护，就连厉君彦都帮忙安排了一间医院附近的房子，作为临时住处。

　　到达摩城，外公的所有事都很顺利，经过两天的详细检查，最终结论是，肺部健康，腿脚无力是营养不良和过度劳累造成的。多休息多补充营养，加上一些康复训练就能好起来。

　　外公留在临时住处休息，有专门的厨师做饭，还有两个看护照顾。凌音才能放心的出去和凌雅还有厉君彦吃个饭，放松一下。

　　江边餐厅，凌雅似乎比凌音还郁闷，冲着江中心“啊”得大吼。

　　发泄完了，才坐回椅子上，疯狂吐槽。

　　“哇，姐姐啊，你真是，不是，他们家里都是些什么人呐，快九十岁的老人竟然因为过度劳累和营养不良病倒。最起码肉蛋奶、果蔬都吃上，也不会营养不良吧？过度劳累就更让人难以理解了。”

　　“听你描述也不像是困难到需要老人出去赚钱养家的地步，怎么会弄到劳累过度呢？”厉君彦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也懂得换位思考，但这种情况是他无法理解的。

　　来自他人的疑惑，凌音无法解释，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外公要这样生活。

　　儿子孙子都不是残废，生活可以自理，为什么连饭都要送到嘴边，最后弄得自己劳累过度。

　　“呵呵，我也不知道，要不回去以后，我问问他？”答不上来，凌音索性小小幽默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