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愿》小呱不呱呱

22、水晶球般美好

　　一口气抖出太多信息，凌音的话让对面的一家三口楞了好久。

　　准姨嫂子化了妆还明显蜡黄的脸上尽是疑惑，她起身绕开父母，往凌音身边挪几步，问道：“你说什么甩了出轨情人？”

　　餐厅包厢，一个原本应该尽享美味，充满欢乐气氛的地方，被一番话搞得气氛凝重。

　　不等凌音开口，李伟打断对话，明里暗里都是威胁的意思：“凌音你最好小心说话！”

　　“我说话很小心的，”转眼就信誓旦旦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误以为刚才的凌音是一时冲动，“不就是二婚没离的时候，和现在这位在一起，反正都要分手了，让人家知道真相又不会怎么样。”

　　“你！”李伟迅速起身，推着凌音往包厢外去，“你走你走，不需要你见证了。”

　　“不需要我？家里还有谁单纯好骗容易说话，能帮你做见证？难不成你李家还有人？”凌音正在火头上，说什么话都难听，惹得李伟更加恼火。

　　“你哪这么多话，赶紧走，别在这搅和了！”

　　赶人这种小手段可难不倒凌音，她绕开李伟，又钻进包厢中，语速开始急促。

　　“他就是想骗房子，没骗成才骗钱的，千万别理他，直接分手就好，他不是渣男，是人渣，最擅长PUA那套。”

　　憋在心里多年的话终于能说出来，凌音长舒一口气，痛快至极。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准姨嫂子还不太能相信这些话，“三年前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婚？他只想骗房子？”

　　“第一次骗到了长辈留下的财产，第二次骗房子失败，第三次嘛，如果你们一家人答应了他的要求，那他就成功骗到了首付。”

　　“既然他是这种人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准姨嫂子抬手照着凌音的肩膀猛推一把。

　　当场推懵了凌音。

　　“我们好歹也认识一年多了，你现在才告诉我他是个人渣？你当我是什么？”

　　“我……”凌音第一次如此哑口无言，她也在想为什么一年多以前没有提醒。

　　“李伟说得对，你赶紧走，不需要你掺和我们的事。”

　　“本来也没想掺和！”凌音扭头就走，离开餐厅到路边，吹上夏季的晚风，才稍稍平静。

　　晚风温热，并不会让她瞬间清醒，但让她想通了很多事。

　　她坐在路边的石墩上，注意力逐渐被对面的摊子吸引。老式炸串，裹上不同口味的酱料，随着晚风飘来阵阵令人怀念的香味。

　　见证不成，晚饭也没蹭上，她饿的饥肠辘辘，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摊子，撒丫子往对面跑，宛如一只看到猎物的丧尸。

　　“老板，每种串各来一根。”

　　她刚点完，身后传来一句：“老板，别炸，她不买了。”

　　“什么我不买了？谁啊！”凌音恼火回头，看到婶婶云芳华和凌雅时，没了脾气，“你们怎么……”

　　“没吃上晚饭吧？这条街出去的广场有一家自助餐厅，你最熟悉的牌子，去那里吃饭。”婶婶云芳华很了解凌音的口味，但不了解凌音的内心。

　　“姐姐，我们跟踪你好久了，知道你不情愿做的事，一定会出问题，就在门口等你，果然很快出来。”

　　“不说别的，先去吃饭。”母女俩连车都准备好了，只等凌音现身。

　　小的时候，凌音什么都跟叔叔婶婶还有凌雅说，直到十三年前的事发生以后，她羡慕叔叔婶婶的家庭，不想打破那美好的温馨和谐，所以养成了报喜不报忧的习惯。

　　以至于凌雅知道她心情不好，还怂恿妈妈一起追来陵州查看，却不知道她的真实情况。

　　陵州最出名的自助餐厅品牌，正是那位出名的青年企业家创建的。凌音时常光顾，很多分店的店长都认识她，到店主动给八折优惠。

　　靠窗的位置，能俯瞰整个广场的舒适座位，不用凌音动手，凌雅已经端来好几盘她喜欢的菜。

　　“姐姐喜欢吃海鲜，不过先来一碗鲍鱼粥点点肚子。”凌雅的积极让人欣慰又幸福。

　　“再去取点牛排和烤鱼，你姐姐也爱吃。”很多时候云芳华说话，就好像她们真的是一家人似的。

　　窗边，凌音乖巧坐着，享受着这一刻的安静美好。

　　“好啦，先取这么多，都是姐姐爱吃的。”

　　“那你们呢？”

　　“你爱吃，我们就爱吃。”母女俩异口同声。

　　这一瞬间，凌音差点哭出来，什么时候她的妈妈也能这么说话，哪怕是哄她的也好。

　　“婶婶，凌雅，你们……”

　　“哎，先别感动，刚才发生什么事了？说来听听嘛。”凌雅执着剖析真实的姐姐。

　　当年出事的时候，她是个刚进中学的懵懂孩子，只知道学业加重，不能每周末都去找姐姐。

　　再加上凌音对暑假的事闭口不谈，她能看出来姐姐变了，却说不上来哪里变了。

　　对她没有变冷漠，但很多事都刻意跳过隐瞒，整天心事重重的模样。

　　“没什么，教训了一个人渣而已。”哪怕刚才被问得哑口无言，至少爆出李伟的丑事，凌音不觉得有什么不服气。

　　况且一年多以前，谁知道李伟是遇到真爱，还是又想骗钱，而且作为一年都见不上几次面的人，哪能开口就提醒那种事。

　　要不是今天刚好在现场，撞上这样的事，凌音不能确定李伟再一次的人渣行为，根本不会多说什么。

　　“那你为什么还是不开心？”对于人生过分顺利的凌雅来说，没有笑容就一定是有心事。

　　“开心呀，你们陪我吃饭，怎么会不开心呢。”凌音叉起整块牛排，豪迈地一口咬下半块，用力咀嚼，向凌雅证明她心情不错。

　　对她来说，叔叔一家存在于那种装饰水晶球之中，要小心呵护，一不小心就会破碎。她不愿意把不好的情绪带给他们，只希望他们可以持续简单幸福下去。

　　隔天又是周末，凌音带着婶婶和凌雅在陵州吃喝玩乐了两天才送她们回去。

　　临走前，婶婶云芳华再次提起让她去摩城生活的事情。还特意强调她早就是成年人，可以自己决定生活，如果在家里过的不开心，有权利离开的。

　　连凌雅也多次重复，她是成年人，她是自由的，不要被那些会伤害到自己的关系困住。

　　“谢谢你们，这些道理我都懂，适当的时候，我会做出决定的，不过不是现在。”

　　凌音知道婶婶和凌雅对她好，希望她好，但她还想再挽救一下和妈妈秦梅的关系。

　　她以为妈妈只是不习惯和她一起生活，不知道怎么面对孩子，所以说任何话都古怪别扭。

　　也许十二年还不够，下一个十二年妈妈就能和她成为真正的母女，幸福生活在一起，就像叔叔一家那样。

　　爸爸已经过世十二年，她只有妈妈了，怎么能轻易放弃，就那样远走他乡。

　　送走婶婶和凌雅，周日的傍晚，凌音鬼使神差地去了城市客车集团的安装现场。

　　两组人周末加班赶工，进度很快，没剩多少车。

　　她知道这群技工喜欢吃下午茶，买了十四人份的炸鸡和冰饮带过去，空旷的停车场顿时升腾起一股热辣炸鸡味。

　　“凌姐也太客气了，这家的炸鸡特别好吃，也好贵的！”技工们自觉洗手回来，哄抢炸鸡。

　　徐小壮爱吃鸡腿，眼尖抢走一只大的，随意聊着：“凌姐，你不会真的是来现场巡视吧？”

　　“谁巡视带下午茶来的？”凌音真想给他一脑兜，都工作好几年了，还这么天真单纯。

　　“可是吴哥说……”

　　“说我有问题，还是说方诚有什么问题，让你帮忙支开？”

　　“呃……”鸡腿悬停在徐小壮的脸前，现在咬下去似乎很不合时宜，“你，你怎么知道。”

　　“没事，你吃吧，我就是想告诉你，以后要自己评价分析一个人，不要听别人说几句，就断定一个人的好坏。”面对只懂得干活挣钱，却不谙世事的同事，凌音只能暗示几句。

　　“哦，我是不是帮吴哥干了坏事？”徐小壮低头，吃个鸡腿都能吃出罪恶感。

　　“没有，你想多了，不是坏事，变相帮了我。”

　　那点小心思在前两天偷摸的行动中完全暴露，对于凌音来说，自然不是坏事。

　　“我以后会小心的。”咬着光秃秃的鸡腿骨头，徐小壮满是愧疚。

　　“炸鸡很多呢，多吃点，不许浪费。”傻乎乎的男孩子，凌音还能说什么呢，能做好工作就行。

　　“好勒，保证不浪费！”提到吃，徐小壮最开心，什么事都不能比吃重要。

　　周一，凌音知道某人一定又不跑业务，找借口蹲在办公室里，伺机搞小动作，她一早就在前台的地方蹲守。

　　打卡机的时间刚好跳到八点三十分零零秒，吴子益像是掐过算过似得，准时出现在公司门口，站在打卡机前面。

　　“时间掐得够准，不知道是赶不及上班呢，还是故意踩着点来？”凌音化身上学时严厉的教导主任，专门在门口抓人。

　　“嘁。”找别人麻烦时，吴子益总是要求得到回应，被人找麻烦，就敷衍回应一句。

　　“赶不及上班可以出去跑业务，反正业务部在哪里打卡都算是上班，故意踩八点半的点来，可要端正一下你的态度了，哪怕早一分钟，我也不会说什么的，现在你必须好好反思自己。”

　　不就是恶心人嘛，谁不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