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歌》蓬蒿意

73、第七十二章

　　哈鲁是一名很健谈的海妖，热爱自然，热爱着一切，他很单纯，时不时会触到柯林斯的神经，因为他总是用一种天真无邪的语气说出蒙在面纱后的真相。人是一种复杂的生灵，柯林斯经历过许多人一生都无法跨过的坎坷，他都扛过来了，不管是敬爱兄长的死亡，还是诺斯一族被蒙骗了三千多年的真相。

　　但是，人跨越了荆棘总会留下伤痕，伤痕会痊愈，留下的瘢痕依旧会感到疼痛，一旦撕开了瘢痕让人再次面对往昔的痛楚，人往往无法再次承受。

　　柯林斯是如此，梅尔也是如此，他们是如此骄傲敏感，翻越高山时，尖刺划破他们身体的每一处。柯林斯痊愈了，依旧留有阴影，梅尔被尖刺所杀，陷入沉睡。

　　哈鲁与柯林斯相处并不愉快，与我倒是聊得来，据他所说，我的身上有着大海一般的味道，我是被万物所爱之人。他还说，如果不是因为我和柯林斯是同伴，他一定会割破柯林斯的喉咙，我无奈地看着他，他一副陈述事实的样子，我知道他真的会这么干。

　　我没有掩饰自己不属于中土的真相，哈鲁知道我来自另一个与众不同的世界时，他蓝色的眼睛都亮了。无归之海离沃尔夫森林与伊瑞博很远，骑着神速的美亚拉斯也需要四个月，从失落之地的最东方的平原与森林，走到最西方一望无际的大海。

　　我与哈鲁成为了好朋友，哈鲁与我所见的任何生灵都不同，没有兽人那般尊崇祖灵与自然，没有矮人那般如岩石一般坚硬，没有侏儒那般圆滑，没有半身人那般对万物都存有包容，也没有人类一般的复杂。他的世界非黑即白，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爱则令其生，恨则令其死，这般极端的感情，与费雅纳罗·库茹芬威如出一辙。

　　我与哈鲁说起我父母曲折的故事，从第一世的猜忌，到最后一世的相守相伴，最后母亲魂归星河。哈鲁竟然哭了，对我肃然起敬，他说我是一段伟大绵长恒久爱情的结晶。我还和他说到，母亲去后，父亲对我愈发冷漠和疏远。

　　他沉默良久，亲了一下我的额头，海妖特有冰凉的体温让我一下子惊醒了，我看到柯林斯的剑都拔出来了，我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哈鲁蔚蓝色的瞳仁突然变细，如蛇一般的竖瞳眨了一下，与人类不同的透明薄膜闪现，他摸着我的头发说：“玛利亚，你自称你的父亲不喜爱你，但是他爱你，你是他所爱留于世间的唯一。”

　　我愣了，笑得毫无阴霾：“是的，在这世界的三年中，我已与也许无法再见到的父亲和解。若是再能相见，我想告诉他，我和我的母亲都爱他。”

　　柯林斯和哈鲁都用一种慈祥的眼光看着我，我不明所以，摸摸头倒头就睡。

　　我们从春回大地的风之月，走到了夏归之月的末尾，走过了繁花盛开的风语平原，纵横整个失落之地的大峡谷，还有炎炎荒漠。

　　然后，我们来到了海妖一族三千年来的居住之地，无归之海。无归之海其实是有边界的，因为失落之地是漂浮在空中的大陆，所以无归之海的边界是一帘垂直而下，宽阔到望不见尽头的瀑布，逆流而上的是几只炎魔。

　　成年海妖在这巨大的瀑布边以锋利的牙齿与手爪，手执三叉戟与炎魔斗争，无归之海是一个一望无际的战场。

　　我问哈鲁：“这三千多年来，你们都一直守卫着失落之地，守卫者东方的生灵吗？”

　　哈鲁耸耸肩：“当然啦，我们和那群住在天上的法师是最强的，所以理所当然保护那些弱小的生灵啦。其实之前的三只炎魔是我们的猎物，可惜被他们钻了空子，一头扎进了法师留下的传送阵中。我好不容易闻到他们的味道杀到东方的，没想到矮人已经重振雄风，可以和炎魔搏斗啦。”

　　我看着他一脸“我很强啊，我要保护比我弱小的生物”无辜的样子，笑得开怀，连柯林斯都表示，自己有点喜欢哈鲁了。

　　哈鲁无辜眨眨眼睛：“可是我还是不喜欢你，诺斯，你身上仇恨的味道，宿命的味道太强了。还是玛利亚闻着有大海般自由的味道，虽被命运裹挟，但是她不惧怕命运，反而能够昂首挺胸与命运抗争，最终主宰了宿命。玛利亚，我喜欢你！”

　　我笑着说：“我也喜欢你，哈鲁，不过是朋友间的喜欢。”

　　柯林斯一下脸黑如锅底，再次追杀起哈鲁，哈鲁脚底抹油遛了。

　　哈鲁在遛之前，对我悄悄地说：“能够得到你的爱的那名...呃...不知名生物，现在可能处于精神紊乱的状态，但最后他一定会感到很幸运，从此由你而重新爱上世界的，不过只是因为你。”

　　胡言乱语，我怎么可能爱上非人类，我的理想型可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怎么可能是梅尔那种又菜又爱怼的光球，而且我是颜党，怎么可能爱上这么一只智障红宝石精，我们只是血盟关系。对，一定是这样，我佯装摸摸自己的耳朵，居然发烫了。

　　我蹲下抱头，难道我真的爱上梅尔了？他智障、爱怼、傲娇，被我呛了还会自闭，他只是一只红宝石精啊！

　　我意识到不好，难道我真的爱上梅尔了？在将近三年的相处中，他总是不遗余力帮助我，虽然经常抱怨，但是他是我唯一能够在中土坦诚相对的生物，也是唯一能够与他说出我曾经的故事的生物。

　　我感觉自己的脸能够烧水了，以前都是我把梅尔逗到变成红色梅尔球的。

　　而且，梅尔的过去命运悲伤庞大到自己无法背负，若是与他走到了一起，我还能否是我自己。我的脑海中突然出现梅尔球一次次变红的场景，以及我在自由联盟最危急的那些时日，与他互相依偎，他躺在我手中，光球不断在我发丝上跳动的情形，仿佛在安慰着我。

　　我爱的是单纯如白纸的梅尔，我也曾承诺，无论他是谁，他都是我的梅尔。可是哪里想到，他不是“不灭之火”的碎片，而是一整个“不灭之火”！

　　我能想到的依旧只是梅尔在我加班熬夜时，跳动在我怀中的模样，他别扭地表示，他一直都在。

　　我也应当直视自己的感情了，中土我都能够和伙伴们背负过来，多一个梅尔不是什么事。等他醒来，我想告诉他，我将给他报仇，手刃万神之首，并且不需要借助他的力量，给他一个更加美好，他曾经想要一手创建的，如西方福乐之地一般的中土。还有，我爱他，不管他曾是谁，在我心中，我永远发自内心的，真切爱着梅尔，梅利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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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是苏苏子先表白梅梅子的，苏苏子和始皇爹一样，永远的总攻！苏苏子年纪小，来到异世界时还被唯一的亲人疏远冷漠以待，情感有缺失，对傻白怼梅尔交心是梅尔没有心机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