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歌》蓬蒿意

70、第六十九章

　　都灵·莱昂出生于一个矮人大家庭，他是家中长子，下面有两个弟弟，还有三个妹妹，母亲早逝，父亲病重，他对于锻造有着非同一般的天赋，任何藏在粗粝石头中的宝石，他都能够将他们雕刻成精美的首饰，只要看一眼，他就能够挥舞铁锤，将手中来自无归之海的铁矿石锻造为仅有一眼一缘的武器。

　　他的父亲曾自豪与长子与众不同的天赋，称他为“都灵的转世”，并给他取名都灵，以第一任矮人王之名命名。伊瑞博所有人都嘲笑他的父亲，包括矮人，如今的矮人早已无王，英勇的索林王后裔也早已没落，只能如同普通匠人一般，做着苦工养活一大家子。

　　年幼的都灵曾问过父亲，为什么他与父亲的名字中都有“莱昂”之名，一点也不矮人，反而有点像居于天空白塔之城中的法师，他的父亲这是灰蒙蒙的双眼，总会迸射出蓝色的火焰，给他讲述“矮人之友”，英勇忠诚的白树骑士莱昂·诺斯与隐姓埋名在外冒险的年轻矮人王子索林的故事，以及最后莱昂牺牲在他们三千年前故土秘银之城莫瑞亚的史诗。

　　索林感念于挚友的牺牲，留下遗言：索林后裔长子，必要将莱昂之名流传下去，如已经失落的王之印证，阿肯宝石一般，任岁月流逝，永远不变！

　　每当听到这个故事，年幼的都灵总是感到自己身体中也有一股属于索林的火在燃烧，他也在渴望着与遥远世界之脊南方中土，诺斯的后裔相遇。

　　年幼的矮人啊，如同未被雕琢的钻石，心灵如同阿肯之石一般闪耀，火焰如此灼热，吸引到了他未来的妻子，美丽的迪丝。

　　他们相爱，如同都灵的父母一般，生下了许多孩子。

　　后来，都灵的父亲老了，在两百多岁的时候，他的火焰如同风中之烛一般衰弱、残破，他的父亲到死都在望向南方，嘱咐都灵，不要忘记先祖索林的悲愿，不要去从事铁匠之外的职业，都灵·莱昂哭着答应了。

　　后来，他与迪丝的孩子越来越多，装满了整个小院，但是失落之地的生灵一直爱好和平，没有争端，铁匠的职业能赚到什么钱呢？

　　他和迪丝渐渐开始争吵，迪丝让他不要恪守那些腐朽的条律，看看饥饿的孩子们吧，都灵看向渴望地望着远处集市叫喊售卖甜点的孩子们，吮吸着手指，仿佛能从中尝到未曾吃过的蛋糕的味道。

　　一开始，他还会和迪丝争吵，诉说着索林的荣光，矮人的荣耀，后来，随着争吵次数增多，他心中的火焰越来越小，只剩一缕微光。他无法违背对父亲的诺言，无法违背自己心中残存的渴望——如同他父亲的一般，见到诺斯的后裔。

　　自从来到失落之地，索林去世之后，矮人们早已没有了往昔的荣光，各族偏安一隅，迪丝说的对，再尖利的石头，经历千年的风吹雨打过后，都会成为尘土。曾经索林与半身人、侏儒一起建造了这座伊瑞博，随着时间推移，矮人四散各处，有的成为了商人，加入侏儒商会，满身铜臭味；有的成为了珠宝商，有的成为了厨师......他还坚守成为越来越少的铁匠，值得吗？

　　连侏儒商会的金斯利都看不过去，希望他能利用自己超凡的手艺使家人摆脱贫苦与饥饿的阴影。

　　每当他想违背对父亲的诺言时，心灵中总是有一种声音：“不行，不行，这是远古一位美善的君王，从西方之地而来，带着奥力的赐福，教授于都灵一世的锻造技巧。你是都灵的转世，如果世间只剩你一名矮人，你也要坚守着自己的骄傲！”

　　在一次因孩子们挨饿，迪丝与自己争吵的过程中，两名人类法师学徒带来了远方秘银之城莫瑞亚的遗物，索林侍卫的匕首，那名少女要求自己镶嵌一枚宝石。

　　他太过激动，叫嚣着一定要镶嵌红宝石，忽略了顾客的要求，迪丝的晕厥唤醒了他，他不安而局促。

　　但是少女与众不同，同意了他的提议，并且给他们提供了一顿丰盛的午餐，都灵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食物，还有醇厚的葡萄酒，那可是吝啬鬼金斯利葡萄园里上好的葡萄酿造出的。

　　矮人引以为豪的酒量竟然被一名纤弱的人类少女打败了，都灵索性破罐子破摔，在少女面前发起了酒疯，吐着苦水。

　　再后来，都灵·莱昂的记忆模糊了，只记得有一缕红色的弧度从那名沉默的人类男性青年兜帽中露出。

　　都灵难掩激动的心情，他不敢去猜想，因为这是索林一脉三千多年来都无法实现的悲愿，到了他能够实现吗？他不过是一名普通的铁匠，虽然号称是“都灵转世”，但也只是父亲一厢情愿的，所有伊瑞博的人都嘲笑父亲在都灵出生之前，“梦到了伟大都灵与奥力”的身影，谁都知道西方福乐之地早已化为阴影，否则万神怎么将异族赶出中土，还没有被西方之人封印？

　　后来那名名为柯林斯的青年来寻找都灵时，都灵铁锤敲击的声音都是愉悦欢快的。但是，他听到了迪丝与柯林斯·诺斯的谈话。

　　他心中最后的火，也在迪丝的哭泣诉说中熄灭了，他最年幼一双儿女的欢笑声将他拉回现实，他一下下敲击着匕首，仿佛在锤击着自己的激情。

　　柯林斯·诺斯，索林等待三千多年的，最后的诺斯，就站在门口，他却无法与他相认，他不仅是索林的后裔，他更是迪丝的丈夫和七个孩子的父亲。

　　最后一次锤击落下，随着太阳完全落下，黑暗降临，就让索林的悲愿停留再次吧，在镶嵌完这枚红宝石到秘银匕首上，他决定接受金斯利的提议，成为一名珠宝匠了。

　　十日后，玛利亚孤身前来取匕首，迪丝将崭新重生的红宝石匕首递给玛利亚。

　　都灵悄悄在阁楼看着两名带着灰色兜帽的“法师学徒”牵着美亚拉斯，越行越远，都灵隔着兜帽，看到了那名更高大身影，透过光芒，他看到了如火般燃烧的红发......

　　如同他年少时的梦想，如同索林延续三千多年的悲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