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歌》蓬蒿意

58、第五十七章

　　我听着柯林斯与银焰的聊天，有些恍惚，血盟大于等于夫妻和亲人，我从来中土的第一天就因为自己的愚蠢和梅尔绑定了？还不能反悔？

　　从出生以来从未有过，我的脑子一片浆糊，还有我低估了梅尔，他居然是德雷克和柯林斯提到了那位倒霉被万神解剖囚禁的远古君王？还不是不灭之火的火星，他居然是一整个不灭之火？我到底养个了什么东西在脑子里？

　　一想到梅尔刚刚解开封印就叫嚣着要报复万神，结合他被万神囚禁虐待，还被囚禁挖出眼睛砍断四肢剔出脊柱的经历，任何一个高傲至极的灵魂都无法接受。听银焰说，梅尔生前骄傲到不行，还是个文理工武力样样在行的六边形战士？

　　梅尔还在我意识里沉睡，看他如今尚且比较正常的样子，应该没有恢复多少记忆吧。但若是让梅尔想起我都觉得不寒而栗的记忆，他会不会崩溃？

　　逃避不是办法，我下定了决心，唤醒了梅尔：“梅尔，如今有一个你旧日的伙伴，以她的力量，应当可以看到你，你想要出去见她吗？”

　　梅尔沉默了下来，用男神音沙哑回答我：“玛利亚，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变成了一个你完全不认识的梅尔，你会离开吗？”

　　我死鱼眼，吐槽都成血盟了，比结婚都离离原上谱，离都离不了，能咋办？死磕到底呗。

　　但是脆弱的梅尔改安抚还是要安抚，我感到他的情绪比以往更脆弱敏感，虽然他生前是那般强大，荣光璀璨：“梅尔，我还是那句承诺，只要你还是我的梅尔，我就不会背叛你。”

　　梅尔笑了，以一种释然的语气说：“吾隐约能感受到，五万年前，吾一直希望听见有人能对吾说这番话。”

　　说着，梅尔现出了银色光球的模样，明明只有我手掌的大小，那银光璀璨，比月亮更皎洁，银焰的残魂将所有力量给予科林斯之后，如同解脱般地笑了，她的残魂即将消逝。

　　当她转头看到梅尔球之后，突然难以抑制，发出一声喟叹，是旧友的久别重逢？还是对于君王的思念，抑或是最后时光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峥嵘岁月，那福乐非常的西方之地，她的意气轻狂，到中土之后力量强大，备受生灵崇拜瞩目，到最后失去亲人、挚友与效忠的君王。只是如今再相见，她与梅尔，或者说，费雅那罗·库茹芬威皆物是人非。

　　一个只剩下残魂，一个只剩下不灭之火燃烧后的灰烬残星。

　　她在消逝之前叹息：“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您，我这五万年的等待守候，都值得了。我不曾祈求您的原谅，但是我的后裔依旧将您交付到了您可以信赖的人类手中。”

　　她巨大的残影看向我，银色如同炽热的火焰一般：“人类的小姑娘，我竟看不到你的未来，但是愿星辰照耀在你与主君相遇相伴之时，我们终将相逢于星辰之间。”

　　梅尔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凄厉非常，我的脑中一片剧痛，脑海中闪过了福乐之地金银双树的光芒，在树下欢笑的，埃尔达男孩？

　　半大的孩子被母亲因他的生命之火过于旺盛，独自前往曼督斯，只送给了他一个名字，费雅那罗，意为“火之魂魄”。他被父亲遗弃，独自居住在风雪之地佛米诺斯，因不灭之火每夜被灼烧到无法入眠。

　　长大后虽然为西方之地创造许多辉煌，但是桀骜非常，被流放。

　　他游历到龙岛，与古龙之皇巴哈姆特结交，双生古龙俯首称臣，他有了许多好友，父亲再婚有了新的孩子们，他不再奢求亲情，少年意气风发，获得了友情与许多生灵的忠心。他灵感如潮水一般，创造了腾格瓦文字，可以远视的帕兰提尔，在无光处也可以发出柔和蓝光的费艾诺之灯，还有将双圣树光芒融入宝石中的茜玛丽尔，他是如此富有才华，连诸神之首也无法企及。

　　过于耀眼的才华总是会引起邪恶意念的觊觎，而且他是如此骄傲敏感。

　　后父亲被大敌所杀，双生树被万神之一摧毁，维拉们要求他交出三颗他所创造的神迹，茜玛丽尔，蕴含双生树的光芒。依旧爱着父亲的他为报仇与保护自己仅剩的光芒来到中土，他背弃维拉们，疯狂地残杀同族，血染帖勒瑞的澳阔隆迪，抢走了天鹅船，许多银发手无寸铁的少年少女死于那场屠杀，他被维拉们诅咒，终会众叛亲离。

　　他踏着星辰的光辉来到中土与贝烈瑞安德，繁华在他脚下盛开，教会尚且愚昧的生灵语言、知识、诗歌与技术。被冠以至高王名号后，万神利用他骄傲至极的火焰，唆使银焰、伊甸人背弃了他，帕特丽夏·诺斯战死，烈焰失去血盟沉眠，他最终如预言一般，被炎魔围攻活捉，周围没有一人，独自被关入黑暗。

　　黑暗之后，再也看不到希望，他看到同族、古龙与维拉们的大军来临，他被狼狈地挂于阵前。

　　最后维拉垂眸，放弃吧，费雅那罗，为了埃尔达们，为了古龙们，为了这个阿尔达。他被同族牺牲，一起与大敌封印在虚空，在经受了万年折磨之后，万神以他心中的不灭之火为源，逃出了虚空，他的双眼被挖出，四肢被砍断，脊柱被造成大敌的武器，最终火焰彻底熄灭。

　　余烬之上的零星火星，是他最后的挣扎，最终看着自己滑入深渊，没有一双手伸向他。

　　荣光的过去也成为了灰烬。

　　我在梅尔坠落之前拉住了他，他化为光球，沉睡了。我再怎么唤他，他都不醒，仿佛我的意识中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曾有过荣光，也曾给予同族无尽的黑暗与厮杀，也曾给予中土的生灵光明。我应当拉住他吗？我应当让他继续留在我的意识中吗？

　　他逃避了，他不想看到我的意识拒绝他的归来，失去最后的庇护所。我闭眼，叹息一口，有诺践之是妈妈教导我的。我会等到他醒来，告诉他，只要他还承认是我的血盟，我的梅尔，我就不会背弃他，无论何时，都会向他伸出手。

　　我的预感告诉我，前往失落之地，解开封印，再次告诉梅尔我的承诺，他就会醒来。

　　我与柯林斯乘着“银焰”弗尔桑克斯的风前往普通人类未曾涉足的失落之地，银焰曾因万神的蛊惑而背叛了梅尔，但是她保护了梅尔最后的灵魂，并且因此被万神吞噬，躯体化为了世界之脊，并且保护了罗曼诺夫公国的初代大公。

　　我无法评判她的所作所为，但是她的确度过了波澜壮阔的一生。

　　随着云雾与风雪渐渐散去，我与柯林斯看到了由四根火焰一般的巨型支柱支撑，云端上的失落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