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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最难过的生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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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画面,就像是电影,同样的地点,不同的时间。
书中的世界,也是陈笑自己的回忆——
一大早,陈笑睁开眼,身旁空无一人,手边传来电话声,他的大脑立刻清醒了,整个人蹭的一下坐起来。
“你又回别墅了?”陈书言问,面前一堆人看着他,他居然有点不好意思,坑自己弟弟,也不好那么光明正大。
“嗯,你怎么知道?”
“今天何总到我们这儿说了。”陈书言说,夜风猎猎吹起他的衬衫,他俯视着万家灯火,“过几天,就到日子了。”
陈笑按了免提,看了下手机:“什么日子?”
“你生日。”
陈笑:你这个当哥哥的有点意思啊。“我的生日早就过了。您这记性未免也太好了一点吧。”
“那不算,我说的是农历。”陈书言说。
陈笑心说,你少来,我从来没过过农历生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哪天出生的,他顺手一查,陈书言没诓他,他的农历生日真的快到了。
“我过生日,你送礼物?”陈笑问。
“是啊。”陈书言说。
陈笑差点把手机甩出去,这还是陈书言?老狐狸能主动送东西给人家,他不从你兜里掏钱就不错了:“那我可真期待。”
“不是什么大东西。”陈书言说,“搞到两张游乐园的票,你过生日那天我们去游乐园吧。”
“我说呢,原来票不要钱啊。”陈笑狐疑,陈书言怎么也不像是喜欢去游乐园的人啊。
“我可是冒着得罪何总的危险,带你去放风啊。”陈书言说。
陈笑怎么看,他都别有深意。
“去,难得能从你那里薅到羊毛。”陈笑盘算着,“不过,正常来说,你不是该把票送到何总面前吗?”
陈书言捻了捻面前飞过的小蚊子:“主要送票的人,何总不太喜欢。”
“你这样,他更不喜欢。”
陈书言啧啧两声:“那你就错了,我可是请示过何总的——你小子,福气不小啊,何总这是对你真上心了。”
陈笑直接给了句经典台词:“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陈书言居然点头:“我要啊,可惜我是真的没那福气。”
陈笑不想跟这皮比城墙厚的家伙废话:“那天你过来接我啊。”
“我还想蹭你的车。”陈书言说。
“我没那个待遇。”陈笑说着。
“有没有这待遇,过几天就知道了。”陈书言信心满满,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背后突然凉风阵阵,大概是中央空调感受到了温度上升,开始工作了。陈笑突然顿住了:“关闭吹风。”做工匠的,最忌讳风,稍微吹一下,东西就乱了,一会儿整理都不好整理。
“你在干什么?”
“修书啊。”陈笑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随即笑着解释道,“昨天在别墅的书房里发现了一本古籍,手痒了。”
书页吹的到处都是,陈笑手忙脚乱地追着飘在空中的书页跑,最后只能无奈地叉着腰。陈书言想到这个画面,嘴角不经意地弯了起来。
一丝极其细微的异动,突然出现在电话里,陈笑应该没听见,陈书言听的一清二楚,他的脸色阴沉下来,只可惜隔着手机,陈笑看不到。
“那我不打扰你了。”陈书言说完,不待陈笑反应过来,挂断了电话,立刻打电话给了何潜行:“你到底在家里放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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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潜行放下手头的工作,几乎是飞一样把车往家开。
陈笑碰了不该碰的东西。那本书,是个禁忌。都传了好几代人了,一直都锁在柜子里,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被翻出来。
有些老东西是有灵性的,会生出自己的意识,也许,它想要出来,见一见众人。如果只是这样,也没什么大不了,问题在于,那本书是一本人皮书。
人是更加灵性的东西,只怕有人死的不情愿,恶意充分附着在那本书上。
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
一路上,他的电话疯了似的,一直在响,车内的氛围灯就像迪厅似的,不断变换。何潜行完全无暇顾及,突然,手机像中了病毒似的,自动接听,连接蓝牙公放起来。
“你的理智呢?”陆巡机械般毫无情感的声音,从话筒中响了起来。
“如果那个人是朱斐然,你还能有理智吗?”何潜行狂按喇叭,引起一片骂声。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朱斐然哪有这么弱。”
“所以他才想和你离婚。”何潜行说,“他能做到一切,要你做什么?”
————
陈笑挂了电话,看向窗外,那个醒目的建筑,闪烁的射灯好像荧光棒,一直在向他招手。母亲在那边,他想再去探望,只是不知道,何总会不会同意。
大门前那一道装饰线好像是画地为牢的界限,陈笑站在这道线之前,就像是等着悟空回来的唐朝和尚似的。
天色,,欲雨,屋外响起了汽车的发动机声。何总的车发动机几乎静音,被淹没在四周的鸟语虫鸣中,几乎听不见,这一次,陈笑很快就听到了,他从书房站起身,来不及放下书,就匆匆跑到楼下,打开门,院子里的灯,照亮探出身子的何潜行。
陈笑突然就觉得没什么意思,顺手将书搁在玄关的柜子上,回了客厅,转了一圈,才想起来,把书忘在了玄关,转过身,正好撞到何潜行。
何潜行抓着他的胳膊,顺着他的目光,看到那本书:“你在读这个?”他眉头成了一个“川”字,似乎隐约闻到了血的味道。
“嗯,不可以吗?”陈笑问。何潜行好像不想让他读这个,他不让他读的书,他偏要看看。
“到没什么,你能看懂?”何潜行顺手,把陈笑塞在最后的几页纸塞了回去,顺序一丝不乱。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陈笑惊奇,一个从小沉浸在法律金融里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东西。
何潜行指着自己的脑袋:“只是记忆力比较好罢了。”看着陈笑不解的目光,他补充:“之前有人借走做研究,我听他说过。”
借出去过?陈笑想,那来源应该没什么问题。
“嗯,翻译本还留在纽约图书馆,不过应该是被锁起来的那种。”何潜行说,“翻译内容,又不是原件,应该没什么人感兴趣。”他拍拍书的封面,似乎要拍去上面的浮灰。
不知是不是错觉,陈笑觉得,那本书似乎真的变得鲜亮了一些。
何潜行把书递给陈笑,陈笑翻书的手带上了点不自知的小心翼翼:“这本书很值钱?我是不是还要赔你?”
“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何潜行无所谓,“原本是古堡书房里的,买古堡的附赠品。后来就拉到这儿来了。”
他的话看似随意,却将前因后果解释的明明白白,滴水不漏。
陈笑听出来了,可现在的他顾不得多想,眼中浮现出一抹忧虑。
那本人皮书出自古堡。
陈夫人也在那儿。
陈笑的心悬了起来。那种说不出来的、隐隐约约的不详之感,犹如夕阳中盘旋的乌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雨终于下了起来,哗啦啦打在人的心上,陈笑只顾着看外面,大雨中,城堡变得模糊起来,闪烁的霓虹灯也渐渐看不到了,天地间的帘子终于被合上了。
何潜行挡在陈笑身前:“别看了。”他的眼角,瞟到那本躲在墙角的书。
人皮书缩回书页,老老实实爬回桌子上,假装自己只是一本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书。
“那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陈笑问。
“没有。”何潜行环着他,绕过那本书,只能不着痕迹将他带到房间。
陈笑脸色刷的全部褪去,整个人灰白的像屋角的装饰石膏,他微微低下头,挑起眼睛,看着何潜行:“你在说什么?”这本该妖媚至极的姿态,此刻确像巴别塔上的空中花园,摇摇欲坠。
何潜行喜欢破碎的美感,却不喜欢陈笑现在的样子。
这不该是陈笑的样子。
陈笑就像氢气,点着了发出淡蓝色的火焰,偶尔发出爆鸣,不过一两下,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安静的,无声无息,透明地燃烧着。
“说我现在特别想干你。”何潜行用手擦着陈笑的嘴唇,也擦掉心中的慌乱。
从没人在陈笑面前这样说过话。
他身边的人,大部分人的脸上都挂着面具,至少在小少爷面前,一个个都是衣冠禽兽。不论内里多么肮脏,表面上都是正人君子。
陈笑一时居然无言以对,他挑着眼,愣在那里。
“发什么愣?”何潜行把他往楼上拉。
“何总喜欢,何总想要,我当然要努力配合。”陈笑说。
“你是陈家小少爷,不是随便出来卖的。”何潜行把他扔在床上。
“在你眼中,我可不就是出来卖的?”陈笑说,“我好像记得你说过,一切皆有价格。”
“对,可是你……”何潜行想说,你不一样,你是无价的。
可陈笑,总有办法让他生气——
“何总是觉得,货不对板?”他气若游丝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