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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重重复重重,真假情难辨(二) ...

  •   佛祖自是不会来救,而现实也不容明微转身逃走,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

      “叶孤城——”明微觉得自己的声音未免有点太过不正常了些,于是轻咳了两声说,“你——”

      “皇上诏我进宫,说是戒音大师已经到了。”叶微空淡淡道,声音倒也平和,只是稍显冷淡。

      明微一愣,顾不得叶微空的口吻了,“戒音到了?”

      这个消息却并不让他欢喜,总觉得寺中一人接一人出来,戒晴死了,戒离死了,戒音又来了,南弥寺中除了戒晴、戒离、戒音,只剩下三位戒字辈的僧侣,戒凡今年已然四十多岁,痴心于武,心无旁骛;戒聿年龄更大,与明字辈的老和尚年龄相差几许而已,就是那普寿寺的道岸和尚的师叔,已去世的明崇和尚的弟子;余下一人名叫戒瞳,虽是明缄的弟子,却与他的师父完全不像,至少,明微对他的感觉最为不喜。

      似乎隐隐约约的,他拼凑出一个事情的轮廓。

      无论是戒晴亦或戒离,都非是皇位的牺牲品,而是更深的——

      他的心沉下去。

      明微本不笨,很久以前,他虽然并没有多好的生活和社会地位,却是从小混迹市井,像他那样的出身,如果没有一点头脑,倒还真不容易过上安稳的生活。

      不过,他的聪明却只是小聪明,这样复杂的政治泥沼,对于他来说,太过难懂,甚至结论大约是让他却步的心惊。

      叶微空见他不语,“戒音是我皇姐之子,皇姐与皇兄乃是一母同胞,戒音自小与皇兄亲厚,他是三日前到的,与皇兄已有数年不见,欢喜之下便忘记告知你我。”

      明微抬起头来,“——戒音他,是皇室中人?”他竟然不知。他与戒音还算熟悉,只是戒音对于医术药物尤其痴迷,就如戒晴好经,戒离好乐,戒音却是好医,因此戒音一年之中倒有大半年在外为人义诊,明微只知戒音的人是极好的,虽然待人并不那么亲热,性格甚是腼腆,但在近几年活人无数,寺中僧侣亦是人人赞誉——只是在外义诊多半清苦,他却从未想过戒音竟是皇室中人。

      “嗯。我已告诉他戒离大师之事,戒音他已经赶去了普寿寺,戒离大师的遗体,我已命人送去普寿寺中。”叶微空道,“待我换过衣服,便与你赶去吧,刚好车也不必再备,我命车夫在门外等候便是。”

      “好。”明微垂下眼睑,与叶微空行一礼,便缓步走了出去。

      叶微空见他执佛礼,竟是一愣,却也未说什么,只往府内走去。

      明微停下步子,并未回头,微微苦笑——忘记告知?这个借口未免拙劣了那么一点点。

      戒音这个人他也许并不那么了解,不过他印象中那个僧袍洗得发白的朴素僧人,却是与这些皇子皇孙不同的。

      叶孤城他——

      如此冷淡,也是意料之中的。

      如此当做什么都未发生过,也是好的。

      唇舌之间有些苦涩,他叹了口气,有些东西也许想一想,就能抽丝剥茧地想明白,他却又偏偏觉得如此之累,不愿想不欲想。

      ……

      “师叔,不论发生什么,还望——师叔能多为南弥寺着想。”

      ……

      “我明白的,戒离,只是,我好累。”明微喃喃道,他抬头看天,又是一个阴天呢,戒离,虽然我不信佛,却仍然希望有那西方极乐世界。

      “师父。”一只手牵上了明微的衣袖。

      明微低头,看到崔瑾一双清澈关切的眼,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没事,你来了刚好,与师父一同去普寿寺吧。”

      崔瑾皱了皱眉,“戒离大师他——”

      “嗯。”

      “大师也会死的么——他还那么年轻。可是佛祖召唤他去了?”崔瑾认认真真地问。

      明微笑,“大师,其实也是人呢,自然也会死的。戒色,你是我收的弟子,虽然你并未剃度,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你师父我出自南弥寺,不管发生什么,都要记得把南弥寺放在心中。”

      崔瑾点点头,“是,师父。”

      明微拍拍他稚嫩的肩膀,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叶微空出来之时一身素衣,自然是为了去普寿寺给戒离送行。

      南弥寺中僧侣皆为火葬,随着一部《往生经》付之一炬,将余灰收集起来放在坛中,带回南弥寺中往生塔安放。不管生前地位如何,只有出得舍利唯可移入舍利塔,不然大小僧侣皆按序放入往生塔,甚至没有姓名法号标示,众生皆等。

      戒离,只怕多少年后,我连你的骨灰也寻不到了。

      *****

      马车之上,意外地安静,若是平时,明微的话绝对不少,但是今日,他确是不想开口。

      车上除了他,只坐叶微空、崔瑾和叶青岚。

      第二次来普寿寺,心情却完全不同。

      道岸和尚已经被明微驱逐回了南弥寺,现在普寿寺的代理住持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年老僧人,法号六嗔,在寺中也算是德高望重,且性情平和。

      在门口明微见到了戒音,或是因为来京,他未曾穿在寺里明微常见的那件洗得发白的素色僧袍,明微也曾问过他,难道是南弥寺太过小气,连僧袍都不舍得多置办几件么,当时戒音只是微笑着说,出门在外,山间乡野,好的衣服尚且要被勾坏了,这几件好好的,虽是有些旧了,穿着却是舒服的。

      印象中的戒音笑容声音皆是腼腆,也不多话,只是朴素得很,极能吃苦。今日穿着白色的崭新僧袍,袍角一朵银色莲花,身形削瘦,显得宽大的僧袍有些空荡,面容虽是有些憔悴,却难掩原有的清贵之色。

      ——原,他是皇室子弟啊。

      不过戒音一见到明微,却是眼圈红了,“师叔。”他唤,声音暗哑。

      明微心头忽然涌上一种难言的酸涩,却又偏偏被某种情绪涨得难受,许是见了刚从南弥寺中来的人,就如见了家乡来人一般,悲喜难辨。

      “戒音。”明微一笑,恨不得把最近所有的事情通通倒出来与他商量。他几步向前,却忽然见戒音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来,盘着简单的双髻,刘海整齐,下面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雪白的小脸稚嫩可爱,只是带着戒备之意,明微才见她的手正紧紧拽着戒音的僧袍,咬着唇不说话。

      “这是——”

      “啊。”戒音摸了摸那孩子的脑袋,“我来京的途中捡到的孩子,捡到那时她受了伤,高烧难退,我替她医了才知她正被人追杀,一家都被杀了个干净,唯剩她一人活着,见她可怜,便带了来,只盼寻个好人家,养她长大。”

      明微点点头,他转过身,朝崔瑾招招手,“戒色,你来。”

      崔瑾不过十来岁,这个小女孩看着才八九岁的样子,明微把崔瑾叫来,却是让他领了女孩去一旁玩耍,奈何女孩儿不肯放开戒音的僧袍,戒音劝了老半天才好不容易松开手,只是离开的时候还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戒音,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一步三回头,极为恋恋不舍。

      明微转过身,“明王、三皇子,我与戒音失陪一会儿,还望恕罪。”

      叶青岚瞥了身边叶微空一眼,勾起唇角,“大师自便,不过我与琉慕表弟也有数年未见,有时间陪我叙叙旧可好?”

      戒音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出家人四大皆空,小僧戒音,世上再无叶琉慕,不过既是故人,叙旧自是应当。”他的双眼带笑,当真称得上温润如玉,只是脸颊消瘦,笑起来更是眉间一簇小小皱褶,看起来却似是比叶青岚要大上两三岁。

      明微心中一酸,戒音他,实是极苦的。低头恭敬行一佛礼,他与戒音离开,不曾向叶微空多看一眼。

      *****

      寺边小径通幽,绕进一片枫林,正是秋日,枫林红染,正艳得一片如火如荼。

      “师叔辛苦了。”戒音沉默一会儿才说。

      明微摇摇头,“不,我却是太笨了。”他有些黯然,“如果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何必要来。”

      “佛家有云,有因必有果,都是注定的。”戒音抬头,虽是微笑,眼睛里却满是悲伤,“戒离师兄——原是最好的人,只是这世间污浊,他便去了净土,也是天命。”

      明微勉强一笑,“戒音,我却不知你居然是皇室中人。”他拉过戒音的手,他的一双手原就十指纤长,粗粗看来似乎手型优美,但手掌指节之间满是厚茧,皮肤虽还算白皙,却是粗糙不堪,干瘦无肉,“你这个样子,却是比谁都苦,你才几岁,再瘦下去倒像是骷髅的鬼爪了。”

      戒音收回了手,带着笑说,“师叔何苦取笑戒音。皇室中人——早已经不是了。”他的眼中有些落寞,然后又迟疑着说,“师叔——可愿听戒音说些旧事。”

      明微却沉默一会儿,摇了摇头,“我如今却是怕听故事了。戒离的故事,那些旧事我知道了,我听了,他却是走了,所谓旧事未免太过伤人,不仅是他,还有旁人,过去太沉重,宁可不知,抛开过去,做简单的小和尚不就幸福许多。”

      戒音叹了口气,“前尘往事,我也希望是过眼云烟,师叔可知我已到京城三日?”

      明微点头。

      “师叔可知戒晴师兄因何而死,可知我为何来此三日今日才见?”

      明微惊讶道,“你知道戒晴的死因?”

      戒音苦笑,“当我回寺得知戒晴师兄之死,师叔与戒离师兄已然出发,我只是听说,就猜到几分。我想,皇上一定道我来京三日,与他许久未见,一时高兴,忘记告知于你,可是?”

      明微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一点不错。”

      戒音垂下眼眸,“他只当我绝不会说的。果然如此。只是这样一来,陷我于何地呢。”

      明微叹气,“如果为难,不必说了,我相信你。”他的眼眸坚定真诚。

      戒音认真看着明微,“师叔,事到如今,我却不得不说了,皇上认为我仍在犹豫,只是我也累了。只盼——只盼如此,不辜负你的信任。”

      “师叔,我讲的故事,已是二十三年前,那时皇上还未继位,明王尚在襁褓,那时候的叶倾裳,原是锦国的长公主,生来尊贵,十来岁便已艳冠京城。南弥寺历史悠久,明字一辈,本是百年来最优秀的一辈,明启、明缄、明崇并不是出色的几位,最出色的是上一代住持的弟子明崖与明衍。”

      “叶倾裳十七岁,被赐婚予武侯家长子。那武侯长子却是个不成材的纨绔,她极为不忿,竟然在大婚前逃出宫去,如此,便在江南,结识了出寺义诊的明崖。明崖他,未出家之前江湖人称素面医郎,正是丰姿俊秀,谈吐文雅,且善良温柔。公主与僧侣,本是世间最不可能的爱情,明知是禁忌,但是偏偏诱人沉沦。不久,叶倾裳怀有身孕,孩子——是明崖的。”

      “事情为南弥寺住持所知,锦国为佛国,佛祖在上,是最不可亵渎的信仰,明崖为此自绝经脉,丢了性命来保全南弥寺的声名,明衍却因包庇明崖,被南弥寺杖责二十,终生在后山渎孽洞中思过,不过短短数年,便幽禁而死。”

      “而叶倾裳,回到京城之后,却为了保住她的孩子依然嫁给了武侯之子,郁郁终生,十几年来不言不语,竟是未曾再开口说过一句话,待孩子五岁,她已神志不清,皇上便接他至宫中抚养,再未见过他的母亲,直至数年之后她离世。”

      明微默然不语,这个故事倒像是现代女孩子爱看的那些狗血言情剧,还是个悲情的狗血言情剧,不免让人有些想替其悲伤都有些别扭的虚幻感,“——那叶倾裳,就是你的母亲,你就是那个孩子?”

      戒音看着明微略有些古怪的表情,微微笑了,“对,你是不是觉得这个故事很荒谬?”

      明微有些惊讶,“呃,确实听起来像是故事。”说完又觉得有些抱歉。

      戒音倒是不在意,他笑了笑,“确实少了些真实感,这是皇上告诉我的故事,他讲得比我生动许多,甚至说得人忍不住落下泪来,悲伤不已。我十四岁时,母亲去世,皇上便让我去南弥寺,我去了,终于可以不再戴着面具生活,皇上当然不知道,我早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真相,真实总是如此丑陋,比不得谎言美好,只是,我早已不想再听那虚假的欺骗,连那眼泪,都让人作呕。”

      “叶倾裳与皇上一母同胞,皇上自幼天资聪颖,十来岁便有帝王之相,朝堂的诡秘复杂他已能了然于心,运筹帷幄,深谙为君之道。叶倾裳,又怎会是个耽于爱情还逃婚出宫的傻女人。”

      “叶倾裳亦是三岁识千字,五岁能成文,十岁便能出口成章的极慧女子,若她身为男儿,未尝不能与当今皇上一争大统。当今皇室心头大患便是南弥寺,更何况,明字辈的僧侣中,明崖偏偏是前朝余孽,虽不见如今有何野心,但明衍是当朝大将军次子,自小在南弥寺长大,习得一身好武艺,却偏偏与明崖交好。”

      “叶倾裳定计之时甚至不曾与兄长商量,只与先皇说了,先皇极赞,她便当日出得宫去。若是私自逃走,她娇贵公主,怎可能出得了森严的皇宫,甚至跑出皇城,去那千里迢迢的江南?”

      “遇到明崖与明衍之时,明崖确实和善温雅,细心敏锐。明衍于大事果断决绝,小事上却粗心得很。叶倾裳观察所得,便行一计。她本是绝色女子,清贵之气无法遮掩,只是穿着简单,素颜娇弱,楚楚可怜,在江南得了一场病,得明崖医治,便作`爱上明崖,痴心不悔。”

      “只是明崖实则诚心向佛,丝毫不为她所动。叶倾裳个性隐忍,必要之时狠厉果决,不过结识两月,便用药与明崖成就了好事。事后只泪如雨下,那明崖却是擅于医术,且为人细心,怎会不知是她下药?虽是如此,他也只当她一时糊涂,便要她与之一起去南弥寺请罪。叶倾裳哪里肯去,她称绝不会说出去的,从此也就断了对明崖的心思。明崖当时实也走不开,江南并发疫病,他若是此时回寺,未免耽误义诊,于是便拖了下来——”

      “那明衍呢,他与明崖在一起,何以不知真相?”明微禁不住问。

      戒音叹气道,“明衍粗心,明崖虽然细心,话却不多。明衍他——所以为的真相,皆是叶倾裳告知。叶倾裳长相出色,素颜憔悴,泪流不止之时,只怕是她说什么,明衍多半信了。叶倾裳告诉明衍说,明崖现今也矛盾不已,不知如何是好,特别是,当她说,她腹中已有了明崖的孩子之时,明衍便迟疑了告知寺里的决心。”

      “其实那时,叶倾裳尚不知是真的有了孩子,她不曾想过明崖如此狠心,居然她做到如此地步,他依然毫不动心,绝情至此。不出两月,明崖替她把脉,竟是真的有了孩子,他只叹罪过,便想无论如何要把叶倾裳带去南弥寺。叶倾裳气急,自报了身份,便令人把明崖看住,关在江南湖边的一个小庄里。”

      “明衍不见了明崖,自知不妙,便只得回到寺中,告知了住持。叶倾裳便在那庄中,涂了菡露制的胭脂,脸色嫣红,绝色倾城,来到明崖房中。明崖却只是闭目念经,并不理会她。叶倾裳叹气,却送给明崖一个香囊,正是贵族才用的嘉叶香,香味幽远,极为好闻,道,罢了,明日便放你走,今日,陪我聊天如何?”

      “泛舟湖上,明崖亲自煮茶予叶倾裳,与其谈天,叶倾裳这才真的了解眼前此人,诗词歌赋,信手拈来,天文地理,无一不知,文采斐然,谈吐出众。明崖极尽温柔,她很高兴,只是日暮之时,明崖胸腹绞痛,他安静地看着叶倾裳,甚至带着微微的笑,道,你果然——比我心狠。直到最后,依然骗我。”

      “说罢闭目而逝,经脉尽断,极似自绝。菡露香制的胭脂,叶倾裳贵为公主,又怎会用。只有最低级的妓`女,才会用菡露制胭脂,菡露香又称青面疴,本有微毒,不会致命,但嘉叶香本是贵族才用的极品香料,却带有剧烈的催化作用,中毒之后,不过几个时辰,就会毒发而亡。”

      “叶倾裳本就是要杀他,这种毒隐秘至极,明崖本是高明的医者,却也是不知的。只是片刻,她才知明崖何意,明崖在茶中下了药,毒哑了叶倾裳,不知可是憎其口蜜腹剑,温言相欺。”

      “明衍来时,明崖已死,叶倾裳只是垂泪,再不开口说话,明衍只当明崖自绝,叶倾裳实在可怜,于是便为他们求情,自承袒护之罪,回寺思过,此事便被掩盖下来。先皇为叶倾裳哑疾暗地里遍请名医,无一能治。南弥寺自此闭口不言,先皇却为掩盖真相杀七百三十九人,所有与当初这件事相关的,几乎屠个干净。先皇本就不是什么仁善之君,此举花了四年时间,才尽数杀尽,无一漏网。”

      “武侯之子痴恋叶倾裳,也不顾她已有身孕,娶回家来,只是要求将生下的孩子遗弃,她却不肯,皇上继位之后,要求接孩子进宫抚养,那时,孩子已五岁,渐渐识字,便被强行接走,再未见过他的母亲。原是皇上知她已哑了,便让幼子在她身边数年,待得识字,只怕她告诉孩子真相,才如此作为,以为天衣无缝,却不知——明崖本就不是如此狠心之人。”

      “毒哑了叶倾裳,不过三月,叶倾裳便发现哑疾已然不治而愈。她却依然终日不言,待得孩子三岁,聪慧识物,便日日夜里在孩子耳畔说那残酷真相。话语温柔,却冰冷如霜,孩子若是睡着,她就掐醒,都掐在身上看不见的地方,衣物掩盖之下青青紫紫,夜里孩子偶尔啼哭,也无人奇怪,所以孩子自幼瘦弱,白日里眼中无神,竟是无人看出他的聪慧擅记。”

      “于是这般——孩子才能在她身边留到五岁,这个故事,却已根深蒂固,记事以来,莫不能忘,恐怕这一生,都无法忘记。”

      戒音话语轻缓,仿若只在诉说一个故事,一个旁人的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只是,这个故事中的公主,是他的母亲,被杀掉的和尚,是他的父亲,那个孩子,却是他自己。

      真相,果然要比谎言残酷。

      公主与僧侣,爱或不爱,恐是恨更多一些。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重重复重重,真假情难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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