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恋爱中[快穿]》晚留

11、凤凰（一）

　　听雨睁开眼便看到一团明亮的金红色。

　　那是很好看的颜色，像火焰，像太阳，但是太明亮了，太刺眼了，只看一下，眼睛就好像被火焰灼烧一样疼痛。

　　睫毛一颤，他的眼睛竟是被刺激得簌簌流下眼泪。

　　听雨下意识想闭上眼睛，却听到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

　　很难形容那是怎样好听的声音，昆山玉碎不过如此，清冽悦耳至极，却偏偏有一种勾人心魄的能力。

　　三魂七魄尽数被勾去，听雨恍恍惚惚，都没能听清那道声音说了什么。

　　他直觉自己的状态不大对劲，可是思维已经完全陷入那道声音里了，直觉发出的警报也变得微不可察。他感觉自己仿佛踩在绵软的云端，浑身轻飘飘的，似乎一步就可以羽化飞升，只想再多听一听那道声音，一丝一毫精力都不愿意分给其他琐事，连闭眼都忘了。

　　“……醒醒。”那道声音又说。

　　这一声不似先前那样蛊惑，反而如当头一棒，瞬间把听雨从之前那种诡异的状态中拉出。他回过神来，眼睛那里似乎还有灼热感残留。

　　听雨回忆了一下刚刚短暂的经历，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那团光此时已经完全黯淡下来了。

　　泪水不停歇地往外流，把视线都弄得模糊了，听雨揉揉眼睛，擦去泪水，终于看清那团光里面是什么了。

　　那是一只浑身赤红，好像燃烧着的火焰一般的鸟雀，它的尾羽格外长，赤红近乎金色，阳光下有一种五彩斑斓的感觉。

　　听雨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鸟类，但是他也顾不得欣赏，只是一股劲害怕地往后缩——因为对方足足有一辆轿车那样大，且不论是它大小适中的喙还是锋利的爪看上去都能对他的生命造成有力威胁。

　　只是无论是这只鸟，还是之前古怪的声音，都在表明他已经远离正常人类社会了……

　　听雨看着周围陌生的、古色古香的环境，直接幻视那些穿越小说经典开头。当然，他醒来后看见的不是一个哭啼啼的丫鬟，而是一只长得很大的漂亮红鸟。

　　“别怕。”

　　那道声音又响起来了，听雨却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的，他瑟缩着抱紧膝盖，尽力变成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小团。

　　大鸟歪了歪头，红玛瑙一样的眼睛看着听雨。

　　听雨忽然有一种对方很乖顺的感觉。

　　这种念头简直荒谬，连听雨自己都不知道哪来的这种堪称狂妄的臆想。

　　“你从哪里来的？”

　　听雨抿唇，在受到剧烈的听觉和视觉冲击后，稍稍平静下来的他忽然意识到这里只有一个活物，那么那道声音的主人最大可能性就是这只异常的大鸟。

　　二十多年下来建立的科学主义三观差点没崩溃，不过从小听雨就是热爱幻想，现代社会网友脑洞奇大，各种奇人奇事层出不穷，现在真的有精怪出现他、他也可以接受。

　　“你从哪里来的？”那道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如果保持沉默的话不会要被一直追问下去吧，听雨心里嘀咕。

　　“我来自人类社会。”听雨小心翼翼地回答，尽量不触怒对方。

　　似乎是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有短短一瞬，那个声音才重新出现，

　　“哦。原来是人类。”

　　火红的大鸟眨眼间变成了一个俊美的红衣男子，他朝听雨走来。

　　亲眼目睹了这一违背常理的画面的听雨紧张地看着对方的举动，又想往后退了，只可惜他身后是墙壁，已经完全退无可退了。

　　“你可以叫我枕风，”枕风最后在听雨身前停下，脸上是温和的笑。

　　明明笑得温和，听雨却不知为何感到了一种压迫感。他抬起头，与对方非人的红瞳对上，心脏一紧，只讷讷道：“你好，枕风。我叫听雨。”

　　孱弱的人类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珠，晶莹剔透，将掉不掉，惹人心烦。

　　枕风天生地养，生来就站在妖界的顶端，没有谁能管住他，做事随心所欲惯了，这次也不例外。他看那眼泪不爽，便直接伸出手抹去。

　　太久不用人类形态，力道也不能很好地控制住，人类脸上很快泛起一道红痕。

　　听雨在家里被娇生惯养惯了，不仅皮肤嫩，人也难免被养得有几分娇气，疼痛感让他眼中迅速又漫上了一层水雾。完全是生理性的反应，听雨察觉到了感觉有些丢人，只是心里的惶恐不安似乎刺激了泪腺，没多久眼泪又流出来了。

　　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不知道这个妖怪想要干什么，熟悉的人，熟悉的环境全都消失不见了，唯一的活物似乎是想要对他下手，简直糟糕透了。

　　听雨用手捂住眼睛。

　　……要是换成那些鬼怪片，自己肯定是最先出局的炮灰。

　　他听到了一声轻笑，透过手指的缝隙，他看到那个自称枕风的妖怪若有所思地打量他，笑意渐深。

　　枕风慢斯条理地开口问道：“你愿不愿意做我的伴侣？”

　　他问的很随意，也很漫不经心，好像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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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雨：“诶？！”

　　单身二十多年，感情经历一片空白的听雨面色瞬间变得绯红，因为过于震惊，反倒忘记了哭泣。过去大多数认识的人都把他当做弟弟，少有收到的告白也是情书形式的，这样直白的，他还是第一次碰见，而且还是在这么个诡异情况，被一个妖怪化作的人类告白！

　　……但是无论如何，这种事情也不会轻易答应的吧。可是拒绝的话，万一妖怪恼羞成怒怎么办？

　　听雨纠结的神色太明显，就算是不熟悉人类的妖怪都能轻易看出。

　　“不愿意就算了，”妖怪倒是好脾气，“人类在我们这里已经消失很久了，我看你觉得很新鲜。”

　　听雨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斟酌好措辞后，试探问：“请问，这里是哪里呢？”

　　枕风说：“我的一个储物间。”

　　“不，我是说这个世界……”听雨声音都变弱了。

　　“妖界。”

　　“……”

　　对方没有理由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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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家伙，穿越穿到别人的储物间里了。

　　“我忽然出现在这里，”听雨一边看枕风的神色，一边慢吞吞地说，“什么都不知道……您能帮我解惑吗？”

　　听雨其实是不想接触招惹这个妖怪的，因为枕风虽然现在态度不错，他却忘不了开始时蛊人心智的声音，而且枕风看着就给人一种压迫感。可眼下他根本没有趋利避害的机会，他最好的选择就是从枕风这里获得帮助，毕竟他很没用，体能弱，也没有一丁点的野外生活经验，不说被妖怪吃掉，只要被丢出去，估计很快就能魂归西天。

　　等听雨问出这个问题，枕风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耗费很多时间了。不过妖怪的时间很多，他的尤其多。而且这个人类很好看，即使拒绝了他，他也愿意包容对方。

　　于是枕风点点头。

　　听雨再接再厉：“您要不要坐下呢？”

　　总觉得，站着的话随时可能离开，坐着就要好一些。

　　对于妖怪来说，坐是一件可以随便的事情，随便找地方一坐是常有的事，就算是讲究的妖怪也一样，毕竟大家都会法术除尘。但是遥远的记忆中，人类似乎在家里很少直接坐地上。

　　枕风沉默片刻，随意拉来一把椅子坐下，并且强调说：“不要用‘您’这个字。”

　　“您”这个字礼貌却不亲近。

　　他很喜欢这个人类。

　　“……好的，”听雨虽然不理解却也照办，“那个，我实在是有些好奇，您——你是什么妖怪啊。如果冒昧的话，可以不回答的……”

　　枕风：“凤凰。”

　　他观察人类的表情，然后发现他看起来又放松了些，这令枕风很满意。在他看来，之前人类可怜兮兮的模样确实很可爱可怜，但他更期望看到人类放松的姿态。

　　会不会更美丽呢，凤凰微笑着想。

　　听到这个回答，听雨一方面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另一方面也觉得安心。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华国人，听雨心中的凤凰是祥瑞的代表，还是地位很高，武力值也高的祥瑞。

　　就像是恐怖片里的充足火力一样令人安心！

　　“我之前看到一团很漂亮的光，听到很好的听，但是让我变得很奇怪的声音是怎么回事啊？”

　　“我的羽毛会发光，我的声音对一些弱小的妖怪也有蛊惑的作用。”似乎是被“漂亮”两个字取悦到了，枕风回答地很详细。

　　之后，听雨又问了许多问题，枕风一一作答，非常耐心。

　　到最后，听雨在枕风面前已经很放松了。

　　他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妖怪都像你这么好吗？”

　　有问必答，态度宽容，要是妖怪都这样的话听雨觉得自己努努力还是可以苟一下的——虽然他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天真幼稚。

　　“怎么可能，”枕风直白道，“大多数妖怪对人类态度一般，剩下的则是把人类当作食物来对待的。”

　　“……我想你应该不吃人类。”

　　“当然。”

　　“凤凰对人类不是友好态度吗？还有白泽、龙之类的……？”

　　“不是。你说的这些种族对人类的态度都很中立。”

　　听雨表情变得困惑，心里有一个问题像水里的小泡泡一样浮上来，想要问出口却又不大好意思，因为真的很容易让别人觉得自作多情。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友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