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将至[刑侦]》望月眠

8、第 8 章

　　几人讨论之下，陆知瑶下了定论：“前夫隐瞒的事情，八成和王丽离婚的原因脱不了干系！”

　　如果是前夫和受害人之间关系不检点，那王丽就有现成的作案动机了。

　　不过这样一来，又有一个新的问题浮现。

　　假如王丽的两任前夫都是因为受害人的关系才跟她离的婚，那她和嫂子马迎春之间怎么会关系融洽的？

　　对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女人，王丽应该针锋相对才是。

　　思来想去，陆知瑶最后说：“这之后的推论，都必须建立在上一个猜想是事实的基础之上。”

　　在没有找到前夫和王丽离婚是否与受害人有瓜葛的铁证之前，重案组的人不敢妄下定论。

　　接着，汪世强又道：“我觉得我们还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点。”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陆知瑶就是非常默契地接话说：“受害人的女儿。”

　　这条线是他们一直没有跟进的。

　　现在发现马迎春的死因或许跟她其身不正有关，那作为其女的小王，必然知道点什么。

　　也许这能成为佐证王丽杀人动机的证据。

　　汪世强等人只觉得陆知瑶洞若观火，连他想说什么都知道。

　　而陆知瑶其实很早就观察到了这一点，告诉几人说：“我让楚砚去她学校查了。”

　　“难怪这两天没看见楚队长。”林小落面带揶揄地笑。

　　陆知瑶权当没看见，拍拍手鼓动大家的办案情绪：“大家分析得都有道理，如今嫌疑集中在王丽和孙某身上，我相信只要找到前夫隐瞒的真相，就能知道他们二人的作案动机！”

　　然后开始布置任务：“汪世强，你那边的动作不能停，如果推进调查有难度，就转变一下调查方向，试试从王丽和孙某的朋友身上开始。”

　　“明白！”汪世强正色道。

　　“郭天寒、蒋立楠，你们要尽快把案发现场的证物、化验结果等梳理出来，我相信看守所那边会有需要的。”

　　“是！”二人挺直了背脊回应。

　　饱满的精神面貌让人精神振奋，陆知瑶点头说：“好的，我们各司其职，努力加快案件侦破进度！”

　　“陆姐，那我干嘛？”林小落眨巴着眼睛，等待着组长分配任务。

　　陆知瑶妩媚一笑：“你跟着我，看守所那边两个嫌疑人，我一个人是负责不过来的。”

　　翌日，在陆知瑶把部份证物资料送到看守所的同一时间，审讯员再次对王丽和孙某进行讯问。

　　这次，警方给王丽展示了很多证据资料，其中就包括受害人家中主卧地板上的血迹。

　　王丽对此的反应是恐惧又心虚，连多看一眼都不敢。

　　证据的出现没有让她的态度有所转变，审讯员开始依照流程讯问质证：“你的前同事说你离职的原因是被大款包养了，是否有这么一件事？”

　　“她、她们是嫉妒我家庭条件好！”王丽瞪着眼，跟个斗鸡似的。

　　审讯员又问：“你的家庭条件怎么好了？”

　　王丽这次像是有了底气，脖子一抻道：“我哥哥是包工程的，他有钱！”

　　另一名审讯员毫不客气地揭穿了她的谎言：“他有也不是你的，就算挣了钱，他也得交给自己老婆吧，你这说辞太牵强了。”

　　发现自己说不过他们，王丽来来去去就说这一句话：“反正我就是有钱，那些人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难道也要怪我？”

　　这种欲盖弥彰的行为让陆知瑶眉头紧锁。

　　就连林小落也发现了不对劲。

　　“她平常也是这么高调的？怪不得前同事不待见她。这个王丽看着不像是没情商的人，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情？这不是上赶着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嘛。”

　　这个怪异的举动引起了二人的怀疑。

　　接连的问讯没有进展之后，这回审讯员提前停止了审问。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其中一个审讯员状似无意地说：“那个孙某交代得差不多了，我们也省事。”

　　另一人道：“也是，只要有一方的证词，能够把事实还原清楚，罪名确定就行了。”

　　正被狱警带着往身后另一张门走的王丽脚步一下子停顿下来，她猛地转过头质问道：“等等！你们说什么？！”

　　两个审讯员不约而同闭紧了嘴，正色道：“我们什么都没说，你老实点跟狱警回去！”

　　然而王丽像是被夺了舍，眼睛弥漫着怨毒的光：“好啊，你个姓孙的竟然把我卖了，那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即便被脚镣限制了行动，王丽仍旧拖着狱警往讯问室里走。

　　随后，她跌跌撞撞地跑到护栏前，拍打着厚厚的玻璃：“警察同志，我说，我什么都说！”

　　两名审讯员对视一眼，沉默地坐回了原本的位置。

　　不等狱警让她坐下，王丽就愤懑地说道：“警察同志，人真的不是我杀的，一切都是孙彪干的，跟我无关啊！”

　　得益于陆知瑶想的点子，王丽终于吐了实话。

　　她说她是清白的，一切都是男朋友孙彪为了讨她欢心才这么做的。

　　不过当问及孙彪为什么要用杀死马迎春的方式来讨她欢心的时候，王丽又语塞了。

　　无奈之下，审讯员只能把具体的作案时间及手段问了问。

　　哪知道这王丽是一问三不知。

　　除开杀人的是孙彪外，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人是怎么死的，更不晓得是怎么被分尸的，头颅和心脏也不清楚放在了哪里。

　　这让事情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王丽好像交代了，又好像什么都没交代。

　　但是陆知瑶有办法。

　　王丽既然口口声声说她就是有钱，那就从来路不明的资金上下手。

　　而且从她失业一年多的生活情况来看，她的确是衣食不愁，甚至算得上奢侈的。

　　从邻居林姐的话里，重案组了解到，平常王丽花钱就是大手大脚，一点不像是普通的工薪阶层。

　　168一斤的车厘子，她是成箱成箱的买，还有平常根本不怎么吃的鱼子酱，王丽甚至吃腻了到需要派发给街坊邻居的地步。

　　虽然有的证词带着个人偏见，不过买车厘子和鱼子酱是事实，要不是真的见过这些东西，林姐也不会这么说。

　　同时，陆知瑶还在王丽家里的冰柜里，看到了普通人家里难得一见的和牛等高档食材，房间里还有几只名牌包包。

　　为了确认购买这些东西的资金来源，陆知瑶先去找了王丽的哥哥。

　　王国斌明确表示，他不曾给妹妹提供过资金援助。

　　他说的是：“毕竟家里还有一个女儿在读大学，以后找工作、结婚都要花钱，我没有那么多闲钱去养她一个闲人。”

　　这就断了一个正常的资金来路了。

　　陆知瑶又想到了去查王丽的银行帐户。

　　不过这是个难事，自从前些年频发银行帐户信息泄漏的事情之后，银行在这方面的管理就格外严格。

　　就算是市局需要查嫌疑人的帐户信息，也得打申请，跟银监会进行沟通。

　　银监会也不是闲着没事干的，他们手头的案子也很多，也很重要，大多关系到经济民生，根本没办法滞后，排不出优先级。

　　陆知瑶提交了申请之后，需要排队等一个礼拜。

　　这一个礼拜能做多少事情了，陆知瑶虽无奈也没办法，只能做两手准备。

　　在等待银监会答复的同时，开始从各个角度侦查王丽的生活消费情况。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出来的结果令人触目心惊。

　　光是王丽去年一年在家门口超市的消费额度，就高达3万元之多。

　　接受警方问询的收银员说：“王丽那个人喜欢赊账，每次都是月末来结算，我寻思着她也没工作，她男朋友又不是个有钱的，哪里来的那么多钱结账啊。”

　　而且每次都是大几千块，就连超市老板都纳闷。

　　陆知瑶听了大队同事说的情况，立即开始了推理：“每次都是月末结账？也就是说，她每个月都有一笔固定收入了。”

　　林小落接着说：“王丽没有工作，那这笔钱只能是别人给的。”

　　汪世强抱着胳膊捏着下巴道：“不是她哥哥，也不是她男朋友，谁会给一个不相干的人钱？”

　　而郭天寒一直在反复查看同事送过来的笔录材料，指着其中一句说：“她身边的朋友也说她为人豪爽，特别是每次去过她嫂子家里之后。”

　　“去过嫂子家，难道这笔钱是受害人马迎春给的？”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在汪世强心头，“是王丽知道马迎春跟自己的丈夫和男朋友有不正当关系，然后勒索敲诈得来的钱！”

　　这话让陆知瑶先入沉思。

　　如果是敲诈勒索，那马迎春就是王丽的一棵摇钱树，她绝对不会对自己的摇钱树下手，断了日后的“财路”。

　　而且从王丽的态度来看，她并不在乎嫂子马迎春，也不在意自己被人如何编排，这意味着外面的谣言可能是她有意为之。

　　王丽故意装作高调炫富的样子，引起别人的妒忌，猜测她傍了大款，也不多做解释…

　　前后推理将事件逻辑联系到一块，林小落不由得感叹：“如果事实真如我们推测的这般，那这个王丽比之孙彪的狡猾是有过之无不及！”

　　陆知瑶却觉得，这宗案件背后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暗中把水搅得越来越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