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将至[刑侦]》望月眠

13、第 13 章

　　无奈之下，他又问了问保洁员当天所见的背影特征和当时所穿着的衣物，将这些细节与王国斌交代的情况进行比对。

　　结果好不意外，保洁员口中的男人应该就是王国斌！

　　只是，证明王国斌当天有从酒店出去过，以及他回到酒店的时间能够对应上案发时间，不足以构成指控他杀人的证据。

　　何况警方手里还有孙彪主动供述自己捂死了受害人的证词，这一点对警方将王国斌纳入嫌疑人范围极为不利。

　　对于这一点，陆知瑶再明白不过。

　　在她办公室里，全新的线索图被重新画上白板。

　　这一次居中的不再是一个黑色人影，而是王国斌的照片。

　　汪世强指着白板上的“监控”证据说：“301房间所处的监控死角，靠近消防通道，并且只要人不走偏，摄像头就拍不到。”

　　然后，林小落又指着手里的那份会员资料道：“王国斌是该酒店的熟客，完全有机会知道这个监控死角。”

　　这是之前楚砚在那名房客手里发现的积分卡，从酒店前台调取到的信息。

　　这张积分卡正是记在王国斌名下的，里面的消费记录表明他是这家酒店的常客。

　　同事们的意见和想法，陆知瑶照单全收，同时不忘提醒众人：“现在只是初步确定王国斌的嫌疑，我们还需要更多证据来证明王国斌与本案有关连。”

　　就像当初他们发现王丽和孙彪畏罪潜逃的举动一样。

　　其实做得越多错得越多，唯独王国斌在每一件事情上仿佛都存了小心谨慎的心思。

　　犯案过程离不开几大要素：主体、客体、时间、空间、手段。

　　到目前为止，警方还没有发现与本案有关的凶器，以及下落不明的死者头颅和心脏等等细节，给陆知瑶他们提供了重要的侦查方向。

　　楚砚和刑侦大队的同事办事利落，在重新确定王国斌嫌疑的第一时间把人逮捕归案，并且带来了对方的背景调查资料。

　　背景调查过后，警方发现王国斌在成为包工头之前是工地上的工人，后来用手里攒的钱跟别人合伙搞起了工作室，在江市有好几个工程队都是他手底下的。

　　目前承接了部份江市某区的房地产工程，几乎天天是泡在工地上了。

　　警察带人去抓他的时候，他显得格外平静，甚至还交代了工地上的小队长，说他有事离开几天，让他们用心干活等自己回来。

　　王国斌的异常态度，也让陆知瑶越发地怀疑。

　　她指着自己面前的资料对其他人说：“工人出身，证明他对于这些工具应该运用得比普通人更加熟练，这一点符合嫌疑人的策划，我们要去查查他的工作室，还有他最近负责的工地，一定会有所收获。”

　　汪世强作为痕检，被她指派跟着部份大队同事去调查王国斌的办公室。

　　而郭天寒则是跟着另外几个警员去了工地。

　　陆知瑶觉得案发现场一定还有线索是他们没发现的，再次针对马迎春家中展开细节侦查。

　　马迎春花钱大手大脚惯了，东西喜欢挑贵的买。

　　从她房间里这些崭新的家具就可见一斑，她委屈不得自己，喜欢用好东西。

　　在走到厨房的时候，案板上摆着的一个刀架吸引了陆知瑶的注意力。

　　她走过去拿起刀架一看，这木质的刀架侧面烙着一对小人手拉着手的银色标记，是国际知名品牌双立人的刀具。

　　刀架里有成套的刀，水果刀、夺骨刀等等……唯独少了一把。

　　按照刀槽的形状来判断，应该是一把菜刀。

　　陆知瑶眯起了眼睛。

　　这种双立人刀具都是成套的，包括刀架在内，价格不菲，马迎春虽然不经常做饭，也断不会留一个少把刀的架子在这里。

　　就算她十指不沾阳春水，钟点工上门也要做饭的，少了菜刀还怎么做？

　　这个细微的发现被陆知瑶记录在案。

　　虽然不排除凶手自己准备了凶器的几率，同样也不能否认他初次犯案没有经验，又从厨房顺走菜刀作为作案工具的可能。

　　一旦这个推测是真实的，那么顺着这把菜刀就能找到确定犯案嫌疑的重要证物。

　　陆知瑶这边有发现，汪世强那头也有情况。

　　他第一时间把提取到的样本送到了蒋立楠手里进行分析。

　　陆知瑶回市局和他碰头问：“怎么样？”

　　汪世强把手里的现场勘验记录交给她说：“我们在王国斌车辆后备箱的垫子上发现了血迹。”

　　王国斌这几天都在工地，车就停放在了办公室楼下。

　　按照马迎春家里到抛尸地点的位置来判断，王国斌要进行抛尸绝对不会走着去，他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这辆车，所以汪世强重点检查了车子的情况。

　　经过蒋立楠的化验分析，第二天结果就出来了。

　　王国斌车辆后备箱里的血迹的确属于死者马迎春。

　　审讯员将后备箱血迹化验结果和保洁员的供词等强有力的证据放在了王国斌面前，质问道：“你还有什么好说？老实交代，6月18号晚上，你到底是怎么杀害马迎春并进行碎尸抛尸的！”

　　王国斌一脸坦然地说道：“是，我当天晚上的确离开了酒店，但我并没有杀害我的妻子。”

　　事到如今，他竟然还能如此平静！到底是真无辜，还是会做戏了？

　　审讯员毫不动摇，板着脸说：“还狡辩？如今你车子里有死者的血迹都查出来了！”

　　听到这句话，王国斌得意地挑眉说：“我自然有我的道理，车上有血迹也不能证明就是我弄上去的，当天我妹妹也用过我的车啊。”

　　对于这一事实，警方也展开了核查。

　　然后王丽交代，之前她去买菜的时候孙彪还没下班回来，她的确用了一下哥哥的车。

　　这下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王国斌拒不承认犯罪事实的消息传到了陆知瑶的耳朵里。

　　她感叹这个王国斌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长江不回头。

　　既然如此，那她就把铁证摆到他面前，届时看他再如何推脱！

　　警方有的是本事，查清楚事实真相。

　　在连续突击审讯10个小时之后，警方接到了一则报警电话。

　　汪世强风风火火地进来说：“组长，有人报警说在工地发现了尸体！”

　　陆知瑶脑海里敏锐的神经被拨动了，她直觉问道：“哪个工地？”

　　“好像…就是王国斌负责的那个。”汪世强说。

　　“走，去看看！”

　　陆知瑶带着重案组的痕检、尸检等赶赴工地。

　　等她到的时候，警员正在询问报案的工地工人发现尸体的过程。

　　提前过来的郭天寒已经率先过去汇报情况了：“组长，是那群工人发现了，其中一栋楼前的台阶水泥里疑似封存着尸体。”

　　这个建筑工地还没完工，很多楼外面还罩着绿色的安全网，原本要铺设瓷砖的台阶此时也正空着。

　　陆知瑶听警员询问那几个工人：“你们是在哪里发现的尸体？”

　　“就在那边的水泥台阶里。”其中一个指了指靠得最近的一栋楼。

　　另一个接着说道：“最近几天太阳太大，晒得这些台阶开裂了，工头就让我们补一下这些裂缝，没想到补缝的时候，就看到了…看到了…”

　　话说到后半，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捂着胸口一副要吐吐不出来的表情。

　　其他工人也都是吞吞吐吐的。

　　而陆知瑶直接顺着那个工人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栋还没完工的商品楼大门前已经围上了警戒线。

　　跨过警戒线之后，她微微低头，水泥台阶上有一条一指头宽一巴掌长的缝隙，一只已经浑浊不堪的眼球正直勾勾地盯着外头，烈日下藏在水泥缝里散发着吊诡的光。

　　通过台阶的大小和眼球距离缝隙外的位置推断，陆知瑶对进场的几人说：“这应该是一部份尸块。”

　　台阶的体积容不下一整具成年人尸体藏在其中。

　　而且陆知瑶有预感，这里面藏着的，极有可能是碎尸案中受害人马迎春的头。

　　汪世强开始对现场进行拍照和痕迹检查，而郭天寒将工人们使用的工具一一提取检材记录。

　　剩下陆知瑶和林小落二人，则是开始对埋藏着尸体头颅的水泥块进行破拆。

　　陆知瑶对台阶进行了大致分析，目前情况受限，没办法给水泥做一个X光透析，不然里面的情况如何一照便一清二楚了。

　　她只能利用对人体生理结构的了解，以那个裂缝为中轴，用粉笔在水泥上划了一个方形的框。

　　她指着那个方框对身边的同事说：“沿着线砸，不能砸到线以内的位置。”

　　线之下大约就是最关键的边缘位置，所以不能在上面施加力道，那样会破坏水泥中的头颅。

　　挥榔头这么重体力的劳动自然轮不着她们干，都有刑侦大队的其他同事帮忙。

　　好在这些水泥都是刚凝固的，且经过日晒比较脆，用榔头就能够将周边的水泥轻易敲松，然后再徒手攀着水泥块的边缘掰开。

　　等把包裹着头颅的那一块拿下来之后，然后陆知瑶和林小落再对尸体进行细致地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