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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5 ...

  •   岑绎西说,早上郑弥尔给她打过电话。见她一直没有醒,他便替她接了电话,一并让郑弥尔帮忙多请一天假。说着,他摸了摸她的额头。
      时霭重申:“早就没烧了,我身体抵抗力一向很好,就是睡过了头而已,只是昨晚上……”

      她顿住,后知后觉,垂眸看了眼身上的吊带睡裙。新换的,干净的,不是昨天那一身。
      岑绎西不动声色地错开了视线,“我换的,你衣柜里随便拿的。”
      时霭默了稍顷,旋即转身,“我去洗个澡。”

      等她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客厅里,岑绎西递给她咖啡和三明治。
      “垫垫肚子,下午和我去见一位朋友,好不好?”
      时霭点点头,从牛皮纸袋里拿出三明治。
      “有些事情我会解决好的,我们是夫妻,我也要说清楚。”
      时霭动作一顿:“好。”

      岑绎西试探轻问:“介意我聊关宜吗?”
      “不介……”时霭想了想,摇头,咬了口三明治,含糊坦白,“有点。”

      岑绎西顿了顿:“至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时霭稍稍点头,专心对付三明治。

      “前几天,聂东拉了个群,分享了关宜的访谈链接,我们聊到了乔也治……然后和多年前一样,忽然吵起来。这些算历史遗留问题了,我就想着约乐队四个人出来,一起见了个面,都把话都说明白——所谓的爆料,并不是单独见面,有四个人,但是只拍了我和关宜。我发誓,我们私底下没有任何交流。”
      “嗯,我知道了。”时霭抬眼笑笑,“我相信你。”

      岑绎西:“对不起。”
      “是我胡思乱想啦。”时霭深吸了一口气,声音越讲越轻,“你不用道歉,我相信你是真的,不相信自己也是真的。大家都觉得你们……天造地设,介意这个。”

      她第一次袒露面对这个问题的真实想法。

      脸颊猛地被人捏住,拽得鼓鼓囊囊,岑绎西冷哼了声。
      “天造地设个屁。”

      时霭愣了愣。

      “我是什么?我只不过是可以点缀她的,一件时尚单品。”岑绎西叹了口气,“我们最后还是回到了合适的位置,乐队的合作伙伴。也不对,最后乐队也散了。”

      岑绎西揉着额际,自嘲笑笑:“对不起,讲这些很奇怪吧……”

      时霭想了想,说:“不介意了。你继续讲,我想听。”

      岑绎西斟酌着,正欲再说些什么,电话响了,门外的门铃也响了。
      岑绎西稍有一愣,想起来,聂东和李千澄说今天要来家里,探病时霭。

      “李千澄和聂东来了。”岑绎西说,“我去开下门。”

      两个人拎着一些水果和伴手礼,甫一进门,对着时霭一通嘘寒问暖,聂东看了眼李千澄,李千澄似笑非笑,好整以暇抱臂,“看我干嘛。”
      聂东搓了搓手,硬着头皮说:“弟妹啊,有件事我今天必须来认个错儿。”

      时霭不明就里:“什么事?”
      聂东说:“那天我把你叫出来,你和关宜见了一面,是关宜非缠着我,让我把你喊过来的……你也算了解她这人的性格的,我招不住,要是真缠着闹我媳妇儿面前……”

      岑绎西眼睛微眯,“什么时候的事儿?”

      聂东如实相告。

      李千澄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骂他:“你既然知道关宜会惹事的,她不惹你,那她会惹谁头上?用脚趾头想想,你真以为叫人出来就是简单聊两句。”
      “这不是我觉得,人家岑绎西都结了婚,但很少人知道么!!还都以为他单身呢!把时霭叫出来让关宜了解了解事情真相也好。我就是想让她明白岑绎西有老婆了,还是咱们认识的朋友!一片好心当驴肝肺!气死我了!”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也就你干的出来……要我说,这死丫头完全表演型人格,根本不是你说的‘了解岑绎西老婆是谁她就会收敛'的主儿,人家大明星了,惯会炒作的。她热衷于身处话题中心,这么多年了,她几斤几两,你们都还不明白么。”李千澄瞥了眼岑绎西,冷笑道,“就像这次莫名其妙的曝光,我敢断定,这个访谈无非想向众人展示:她在大学时期有个无比优秀的前男友。”

      “……”聂东默了默,也瞄岑绎西,“倒也不必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再怎么说,前男友当事人和现任老婆还在这里呢……

      “他说的没错。”岑绎西淡淡一笑。

      她热衷于出风头,被拥簇,给自己贴标签,编故事,在话题中心被人讨论。
      但关宜从不掩饰自己的虚荣与野心,她热烈张扬,把自己展示众人,好的坏的不遮不掩,这是她率真的一部分——

      岑绎西曾经被这种率真吸引,但后来,把他拉着陪她高调表演,把生活当作一个秀,他日渐觉得吃力。
      这种两个人性格里最根本的冲突,才是分手根因。

      岑绎西轻描淡写说出来了,当着大家的面,当着时霭的面。看着她,说清楚。
      就像她也和他坦诚和祁恒的一段过去一样。

      “要不是她请老师苦练了下唱功,现在唱得还像回事……当年只有我顶上当主唱,你们还嫌弃我。”聂东啧舌,幽幽发牢骚。
      “没人嫌弃你,至少我从来没有过。”岑绎西说,“你唱功很好,有辨识度的烟嗓,最适合乐队曲风。你是当年做主唱的最佳人选,没人质疑过。”

      “风头被你抢了呗!”聂东冷哼骂他,“你这么能耐,你也可以当主唱啊!”
      他目露怀念,感慨着嘀咕:“反正你比我们吸粉,其实只要乐队继续下去,我都无所谓的。”

      “真的无所谓吗?”岑绎西低叹,他曾经那么喜欢唱歌的一个人。

      “……”
      一众人缄默不言,空气一时沉寂。

      良久,李千澄冷笑出声:“你还不明白吗?为了乐队好,大家都愿意妥协,可你呢?拍拍屁股就走人了,说解散就解散——”
      “我不需要你们妥协,也不愿意你们妥协,乔也治我们四个人是最合适的位置,最好的默契和状态,根本不需要所谓的妥协,至少当时我就是这么认为的。”岑绎西扯唇笑了笑,“李千澄,你总说贝斯手最容易被忽视,你最没存在感,但我心里你是摇联里贝斯solo最屌的那个,旋律抓耳,忘我又流畅。”

      李千澄身形一僵,整个人愣住。

      “我当时只觉得,只有我希望乐队坚定不移地进行下去,迟疑不定的是你们而已。起了别的心思的也是你们,我明白,面包与理想不能兼得,大家被现实的事缠身,学业工作也好,家庭压力也罢,都不得不去面对……你们早就做出了倾向性的选择,心思早不在这边了,但又舍不得放下,等着一个人站出来说:我们继续把乐队玩下去吧——等的那个人就是我,对不对?而我直接打破了幻想,我不愿意大家强行捆绑,我也不愿意替你们做选择,所以我只说了那四个字……”

      各自散吧。
      该到散场的时候了。

      只不过散场的时候大家闹得很不愉快,酒喝大了,有人把琴砸了,有人丢了鼓槌,互相指责,破口大骂,最后还大打了一架。
      然后,不欢而散。

      又是好半晌的静默,时霭轻轻出声问:
      “……你们不是上次凑一起见过聊过了吗?难道上次没把话说清楚?”

      “他妈的聊什么啊聊,这一群逼嘴里能冒出什么好话啊?一上来就对呛,冷嘲热讽,话说一半人全丫走了!老子在那劝半天,每次当和事佬还被你们嘴墙头草和事佬!!”聂东幽幽控诉。

      时霭“扑哧”笑出声,“挺好,现在聊明白了?”

      这声短促的笑打破僵冷,仿佛会传染一般。
      顷刻间,聂东和李千澄也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李千澄眼底蕴了释怀:“嗯,挺好。”
      他看向岑绎西,“你说的没错,我似乎,确实在等你说一句我们继续。我注定要去考研的,要么也准备留学……我拗不过家里人的期许,我不叛逆,是家里的乖小孩。弹贝斯组乐队,是我乖乖仔的人生里,做过最叛逆的事。”
      “你知道吗?小霭。”他又垂眼笑凝时霭,把话说得温情脉脉,“所以为什么我经常说我性格和你很像。”

      所以为什么曾经我会喜欢你。

      在她身上看到自己,乐队里隐形的自己,就像只会闷头默默弹着的那把贝斯,就像人群外,舞台下,仰头默默看着那个人的女孩一样。

      岑绎西手臂搭上时霭的肩,搂住了她。他要笑不笑,诚恳建议:“别人老婆别叫得这么亲热。”
      “还有,叫你们来开导时霭的,为什么反而是她开导你们?”

      李千澄啧了声,阴阳怪气,“真幼稚呢,岑大制作人。也不知道哪个幼稚鬼吃飞醋,跑去和人前男友打九球,扬言要一杆清台狠杀别人气焰呢。”

      岑绎西眉梢一抬,纠正:“不是前男友。”
      李千澄有点乐,“……那你这么较真?”
      “他说话不太好听,让我不爽,从结果来说,他九球玩得也不怎么样。”

      “……祁恒?文航生日趴那一次?”时霭都不知道还有这一出。

      “对。”李千澄乐开了花。

      -

      下午把李千澄和聂东送走,岑绎西领着时霭,一起去了一家餐厅。
      进包厢,圆桌上吊着牛骨清汤火锅,有人在小酌,有人在涮牛肉,锅里滚着手打牛肉丸子,浓白烟气直冒,一伙人吃得热火朝天。

      “就吃上了?”岑绎西拉开椅子,笑问。
      “等你要等到啥时候?”最里侧的人拿筷子戳着牛肉丸晃了晃,“真难得啊,咱们岑老师主动赴饭局。”
      岑绎西言不由衷,“这话说的,你好不容易来回申城。”
      “也没见你请我吃饭啊。”那人笑。

      岑绎西低声附耳问时霭要涮什么,拿了公筷夹牛百叶下锅烫。

      “哟,更难得的是带了人过来。”那人继续调侃。

      难怪昨天忽然问他是不是来了申城,又说欠我的人情你该还了,帮我个忙。
      岑绎西是个轻易不求人帮忙的人,看起来,把眼前的人看得格外重要。

      时霭定睛看过去,愣住了。
      《黑曜石》的导演路如非。

      “我太太,时霭。”岑绎西把涮好的牛百叶夹进了时霭碗里,又对她讲,“路如非,路导,和他的……?”
      路如非说:“我侄女我弟。”

      “……”时霭顿生一丝局促,“是不是打扰您家庭聚餐了?”
      “不!”年轻朝气的一对少年少女聚过来,双手合十,“我是来借你手气,帮我抽卡的!!”

      时霭一整个人没绷住。

      “拜托拜托!高中生未成年每天上线时间只有一小时啊!我听我哥他知道一《灵梦》的内部人员,我就靠姐姐你玄学改命了!”
      时霭:“玄不改非……”
      “我相信您!!”

      时霭在摸不着头脑的情况下,帮忙抽了卡。还好,运气不错,两位在保底前都拿下。手机递还给两个人的时候,不由嘱咐了句好好学习。

      一顿饭,就稀里糊涂,在这种轻松氛围里结束了。

      岑绎西随口和路如非闲聊,都是些工作交集上的琐碎事,这位导演是个接地气又有那么点文青气质的人,一如他镜头里的家乡小镇,凋敝又充满人情味。
      让时霭以为,这就是一普普通通的饭局。

      翌日,时霭上班,开完会没多久,郑弥尔压抑着兴奋跑过来,拍了拍她的肩,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泡杯咖啡。
      到了茶水间,郑弥尔把手机屏幕摁亮,递她眼前,“时老师,老实交代,你和这位岑绎西到底什么关系?”

      时霭垂眼看屏幕,微博的界面,是路如非昨天半夜里发的一条微博:
      为朋友多说句话,不吐不快。今天和那朋友吃了饭,人家带了太太过来,两个人感情好着呢,网络上为了点流量就喜欢搁那儿瞎编瞎猜,打扰人家正常生活。人安安静静过着小日子呢,简直无妄之灾。

      下面有一起吃饭的配图,只有她是侧脸,也薄薄打了码,应该是路如非侄女随手拍的一张照片。不甚清晰,没有滤镜,画面真实。

      “这是你吧?这就是你吧!”郑弥尔指着照片里的她激动低喊。
      时霭微怔,点头,“是我。”

      “岑绎西真的是你老公啊!天啦,世界这么小,第一次吃瓜吃到家门口的。”郑弥尔掐人中,“太刺激了!”

      冲泡好了咖啡,从茶水间出来,郑弥尔又说:“不过我感觉得出来你老公对你好好喔,网上说得也太离谱了!”
      时霭笑笑:“谢谢。”

      路如非的微博下面,评论里很多人都猜出了他的朋友是岑绎西,再联想到最近的新闻八卦,瞬间对号入座。

      时霭快下班的时候,看到了关宜的辟谣和澄清。
      关宜言简意赅,附图,然后骂:瞎?四个人没看到?
      图里就是当时乐队四个人一起的饭局。

      谣言不攻自破。
      时霭稍有一顿,正想着,她为什么忽然在这时候选择澄清呢?

      聂东发来长长的一段消息:我和李千澄给她上压力了,如果还当我们是朋友,念着曾经乐队的旧情,去把事情澄清一下。当时还是我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发给岑绎西看的,其实刚看到的时候他就老生气了,打电话让关宜解决事情,然后跟你道歉。岑绎西这个人啊,做的永远比说的多,乐队里就是,作曲编曲,写歌词,制作Demo,甚至设计乐队logo……扯远了,我就是想说,那会儿他人在国外,一方面担心失联的你,一方面也是为了解决这个事着急忙慌赶回来的,怕你误会多想。他是很在乎你的,时霭。

      下班后,在回家的路上,时霭收到岑绎西的微信,稀松平常的一句。
      岑绎西:今晚上我们吃点儿什么?

      时霭唇角微扬,打字道:做酸汤牛肉锅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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