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补》胭脂戏鱼

5、第 5 章

　　余舟寻着汤圆的香味走到厨房，将正在操作台忙碌的人抱在怀里。

　　他紧紧贴在宁星身后，像是只撒娇的大狗狗。惹得宁星无奈道：“好了，我要捞汤圆了，别挡着我。”

　　“不嘛。”余舟轻轻蹭了蹭男朋友，“我不想和你分开。”

　　面对恋人的撒娇，宁星毫无办法，只得由着对方。

　　紧贴在一起严重影响了他的动作，几分钟的事情拖了接近半小时才完成。等两人坐在餐桌旁，汤圆都有些凉了。

　　咬一口糯糯的汤圆，余舟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老婆做的，真好吃！”

　　宁星点了点恋人的脑门：“吃你的。”

　　“嘿嘿。”

　　余舟抱着凉掉的汤圆大快朵颐，一边吃一边傻笑，像是只二哈。若是他有尾巴，一定甩成螺旋状了。

　　宁星撑着下巴，安静地看着傻乎乎的恋人。

　　余舟见他不动，将自己碗里的汤圆舀起一个送到他面前：“快吃快吃，啊～我喂你。”

　　宁星不太喜欢这些软糯的甜食，但见恋人一脸期待的样子，终究没有拒绝，皱着眉咽了下去。

　　见他吃了，余舟像是来了兴致，还想再喂。却被他严厉拒绝：“好了，我不喜欢吃这些，一个就够了。”

　　余舟悻悻地缩回手，抱怨道：“不吃就不吃嘛，这么凶做什么。”

　　不过他脾气去的快，没一会又开心起来，和宁星叽叽喳喳的说起今天发布会的事情。

　　宁星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回应几句。但这样的态度却让余舟觉得有些敷衍，兴奋褪去，问道：“你不开心么？”

　　“没有。”

　　“你肯定不开心。”余舟语气笃定，“是因为我没听你的还是给产品命名为‘星舟’么？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不是这个事情，吃饭吧。”

　　余舟还想说什么，但恋人明显的抗拒让他没法再提，只得将怨气撒在汤圆上，狠狠将碗里的白团子戳破，露出里面的黑芝麻馅。

　　如此明显的表达不开心，若是以往，宁星早就来问他有什么事了，这会却依旧安静，像是没看见他的所作所为。

　　得不到回应让余舟有些生气，丢下手里的勺子：“不吃了！”

　　宁星头也没抬：“不想吃就算了吧，我去洗碗。”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却让余舟委屈极了。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过去的宁星虽然也不是活泼的性格，却乐意陪着他玩一些简单幼稚的小游戏。

　　这是他们之间的情趣，亦是恋人间不用言明的默契。

　　可突然有一天，宁星变了。

　　余舟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变化，但他开始惶恐，总觉得过去恩爱的恋人距离他越来越远。

　　或许是想要安全感，又或许是想证明什么，他总是乐此不疲地和宁星进行一些幼稚的小互动，但得到回应的次数屈指可数。

　　越是这样他越是不开心，像是走进了死胡同，自己和自己较起了劲。

　　厨房里的水声冲散了余舟的胡思乱想，他拍拍脸颊，告诫自己：

　　想什么呢！宁星可是放弃了家里工作跑出来陪你创业，还帮你做出这么多成绩，你怎么能怀疑人家呢！

　　等恋人出来，他又变成粘人的大狗狗，将人扑倒在沙发上亲热一通。

　　得到恋人的安抚，余舟的心情值上升，靠在恋人身边懒洋洋的享受饭后悠闲时光。

　　他享受着和恋人贴贴的快乐，却听见对方说：“阿舟，今天小年，和你爸爸打个电话吧。”

　　余舟的火气一下子窜上来：“我才不要和那个老古板说话呢！”

　　宁星眼神平静，像是看着不懂事的孩子：“听话，别任性。”

　　这样的态度深深刺伤了余舟。

　　他是为了谁才和家里闹别扭？他是为了谁才和老头子吵架？

　　所有人都说他身在福中不知福，该和父亲好好道歉，可这所有人中不应该包括宁星。

　　他是为了和宁星在一起才决定出门单干，和老头子抗争到底的。

　　可现在，他以为和他同一战线的人却说他任性，让他屈服。

　　余舟觉得自己受到了背叛。

　　多日来的情绪顷刻爆发，他愤怒道：“你不想我待在这里，我走就是了！”

　　语罢，抓着外套就离开屋子，临走时还重重将门摔上表达自己的不满。

　　宁星揉了揉眉头，深深叹气。

　　他觉得有些累。

　　按照原来的轨迹，余舟出事后，他父亲身体直接垮了。嘴硬了一辈子的老人在生命的最后一个劲的说对不起，可惜他最爱的孩子再也听不见了。

　　宁星不想这样的悲剧发生，总希望余舟和他的父亲能重归于好，起码能和谐的坐下来说说话。

　　可惜二十六岁的余舟倔的像头驴，像是青春期叛逆少年那样怎么都不听劝。

　　明明比他小的人都不会像他这么幼稚。

　　这样的想法一出，宁星愣住。他将心头浮现出的身影压下，看向窗外深沉的黑夜：“都不一样了，大家都会更好的。”

　　想起自己做的安排，他深呼吸，对自己说：一切都会更好的。

　　可手却忍不住抓紧身下的沙发垫，怎么也无法放松。

　　*

　　余舟赌气出门，但他并没有走远，一直在楼下晃悠，期待那个人能来找他。

　　可他等啊等，等了半天都没能等到想见的人，一时间真的火气上头，愤怒地出了小区。

　　屋漏偏蓬连夜雨，没走一会外面就开始飘雨，几分钟后从小雨变成瓢泼大雨，让他不得不就近找了个地方躲雨。

　　余舟躲雨的地方是个汽车站台，这个点公交车已经没了，整个站台似乎只有他一个人。

　　他一边气呼呼地在心里抱怨恋人，一边将打湿的头发擦干净，突然——

　　“谁！”

　　“嘘，别吵。”

　　徐洲半夜晕晕乎乎的，发现自己好像发烧了，出门买药的功夫正好碰上下大雨。

　　随意找了个躲雨的位置，还正好碰上情敌。

　　这是什么破运气。

　　发烧让他没什么精神，没好气的声音带上浓重的鼻音也没了杀伤力，反而像是幼猫撒娇似的，配上他现在学生气的外表，竟是有几分软糯。

　　余舟看清人的一刹，心中的害怕悄然消散。他为自己之前的紧张感到羞愧。

　　见另一位避雨者一脸病容，忍不住询问道：“你没事吧？”

　　徐洲不想理他。

　　但余舟却自顾自的上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惊道：“你发烧了！”

　　大惊小怪。

　　徐洲想挥开那只手，却没什么力气，只能软绵绵地任由对方动作。被扶着坐到休息椅上，又被搭上一件陌生的外套后，他放弃说话，安安静静缩在原地等雨停。

　　余舟也紧紧挨着他坐好。

　　两人就这么相安无事待了几分钟，余舟率先忍不住，开始挑起话题。

　　徐洲是真不想搭理他，但架不住身边的人是个自来熟加话唠，自己就能说得很欢乐。

　　从幼年时代到出国留学，从出国留学到回国创业，从和恋人确定关系到一起奋斗到如今。

　　不需要徐洲问，对方就将所有的一切告诉他。

　　前世的他不敢问宁星关于白月光的事情，因为怕对方伤心，他甚至还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这导致他虽然知道白月光的名字相貌，却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过往。

　　没想到重来一世，他居然以这种方式了解了这些他嫉妒又无力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到后面余舟总爱说些感情方面的事情。如果徐洲什么都不清楚，他大概会当个很好的倾听者，默默吃个瓜。

　　可当他和故事中的主角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层联系时，这个故事听得他的心在滴血。

　　故事中的宁星为了余舟学做饭…

　　故事中的宁星为了余舟出国留学…

　　故事中的宁星给余舟设专属号码…

　　故事中的宁星和余舟一起离家出走…

　　故事中的宁星把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了余舟，他们是天生一对，他们该百年好合。

　　“我和我爱人啊…”余舟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身边人泪流满面，“天！你怎么了？要不还是打120去医院吧！”

　　“没…”

　　“阿舟。”

　　清润的嗓音响起，余舟终于等到他想等的人。他吸吸鼻子，瞬间委屈的不行，一下子扑过去将人抱住。

　　雨伞被撞到地上，两人都暴露在雨中。但这并不重要，当他们紧紧相拥的时候，再大的雨也无所畏惧。

　　温存一会儿，余舟将宁星拉到站牌里。他想到刚才还在旁边的难友，正想和恋人介绍，却发现人不见了：“耶？刚才他还在这里的？”

　　这里只剩下留在休息座椅上的外套。

　　宁星说：“走吧，回去吧。这雨不知何时才会停，那人或许是不想再等了。”

　　余舟左顾右盼，寻了一圈没找到人后放弃了，揽住恋人说：“啊，我等你好久了！话说刚才那个人年纪不大，但知道的东西很多呢！我提到一些公司的事情，他似乎都能听懂。我感觉他和你的理念很多有相似的，你们应该蛮聊的来的，可惜你没早点到。”

　　“嗯嗯，我的错，我该早点找到你的。”

　　“呼，我原谅你啦！不过话说回来，我是不是出个门就遇到个能收为小弟的天才少年啦！”

　　“是是是，你是余傲天，赶紧回去吧。”

　　…

　　等两人渐渐走远，躲起来的徐洲才从站牌后的垃圾桶边狼狈起身。

　　他目送曾经的爱人和他人一同远离，心也被这场大雨浇得透心凉。

　　他或许，真的没有再出现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