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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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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洲机械地走出公司,他不在乎目的地,只想不停地走,不停地走,好似这样就能让内心平静下来。
研发部长说出的那个名字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回荡。
宁星,宁星…
那是徐洲最爱的名字,他曾无数次呼唤这个名字,亲吻这个名字的主人。
可现在,这个名字却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他像游魂一样漫无目的的在街边游荡,一不小心和人撞了个满怀。
“我艹你大爷的,会不会看路啊!”
被撞的人暴躁地大吼,本想持续输出,但见面前的人明显是个少年,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硬生生将脾气憋了回去:“你没事吧?”
激烈的碰撞让徐洲头晕目眩,清醒过来后,他摆摆手:“没事。对不起,我没注意路。”
“没事就好。”那人将徐洲拉了起来,小心问道:“你还在上学吧?是出了什么事情么?”
徐洲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么明显么?”
那人一脸郑重的点头,见他不愿多说,主动道:“我叫郑洛,来这边参加篮球赛的,你要一起来凑个热闹不?”
郑洛好意邀请,徐洲也无事可做,点头跟着他去了公园的篮球场。
比赛已经开始,球场附近围了一大群人。郑洛一手举着脖子上参赛队员的吊牌,一手拉着徐洲:“哎哎哎,麻烦让让啊,这边是参赛选手呢!”
借着那张吊牌,他们很轻易的到了队员休息区的长椅上。
郑洛大口喝一口水:“舒服!”
他给徐洲也递了一瓶,徐洲接过,小声道了谢。
作为邀请人,郑洛指着赛场介绍道:“Q大和B大的比赛,红的Q,蓝的B。我是蓝方的,看见那边的牌没,我们目前领先9分!”
徐洲没怎么打过篮球,但规则还是知道的。有郑洛的实况解说,很快就了解了场上的情况。
见红方那边换人后,他想起郑洛的吊牌,问道:“你不也是参赛队员么?你不用上场么?”
郑洛:“我就是个替补,还是最最后的替补。我们队都是些牛人,一般不需要我上场的。”
他对自己上不上场没什么执念,随口道:“正主在,我们这些替补就不用上场咯~”
徐洲猛然愣住,他撰紧矿泉水瓶子,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替补。
余舟才是正式队员,若不是他主动离场,自己连上场的资格都没有。
见徐洲又沉默了,郑洛挠了挠头,犹豫着开口:“兄弟啊,虽说咱也不认识,但你要是有啥不开心的,和我说说也成!”
“也没什么。”
“豁!你没看你当时那个眼神,那叫没问题?我差点以为你是要去…”郑洛顿住,悻悻地住嘴,转移话题:“人生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你看我,万年都是替补还不是开开心心的。”
这人是个自来熟,还很有搞笑天赋,和他交流一番,徐洲也忍不住被他的语气逗乐,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谢谢你。”
“谢啥!”郑洛不以为意,“你当时是怎么了?学习问题?生活问题?还是感情问题?”
他一边问一边观察,而后惊讶道:“嘶—居然是感情问题!兄弟你多大来着?”
徐洲张了张嘴,将脱口而出的“六十”咽回去,答:“十六。”
郑洛小声卧槽一句,打哈哈:“十六啊,哈哈,十六也是青春恋爱的时候,正常,正常!”
徐洲心很乱,他确实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虽然身边的人不是最佳人选,但也将就。
他双手抱膝蜷缩起来,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前世:“我…有个喜欢的人,我们曾在一起过。他有个白月光,他在我们之间选了他的白月光…”
“渣女啊!”郑洛义愤填膺:“兄弟,她这就是吊着你拿你当备胎啊!白月光不在就和你一起,白月光一回来就把你踹了!啧啧!”
“也不是这样的…”
虽然他们确实在一起过,但那是前世白月光去世后的事情。今生他们并没有交集,宁星也算不上抛弃他。
郑洛恨铁不成钢:“你还给她找借口!”他拍了拍徐洲的肩:“兄弟,何苦为了一朵不属于你的玫瑰放弃整片森林,想开点!你才十六,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可我的未来全都有他,我们在一起度过了几十年…
这些话徐洲没法说出口,只能沉默着略过话题。
郑洛怕他伤心,说了一会后就开始讲自己的糗事,什么被女神拒绝啊,什么被卖茶女套路啊,什么被当备胎养鱼啊…
听得徐洲都有点同情他。
但不得不说,人在发现有人比自己更倒霉的时候会平衡很多。
听郑洛东扯西扯的,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他们谈天说地侃大山,一直到比赛散场才结束。
郑洛作为替补,一直到比赛结束也没上场。他和徐洲聊了很久的天,但最后也没加个联系方式。
他们似乎有种默契,打定主意只做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散场时天已经黑了,球场附近的灯亮起,白晃晃的光刺的眼睛有些疼。
徐洲站在背光处,安静地看着郑洛和朋友们一同离开。
少年的面容在黑夜下有些朦胧,周身的光晕给他批上一层名为落寞的外衣,看的郑洛这个大男人都有些心疼。他回忆着少年俊逸的模样,实在想不到什么样的妹子舍得将这样的男朋友丢掉。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逝,很快就随着他对少年的遗忘一同消散。
和郑洛的交谈让徐洲恢复冷静,他在心里唾弃自己:几十岁的人了,还做出这种要生要死的模样。
冷静过后,他又觉得自己应该要做什么。也许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呢?
徐洲从衣兜里摸出随身携带的笔和本子,在上面默默写下一串电话号码。
这是宁星的私人号码,他一直记得清清楚楚。
之前的他不想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拨打这个号码,现在却再也忍不住。
徐洲出门的时候几乎什么都没带,摸遍全身总算找出来二十块钱。他拿着钱去了周围一家小卖部,想和老板借个电话。
老板见他是个学生娃娃,大方道:“你用吧,不用给钱。”
徐洲点头道谢,按下了那串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
嘟——
嘟——
嘟——
电话响了几声,然后被无情挂断。
徐洲不死心,继续又打了几次,可每次都无一例外被挂断,最后一次直接无法接通。
老板见他一脸菜色,关心道:“没打通哇?是给家里人打的?这天都黑了,你回家怎么办?要不我给你打辆车?”
徐洲赶忙说没事,捏着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离开小卖部。
他走了一会儿,手渐渐松开。
多大的人了,山不就我我就去就山,电话打不通直接去找人就是了。干嘛为了这点小事生气?
将那张皱巴巴的纸条缓缓展开,徐洲看着上面的数字,心想:我总得见到他的人,亲自问一问才行。
天色已晚,他拢了拢外套,加快脚步往住宿的酒店赶。路过一条酒吧街外时,突然被一个醉鬼撞了一下,手里的纸条也落在地上。
徐洲本不想理醉鬼,但那人却捡起纸条,将上面的电话号码大声念了出来。
他本想阻止,却听那醉鬼说:“咦!你从哪里弄来的号码?”
“什么?”
醉鬼斜眼看着他,目露鄙视:“啧啧啧,又是个想走捷径的家伙,不过我告诉你,你找错人了!”
他摇晃着靠近徐洲,显摆似的说:“给你这电话的人肯定是消息不到家!这个电话你永远都打不通!”
徐洲顺着他的话问道:“为什么?”
有人捧哏,醉鬼非常开心,接着道:“这是宁少给某个人的专属号码,除了某人谁的电话都不接。你又不是那个某人,怎么可能打得通!”
专属…
你不是…
狠狠推开醉鬼,徐洲飞快跑回酒店,将门反锁起来,衣服都没换就冲到床上将自己裹成一团。
醉鬼的话让他浑身冰冷,亦让他觉得狼狈。尽管那人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让他控制不住想要逃离。
徐洲之前想着,他要找人当面问清楚,醉鬼的一番话却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勇气。
原来宁星后来的私人号码曾经是他给余舟的专属。
专属。
这是徐洲怎样努力都没有得到过的。
他曾觉得,自己并不比余舟差。可对宁星来说,他和余舟连放在一起比较的机会都没有。
余舟是宁星的专属,承载着他炙热的爱恋与不灭的记忆。
徐洲只是个替补,是宁星退而求其次的将就。
徐洲陪伴宁星几十年,但当他和余舟同时出现时,根本不会犹豫,宁星就会选择余舟。
既然如此,他还有出现的必要么?
既然如此,他还要去自取其辱么?
徐洲将自己蒙在被子里,暗暗告诉自己冷静,眼泪却忍不住从眼角滑落。
他狼狈地哭泣,再不复来时的自信。
哭久了,徐洲有些缺氧,脑子晕晕乎乎的。他从被子里钻出来,瞥到床头柜上的日历。
今天是元宵节啊。
小年夜,他孤独的在酒店哭泣,为他自以为圆满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