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谲定终身》墨月深

209、209、大鹅

　　三天后，被捆成粽子从楼上推下去的钟怡终于杀青。
　　进组一个半月的林乐彤完成了她在《复仇》内所有的戏份，与她的钟怡挥手告别，与所有敬她为救场女神的工作人员挥手告别。
　　“爸爸，弟弟。”林乐彤挨个抱过邓阖和贺辰旸：“我先走啦！”
　　还沉浸在戏中的邓阖打趣道：“放心去吧，爸爸替你复仇！”
　　贺辰旸回以她拥抱，表情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那天晚上林乐彤戳破他的性取向之后，或许是被她说的炒绯闻刺激到，同时也是没过脑子，他脱口就透露了自己有恋人的实情。
　　但回到自己屋他就开始后怕，万一这事被林乐彤揭露出去怎么办，他会不会遭粉丝唾骂？会不会又被砸臭鸡蛋？
　　他居然亲自递把柄给别人，简直就是脑残！
　　余下几天他都在不停胆战心惊，生怕一觉醒来就是铺天盖地的热搜，辅以澜姐失望的眼神，以及令人头晕目眩的天价赔偿金。
　　不过后来他又仔细思忖，他出事势必会影响到剧组，林乐彤自己也在剧组里努力奋斗了一个半月，至少上映前不会干出这种自掘坟墓的蠢事。
　　但把柄总归是留下了。
　　这就导致他现在看到林乐彤就有些尴尬，直希望她能当场失个忆。
　　送走林乐彤之后，剩俩大老爷们演失去女儿/暗恋对象之后的痛苦绝望，以及从痛苦绝望中诞生的复仇之心。
　　其实这部分内容由于都是在小区内拍摄，胥导穿插在空闲的间隙已经拍了不少，多余时间便开始拍宠物小诊所里的戏份。
　　宠物小诊所里的几大段剧情，一是姜辰雨夜送小奶猫，也就是贺辰旸的试戏片段；二是姜辰在某次杀人任务执行过程当中不慎受伤，躲进里面想给自己疗伤，结果被钟嵘发现；三是钟怡身死之后钟嵘带着姜辰伤痕累累地逃回来，在里面疗伤。
　　有些地方啊，明明叫“宠物”小诊所，治的却都是人。
　　总之有挺多夜戏，毕竟大多是见不得人的剧情。
　　贺辰旸也终于明白为啥试戏时胥导会看出他没演过电影了。
　　他那种动作幅度，除非拉到全景以上，否则铁定出画。但那镜头主要是在拍他和邓阖的神态，再加小诊所内的空间又小，根本不可能拉到那么远。
　　也不可能像电视剧那般简单粗暴一个远景推近景搞定。
　　真是不好意思。
　　而那只让姜辰由怪物向人转变的小奶猫，也终于登场。
　　小奶猫是剧组驻扎到小区时，发现的一窝刚出生不久的猫仔。剧组工作人员照顾着母猫的吃喝，又想办法在断奶后给猫仔们找了领养，只留下最好看的一只用于拍摄，待戏杀青再由某位工作人员领养回家。
　　虽然剧情里说的是被暴雨淋得濒死的小奶猫，但拍摄时肯定不会这般虐待它，而是先把一个纸箱子用水打湿，把小奶猫小心放进去，然后通过借位用喷水器做雨幕效果，甚至都不会把水喷到纸箱子上。
　　看着像是在下暴雨，实则小奶猫还挺惬意。
　　被淋透的只有贺辰旸而已。
　　拍完这几镜，那位工作人员就护宝贝般冲上前把猫抱走，沾湿的那一丁点儿毛被吹得蓬蓬松松，照顾得别提多仔细。
　　空留一身湿透的贺辰旸原地无语。
　　回化妆室换衣服的时候，贺辰旸收到了许成蹊的信息，说《噤默原因》正好平安夜杀青，但他要多留一天补办生日会，预计12月26日来找他。
　　看看，看看！贺辰旸朝旁边吹猫的工作人员昂起下巴，他也是有人疼的！
　　“女婿！”邓阖开门进来，手里拿着块干毛巾：“来，爸爸给你擦头发。”
　　看看，看看！还不止一个人疼！
　　贺辰旸道了声谢，眼睁睁看邓阖拿过那刚才用来吹猫的吹风机，给他一边吹一边擦，弄得他不知该说什么。
　　算了，剧组条件有限，人猫共用也没办法。
　　邓阖正又吹又擦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贺辰旸的手机屏幕再度亮起，依旧是许成蹊的信息。邓阖扫了一眼备注名，忍着笑问：“老小马上要杀青了吧？”
　　贺辰旸赶紧把手机屏幕摁灭：“嗯……平安夜杀青，圣诞节补办生日会。”
　　邓阖若有所思地喔了声，没再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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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贺辰旸以为，他只需要等12月26日许成蹊过来就行，估摸着到这儿得傍晚，晚上让剧组加一人份的饭菜，或者去附近的小餐馆吃点，庆祝许成蹊杀青。
　　万没想到12月24日的戏份拍完时，邓阖突然说了句：“难得的圣诞节，拍摄进度也很不错，不然明天给大家放一天假吧！”
　　邓影帝那可是出品方，他松口说放假，大家自然高兴得很，当即原地进入休假状态，懒洋洋的连机器都不想收拾。
　　贺辰旸总觉哪里有些古怪，偏远冷清的榫市，放了假又能去哪儿，顶多就是待在屋里睡睡懒觉。他与邓阖遥遥对视，正瞧见邓阖对他挤眉弄眼，怔愣两秒，突然就领悟出点什么。
　　……邓阖的意思莫非是让他赶去参加许成蹊的生日会？
　　就因为前两天看到了许成蹊发的信息？
　　那也太好了吧？
　　以防自己会错意，他还是先给夏澜打了个电话，问她剧组宣布放一天假，他人能不能离开剧组。
　　“一般在本市范围内是可以的，要保证假期结束马上到岗就位。”夏澜问道：“你想去哪儿？”
　　贺辰旸不知该怎么跟她说，生日会地址显然不符合本市，他好像没必要再继续问，可突然给了个希望，又突然掐灭，这心情可真不好受。
　　夏澜何等聪明，那边一沉默，她迅速就明白过来：“你不会是想去他的生日会吧？”
　　贺辰旸啥话也不想说。
　　夏澜紧张道：“可别，可别，实在太远了，万一哪个环节耽搁导致回不去，咱怎么跟剧组交代？”
　　贺辰旸：“哦。”
　　他刚无精打采地哦完，邓阖晃荡到他背后，调侃道：“怎么样，打算今晚过去还是明早过去？”
　　贺辰旸：“……”
　　邓阖从口袋里掏出个精致的小盒：“帮我把这个送给老小呗？”
　　贺辰旸握着手机呃呃两声，像只被砸懵的大鹅。
　　坐上去往机场的火车时，他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只间歇性神经质地隔着背包捏捏邓阖给的那个盒子。
　　影帝出手的礼物显然不会是便宜货，况且又是送给家财万贯的小少爷，他怀疑那个盒子里的内容物跟他脖子上的碎钻吊坠一样，七八位数起跳。
　　原本还打算独自跑一趟的，被突然赋予重任之后，他果断决定带上大军保平安。
　　四个多小时的火车开到机场已是夜深，只能先在机场酒店住一晚，明早再飞。还好生日会是下午两点开始，赶得及。
　　圣诞节当天上午十点，贺辰旸到达潜州跟夏澜联系上，夏澜发给他会场地址，让他从偏门进，千万小心别被狗仔拍到。
　　十一点，贺辰旸被大军带着，跟做贼般偷偷潜入会场，找到休息室，敲开房门，把正在吃午餐的许成蹊吓得差点没失手摔掉筷子。
　　“你……”许成蹊望着眼前帽子口罩墨镜全副武装的贺辰旸，两眼瞪圆：“你怎么来了？！”
　　贺辰旸解释道：“剧组放假一天，邓哥让我带生日礼物给你。”
　　许成蹊怔愣地接过他从背包里掏出的小盒，打开一看，是支精美的手表。银白色系跟他的造型正相配，他顺手戴上，冰凉的金属接触到皮肤，让他的思绪渐渐清明起来。
　　就放一天假，剧组肯定不会乐意让演员跑开两千多公里，所以邓阖这个出品方才会提出让贺辰旸给他带礼物，这样就有正当理由走一趟了。
　　啧，这可真是……
　　“过来我抱抱。”许成蹊朝贺辰旸招招手，两人挤在一张不甚宽的小沙发上，像两条腻歪的鱼。
　　苗苗满脸没眼看的表情，朝跨立在旁边的大军道：“大哥，你吃饭了吗？我给你拿盒饭？跟我来。”
　　大军颔首道：“多谢。”
　　两人退到房外，留出空间让那俩腻歪鱼独处，许成蹊心情十分愉悦：“你过来也挺好，等下生日会结束我跟你一起去榫市，路上有人可以说话聊天。”
　　否则让他一个人坐仨小时飞机，再坐四小时火车，他能憋疯。
　　尤其头前那次去的时候，他还揣着贺辰旸撞成脑震荡的噩耗，那几个小时比几年还难熬，简直堪称坐立难安。
　　贺辰旸问：“你要待几天？”
　　《复仇》后面的戏份大约还要拍一个月，就算许成蹊刚杀青，也不可能就这么无所事事地在那儿陪一个月，夏澜绝逼会掐死他俩。
　　许成蹊也知道不能任性，犹豫着掰手指算时间：“一星期……或者十天，好不好？”
　　“好。”
　　俩人背着经纪人悄摸商量完，苗苗在外头轻敲两记门：“哥，那边说去走一下流程。”
　　许成蹊不情愿地站起身，整整衣服，开门往外走的时候，朝苗苗嘱咐道：“给他拿点吃的。”
　　“放心吧，肯定饿不着他。”苗苗探脑袋进屋喊：“要红烧牛肉还是咖喱鸡块？”
　　贺辰旸好脾气地冲她笑笑：“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