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谲定终身》墨月深

167、167、武指

　　果不其然，第二天贺辰旸再度上微博去看，发现《菜鸟刑警组》压根就没热度了，倒是《悠小游记》这小破综艺被刷得挺高，都在嗷嗷期待开播。
　　不知道夏澜他们背后有没有做动作，又具体做了些什么动作，总之冯PD肯定是高兴得乐开花的。
　　针对性训练已过半，再差不多一星期，剧组其他演员就要过来集训。想到小作精那副孱弱的小身板，也不知能不能扛住。
　　殊不知某位小作精，早已在家里练开了。
　　许成蹊的锻炼一直都是陆陆续续的，懒是其一，工作太忙没时间是其二，以及，他之前扮演的那些角色都不需要太强健的体魄。
　　但这个刑警的角色不同，虽然前期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后期却要恢复到积极正面的状态，所以他决定，还是得把体魄练起来，至少不能拖后腿。
　　左君跟许成蹊的体魄差不多，不过他的菜鸟新人人设可以不那么高要求，更多的是需要夸张的喜剧表现。
　　总而言之，两人不是在对戏，就是在锻炼身体，直至三月底接到剧组通知，这才出发前往帝都。
　　这次去集训的共五人，除去许成蹊与左君之外，还有饰演遭到性别歧视的那位女警察的女演员乐枫，以及两个只客串几集的小配角。
　　集训时间短，重点都在枪械使用和简单的擒拿格斗上，毕竟不是真去当警察，只要架势摆得像模像样，没有原则性错误就行。
　　许成蹊原本以为贺辰旸会跟他们一起集训，后来发现是自己想太多。实力差距过大，他们这边是过家家，那边是玩真的，根本碰不到面。
　　也就晚上能一起吃饭打牌，但架不住人多，热闹是热闹，热闹过了头，就变成了吵闹。
　　七天之后，集训火速结束，各回各家收拾东西，第二天赶到潜州影视城进组。
　　《菜鸟刑警组》剧组的导演名叫吕山，年岁比伯乐导演略小点，水平还行，中规中矩，拍网剧足够。剧组经费有限，租的景是不少网剧小剧组用过的旧景，让美术组临时添添改改，以免撞车显得尴尬。
　　正式开拍之后，贺辰旸发现自己挺空闲的……
　　因为主线全在许成蹊和左君身上，吕山导演说先试文戏，看会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剧组在拍文戏，贺辰旸没有自己的武行班子，只好拉着几个陌生的武替去旁边排动作，再跟同样空闲的威亚师沟通，看能不能达成。
　　编排一大堆，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拍到。武替流动性大，小成本剧组的威亚师也不太靠谱，弄得贺辰旸颇有些无奈。
　　果然没那么容易啊。
　　吕山导演是个慢性子，磨磨叽叽拍了好几天文戏之后，总算轮到一场武戏。
　　这场武戏是男一号追着嫌疑人跑，从水泥毛坯大楼的窗洞里潇洒地翻身出来，紧接着男二号也跟着翻出来，然后潇洒地摔了个屁股蹲儿。
　　动作设想得是挺好，奈何许成蹊做不到啊！有威亚拉着都做不到，要么腿打弯出来就滚到缓冲海绵上，要么腿打直但脸转不过来整个人像是在无语望天。几次失败之后，许成蹊艰难地从海棉上爬起：“旸旸，太难了！”
　　吕山导演其实觉得如果按贺辰旸说的，把那动作完整做出来，会非常好看，但男一号做不到也没办法。他不像伯乐导演那么讲究武戏必须本人上，手一挥道：“让替身试试吧。”
　　替身换上与许成蹊一模一样的衣服，穿戴好威亚，尝试两次，发现效果略微比许成蹊好一点，但也难以达到令人满意的程度。
　　“导演，是这窗口太小，威亚拉不起来。”威亚师比比划划：“这个角度最高就拉到这里，除非演员靠自己的核心力量能保持住一定时间，不然都得砸地上。”
　　“调简单点吧。”许成蹊欲哭无泪：“要是每场武戏都这么高要求，拍完我要死了。”
　　贺辰旸闻言，突然就意识到问题在哪里了。
　　他是以自己在《奇谲》剧组的武戏标准编排的动作，但没有水平合拍的武行班子，许成蹊本身能力也欠缺，怎么可能拍得出来？
　　当下临时更改也来不及了，之后还有左君的那个屁股蹲儿在等着，改动的话两个镜头的威亚都得动，室外戏的天光耽搁不起。
　　“不然……我替？”贺辰旸征求道：“左君那个镜头肯定是可行的，我把前面这个镜头替掉？”
　　吕山导演很好脾气：“行，那你试试。”
　　威亚师叹了口气，爬下来想给贺辰旸穿戴，却听贺辰旸道：“不用。”
　　“啊？”威亚师以为自己听错：“你不用威亚？”
　　“嗯，不用。”贺辰旸换好衣服，径直进入水泥毛坯大楼内，隔着窗洞朝吕山导演做手势。
　　“好嘞——action！”
　　一声令下，看不清楚脸的替身贺辰旸同志如箭矢般从楼内飞出，优雅地在空中划过道弧线，又灵巧地在缓冲海绵上轻踏一记，蹿出镜头外。整个过程统共可能都没有一秒钟，空余目瞪口呆的无数人凝固在原地，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
　　还是许成蹊对这种情景有抵抗性，很快反应过来，戳戳吕山导演，示意他该喊cut了。
　　“……cut。”吕山导演精神恍惚地喊出声，同时也喊回了大家飞走的魂，然后他突然从监视器后站起身，无比激动地叫道：“难怪伯乐师兄那么宝贝他呢！这搁哪个剧组愿意放人走啊！”
　　威亚师茫然地左顾右盼：“没我活？没我的活哎？我我我、我啥都没干？”
　　“对啊。”许成蹊骄傲叉腰道：“知道他为什么能演贺钺了么？”
　　众人齐刷刷呆愣愣地点头：“知道了。”
　　言归正传，后面左君的那个镜头反正都是要摔，也就无所谓体态好看难看。左君尝试两遍，摔得尤为难看，吕山导演也尤为满意，算是成功结束今天的武戏。
　　当然，再之后那些武戏可不能全让贺辰旸替了，先前那些高标准高要求的编排都得改。
　　贺辰旸只得在收工之后把许成蹊拉去武术馆，看看他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这不还没走到武术馆门口呢，忽然接到一电话，贺辰旸掏出手机一看，伯乐导演打的。
　　“伯乐导演？”许成蹊狐疑道：“怎么了？莫非也是哪个动作拍不出来，想喊你去替一替？”
　　“不会吧？”贺辰旸心觉应该不至于那么夸张，接通电话，唤道：“导演。”
　　“小旸，在潜州影视城啊？”伯乐导演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门道。
　　“嗯，前几天过来的。”贺辰旸回答道。
　　伯乐微微停顿两秒，说：“收工了吗？一起吃个饭好不好？”
　　那当然好，贺辰旸问了地址，和许成蹊改道先去饭店，进去才发现伯乐导演居然订了个包厢，不由让人莫名。
　　“小旸……小蹊也来了啊？”伯乐导演表情略有些凝滞，转瞬又挂上笑容：“坐坐坐。”
　　包厢里只有伯乐导演一人，菜还没上，他面前放着瓶豪迈的二锅头，看上去很像想买醉的样儿。许成蹊坐到他身边，拆开餐具的包装，边问：“啥事儿啊导演？”
　　伯乐导演尴尬地给自己倒上酒，踌躇片刻，突然一咬牙，把酒杯往桌上一磕，抓住贺辰旸的手臂哀求道：“小旸啊，你一定要帮帮伯叔好不好？”
　　贺辰旸拆包装的手一顿：“啊？”
　　什么情况？他们这么熟的关系，要帮忙随时随口的事，至于特意请吃饭还用这种语气么？
　　“导演你别这样。”贺辰旸赶紧反手虚扶住他：“什么忙啊，我能帮一定帮。”
　　伯乐导演唉声叹气道：“我最近在拍的那部剧吧，遇上点事。”
　　许成蹊在旁看得直愣怔，伯乐导演现在拍的那部剧，他好像在《奇谲》的杀青宴上听说过，是部带点仙侠色彩的古装剧，资方比较多。他当时就嘀咕资方多的剧最容易扯皮不清，想到这儿，他插话问道：“是资方出问题了？缺钱？”
　　不对，缺钱找贺辰旸干嘛啊，这家伙又把赚的钱都给捐了，现在顶多能掏个零头出来。
　　“钱倒是还好说，或者说，就是因为钱。”伯乐导演叹道：“这部剧的男三号咖位比较大，投资也多，话语权高。本来给他把戏份拉到跟男二号差不多，已经相当可以了，但人家还不满意，非要加戏，加几场还不行，人想加到双男主的程度。那哪行啊！我这拍的是言情啊，这不就把男一号给气跑了，现在整个剧组都搁置在那儿快半个月了。”
　　晕，还真是扯皮不清。许成蹊道：“那干脆就让他演男主呗，男三还不好找么，既然不差钱，随便找个小咖过来就行。”
　　“那怎么行！”伯乐吹胡子瞪眼：“男三号在剧里是专门负责动脑子的，我就没要求他有武术功底，男一号可是武戏满场飞，让他当男一号，我拍个鬼去！”
　　许成蹊：“……您息怒，息怒。”
　　他听明白了，打戏复兴式导演无法接受自己擅长的武戏拍毁，宁可扛着巨大的压力，也不想让男三号上位。
　　于是，就想到了让贺辰旸去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