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谲定终身》墨月深

106、106、许愿

　　被个小丫头片子说成是老公老婆的两人都有点不太好意思，提着冷冻蹄髈迅速撤退。
　　许成蹊想着软糯脱骨的红烧猪蹄直流口水，跟了半程路又觉不对：“你今天不用去学校？哦，昨天说是最后一天？”
　　“校舍修缮昨天完成了。”贺辰旸解释道：“现在过去给学生烧午饭，然后上体育课。”
　　……原来还是得去。许成蹊只好死心塌地跟着他去学校，又跟着一群小鬼头蹭饭，拿着没信号的手机东拍拍、西拍拍，无聊且无奈地消磨掉大半天时间，终于再度得空回家独处。
　　许成蹊兴冲冲举手：“我想吃猪蹄面！我来做面条！”
　　贺辰旸：“……”
　　认真的吗？
　　他满脸狐疑地拿出面粉，让许成蹊折腾，自己焖上蹄髈，然后蹲在旁边掰板栗。
　　许成蹊边搅合面粉，边与贺辰旸唠嗑：“你原先的计划是怎么安排的？到《奇谲》第四部开拍了回去进组？”
　　贺辰旸埋头与板栗较劲，回道：“没指望过还能回去接着拍，想着等合同发来再说。”
　　许成蹊闻言尴尬道：“之前是我不知情，被椋叔自作主张了。现在有我在，肯定让你拍完。”
　　贺辰旸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把剥出来的板栗扔进锅里与蹄髈一起焖。
　　许成蹊壮着胆子问：“那还是按以前那样由我做主好不好？我6月10日《落跑成仨》杀青，6月14日、15日《生存法则》收官集录制，你看哪天方便回来，咱们一起回东省？包子和被子都快想死你了。”
　　他没敢说让贺辰旸明天就跟他一起回去。
　　正如方荃所说，贺辰旸现在回去也郁闷，没工作没收入，被人追着屁股骂，还不如再在这儿留段时间，等他的剧和综艺杀青，直接把人带回东省。
　　到那时候他也有空闲了，正好跟椋叔掰扯掰扯，到底该怎么帮贺辰旸澄清，才能回归清白身。
　　贺辰旸干脆地答应道：“好。”
　　许成蹊生怕他只是随口敷衍自己，再三确认：“真的会回来？”
　　“真的。”贺辰旸一扬下巴：“你这揉的是什么？”
　　许成蹊：“……面条？”
　　他搓揉着半干半湿糊烂糟糟的面团，完全不像面条，倒是有点像面糊糊。
　　贺辰旸拿肩膀把他撞到旁边：“让让。”
　　几分钟后，面条成型，整齐堆叠在案板上，像在嘲讽许成蹊的不自量力。
　　许成蹊挠挠头，又挠挠头，头发上沾起一点面糊糊，被贺辰旸拉下胳膊喊他不要乱摸快去洗干净。
　　洗手期间，面条下了锅，掀开锅盖的时候，红烧猪蹄的味道悄摸着溢了出来，满室飘香。许成蹊唇上挂起难以抑制的微笑，洗干净手之后，摸去卧室在背包里左掏右掏，掏出点东西，神秘兮兮地藏到掌中。
　　堂屋那边，贺辰旸把猪蹄面端上桌，喊了声开饭。
　　许成蹊颠颠跑过去，趁贺辰旸去端第二碗面，拿出那个神秘的东西，放在桌子中央。
　　贺辰旸端着第二碗面再度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古旧的方桌上放着一只巴掌大的小面包，面包上只有孤伶伶一截蜡烛，烛光在穿堂风中微微摇摆。
　　很……勉强的样子。
　　“旸旸。”许成蹊两手护在面包周围，生怕那根独苗蜡烛被风吹熄，身姿扭曲地转过半张脸喊：“生日快乐！”
　　贺辰旸：“……”
　　也不是嫌弃，就是……有点好笑。
　　他把面碗放下，伸手把许成蹊的手轻轻掰开，呼的吹灭了蜡烛。
　　许成蹊愣了愣，忽而叫道：“许愿呢？你还没许愿呢！”
　　贺辰旸：“已经实现了。”
　　许成蹊：“嗯？”
　　贺辰旸：“吃面。”
　　许成蹊一瞬间理解成了他的愿望就是吃面，还心想你这愿望未免也太朴素了。直到埋头吃完半碗面，才突然意识到他好像不是那个意思。
　　具体是什么意思，许成蹊觉得以贺辰旸那种沉闷的性格，是问不出个确切答案来的，他便自发往最美好的方向想，直想得满脑子粉红泡泡，恨不能当场冲进泡泡池当中打滚。
　　但再美好的幻想，在离别到来之际，也还是会被痛苦淹没。
　　“真的会回来？”
　　“真的。”
　　“真的会回来？”
　　“……嗯。”
　　“真的会回来？”
　　“……”
　　贺辰旸无语望天，很想说闭嘴吧你。
　　许成蹊站在村口不停徘徊，不像要走的样子，倒像贼子在踩点。
　　“真的……”
　　“6月8日回宿舍。”贺辰旸突然道：“但你杀青再过来。”
　　许成蹊半句话卡在喉咙口，差点没憋死，好不容易把卡住的气拍下去，心中后知后觉地开始开小花。
　　其实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切实的承诺而已。
　　他知道贺辰旸只要给出了承诺，就一定会做到。
　　余下的二十几天，即便在剧组和节目组之间忙个不停连轴转，许成蹊也觉得有着莫大的盼头。精神好，胃口好，大佬们个个与他揶揄打趣，就连张羿都看出他请假三天回来状态超神，虽然并不知道他那三天是去干什么的。
　　6月8日是《生存法则》第十二集的录制，当天下午收工后，许成蹊虽然被约束了要等《落跑成仨》杀青才能过去创合宿舍，不过打个电话还是可以的。他迫不及待拨通贺辰旸的电话，果然很快就被接起。
　　“在宿舍了。”贺辰旸都不用电话那头说话，直接道：“方姐说明天有个艺人要拍服装代言，需要两个模特搭背影，让我去帮忙搭一下，不知道几点钟回来。”
　　许成蹊知道贺辰旸这是怕他急着找人结果扑个空，他谨记着要等杀青再过去的承诺，忙应道：“嗯嗯，我明天不过去，后天杀青了再找你。”
　　话是这么说，但之后两天拍摄时，许成蹊还是忍不住时常走神。好在他这个男二号的戏份不重，最后两天基本都是重拍、补拍男女主的部分镜头，男二号通常只作为背景站着。
　　导演喊出杀青的那一瞬间，许成蹊肩头仿佛卸下了一个无法言喻的重担。或许是因为从集训开始到全剧拍完历经五个半月，周期漫漫，也或许是因为期间发生了太多意外出了太多状况，使得主观上的时间变得异常难熬。
　　总之，他的首部古装剧终于杀青了！
　　“许老师！”张羿走过来与他搭肩膀：“杀青宴走起？”
　　“不了不了我晚上有点急事。”许成蹊哪还顾得上什么杀青宴，不过对于张羿这个颇有大侠风范的男主角好感度不错，他朝张羿晃晃手机：“可别删我好友，有空咱私下聚聚！”
　　“那哪能删你！”张羿拍拍他的肩膀，侠气盎然道：“江湖有缘再见！”
　　“再见！”
　　许成蹊与男女主角、导演、编剧、制片等一帮说得上名号的主创们道完别，上车直奔创合宿舍。不料正赶上下班高峰期，堵得生无可恋，大川再高超的车技也不行。
　　艰难困苦地赶到创合门口时，天都快黑了，大川转着方向正要往小区里面拐，许成蹊突然在写字楼底下看到一群拿着横幅和手牌的小姑娘。年龄看着不大，可能是高中生，他以为是贺辰旸的粉丝来做应援的，定睛一看，却被上面的内容气得直骂人。
　　【贺辰旸滚出娱乐圈】
　　【还我贺钺】
　　【请贺辰旸安静消失】
　　靠！这哪是粉丝来应援的，这是黑粉来诛心的啊！
　　还没等他想出治这群黑粉的招呢，那头的人群中已经率先发出尖叫：“小蹊的保姆车！！！”
　　大川方向盘一抖，赶紧就想提速进去，奈何小区路窄车多，比不上能肆意抄近道障碍跑的粉丝，没开出五十米，车就被团团围住。
　　许成蹊估摸着多半要起纷争，迅速掏出手机录像以保留证据。
　　“小蹊不要跟劣迹艺人接触！”
　　“卖麸炒CP不可能火一辈子的！”
　　关你们屁事啊！！！许成蹊想发飙又怕被抓把柄，只得把车窗放下条缝，好声好气劝：“赶紧回家去，都快期末考试了还到处乱跑。”
　　“小蹊不要被美色蒙蔽啊，他真的不是好人！”
　　“不要硬拉这种CP啊，咱不缺这种热度！”
　　许成蹊内心的白眼都要翻到后脑勺去了，就是听到“被美色蒙蔽”的时候，有点想笑。
　　一边骂一边还要夸人家美色是种什么心态，骂归骂，但事实还得承认是吗？
　　大川艰难地在人群当中把车开到宿舍楼底，下车把粉丝拦到旁边，让出条供许成蹊进楼的路。
　　许成蹊整整衣服，在一片抱怨、劝说声中钻进楼道，直奔302。
　　宿舍门打开的瞬间，无数悸动皆归于平静，这些时日的想念皆化成实质，从虚幻转变为真实，从缥缈不可触的遥远，近到了眼前。
　　回来了……
　　真的回来了。
　　许成蹊眼眶盈热，正要上前拥抱，突然看到从贺辰旸背后冒出个脑袋。
　　学凯：“好久不见哇~~~来的时候没被堵吧？好多人！”
　　许成蹊：“……”
　　How old are you！！！
　　你丫没有工作的吗天天蹲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