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谲定终身》墨月深

101、101、掉秤

　　方荃深吸一口气，勉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出去散心了。”
　　许成蹊：“去了哪里？！”
　　方荃沉默两秒，放轻声音道：“他让我转告你，认真工作，不要找他。你不是还有剧和综艺要拍么……”
　　“找不找是我的事，我问你他去了哪里！”
　　“……”
　　果然跟小祖宗讲不通道理，方荃无语凝噎，甩出杀手锏：“他说不想见你，不让我告诉你他在哪。”
　　许成蹊愤怒地爆了句粗口：“你真以为不说我就找不到他在哪？！”
　　“你找得到。”既然已经说透，方荃反倒冷静了：“但找到又如何？他根本就不想见你，你想违背他的意愿把他带回来吗？你现在把他带回来又能怎样？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天天闷在宿舍等你，只会让他更抑郁！”
　　许成蹊怔了怔，一时间居然无法反驳。
　　说不出是贺辰旸被黑得每天只能闷宿舍让他难过，还是贺辰旸不想见他让他更难过，可明明前几天见面时，还能拥抱，还能安慰，还能读出不舍。
　　为什么会突然不想见他？
　　许成蹊脑内又开始疯狂打架，直觉告诉他这其中另有隐情，但他却无法从方荃身上得到答案。
　　他现在看到方荃的脸，满脑子都是“贺辰旸说不想见他”，压得他喘不过气，像要溺毙。
　　不可能，这中间肯定还有他不知晓的秘密。
　　他蹒跚着从方荃的办公室出来，望着一室好奇偷瞥他的文职人员，不知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纾解内心的沉重和难过。
　　大川的保姆车正停在楼底，虽还没到出发去片场的时间，大川却是时刻做好准备的。他看到自家小主子从楼内走出，脚步踟蹰，正想抬手打招呼，就见小主子提速快步走到车边，唰的钻进车内，拿衣服盖住了脸。
　　啥？
　　大川抬到半途的手停在半空，转方向挠了挠头，百思不解。
　　他转去旁边的早餐摊买了些吃食，拿回到车上时，许成蹊已经把盖脸的衣服拿下来了，正举着手机打电话。
　　“澜姐，旸旸去哪了你知道吗？”
　　“……那你帮我打听打听，最好能打听到确切原因。”
　　挂断电话，他的神情却分毫没有放松，依旧眉头紧锁，似有心结未解。
　　“吃包子吗？”大川递上刚买的包子，还冒着热腾腾的气，在初春显得格外温暖。
　　许成蹊没接，他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机边沿，忽然道：“我很不招人待见么？”
　　大川：“啊？”
　　许成蹊挺身攀住大川的椅背：“大川，咱俩也相处十年了，你说实话，我很不招人待见吗？”
　　“这个……”大川使劲挠头：“得看哪方面的吧……”
　　许成蹊：“感情方面？”
　　大川：“这个……一般人初恋都在初高中，再怎么到了大学也总也会……”
　　“好我明白了不要再说了。”许成蹊放开椅背：“去片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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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成蹊是真心想按照贺辰旸所说，认真投入工作的，不用再挤时间往返创合宿舍之后，他开始每天一收工就拉着张羿对戏，即便没什么重场戏，也要来回反复，直把张羿都烦得不行。
　　录综艺的时候也是，本就是挨欺负的角色定位，干脆也不用“挨”了，自己上赶着找欺负，埋头苦干，两天录下来能累个半死。
　　可心情却半点没得到放松。
　　尤其是收不到消息和回电的时候。
　　明知道贺辰旸不想见他，他还是忍不住一得空就打电话、发消息。他怀疑贺辰旸的手机可能坏了，电话偶尔能打通，但更经常的是无法接通，当然，就算打通了那头也不接。消息极偶尔的才会回一两条，内容避重就轻，像只在通报存活。
　　许成蹊简直感觉自己才是要被弄抑郁的那个，好似被一根绳子不上不下地吊在半空中，回过来的消息则像一块随着时间融化的冰块，能让他垫一垫脚，歇息片刻，却永远无法让他解脱。
　　他开始失眠，成宿成宿睡不着觉，原本就因戴假发套而受损的头发掉得愈加厉害。吃不下东西，就连导演都提醒他瘦得太夸张了，上镜不好看，让他赶紧补点回来。
　　张羿和成淑月人很好，意识到他心情不好胃口不佳之后，一个天天上外卖软件搜罗美食，一个天天陪着他吃，可惜效果堪忧。
　　一个月时间过去，许成蹊在苗苗的强烈要求下上了体重秤，一称，发觉自己整整瘦了十斤。
　　要知道他本身就不走体魄路线，掉完秤之后，他连一百二十斤都不到了。
　　“哥，你这状态不对劲啊！”苗苗急得要掉眼泪：“你是不是生病了啊？”
　　许成蹊没心情搭理她，有气无力地收拾着明天去录综艺的东西。
　　苗苗按捺不住，偷偷给夏澜发消息通风报信。
　　那头很快发来回复，说等这周的综艺录完她会过来潜州与他们见面。
　　苗苗见状悄摸着躲到旁边发语音：“这周的综艺是在东省录，不然……？”
　　夏澜回：【那就录完之后来公司一趟吧，或者我去酒店一趟也行。】
　　许成蹊并不知道苗苗背地里搞的小动作，收拾完行李就开始在床上躺尸。一如最近的每一天，无论他几点躺上床，都得好几个小时才能有点模糊的睡意，然后在半睡不睡的边缘徘徊，直至被闹钟叫醒。
　　被叫醒后，那种全身心的疲惫会继续陪伴他一整天，乏力、打不起精神，直至再一次躺上床，循环往复。
　　这次在东省的综艺录制，是《生存法则》第八集。
　　毕竟是生活了十几年的老家，虽然精神不济，许成蹊还是跑得熟门熟路，至少没犯什么低级错误。只是在第一天录完打算回酒店房间休息时，突然间就被节目另五位大佬嘉宾给围了。
　　“弟弟，来来来我们聊聊。”黄咏涛伸手就把许成蹊往房间里推。
　　许成蹊以为是什么附加环节，顺从且懵逼地被他推进房间，望着唰啦啦跟进来的一群大佬，满脸疑惑：“还要录什么吗？”
　　“啧啧啧。”彭岳摇头晃脑地绕着许成蹊踱了半圈，作诸葛孔明状：“为情所困，这一看就是为情所困！”
　　许成蹊：“……”
　　邓阖伸手搭住他的肩头：“弟弟啊，遇上什么困难呢，就跟我们这群老大哥说，我们斗胆自称声前辈，不管是哪方面的事，都会尽力帮你的，好不好？”
　　许成蹊下意识就想否认：“没有没有……”
　　“还没有！”年纪最大的吕星良板起脸：“你看看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再跟录先导片的那时候比比，我要是你爹妈都得心疼死！”
　　许成蹊：“……”
　　沈尧与许成蹊的年龄最相近，却同样抱起胸跟长辈似的老神在在道：“肯定是跟对象闹矛盾了。”
　　邓阖点点头：“好像是听说这段时间在网上被黑得很凶，还说要暂停工作，调整段时间来着？”
　　许成蹊：“……啊？？？”
　　等等，听这口吻，这群人精怎么仿佛什么都知道？
　　许成蹊顿时就有些诚惶诚恐：“你们……你们怎么……”
　　“我们怎么知道？”邓阖调侃道：“弟弟，你觉得你自己的演技很好吗？在我们这群人面前？”
　　许成蹊想抓狂。
　　论演技他当然比不过他们，但他也没演啊！他压根就没提起过好么！半句都没有提起过！
　　“咳咳！”黄咏涛以手掌摊平作手机模样，放到耳边矫揉造作地演起来：“是我是我！我马上就回去啦！乖呶~”
　　许成蹊：“……”
　　救命……
　　他说话哪有那么恶心啊！！！
　　被一群大佬肆意揶揄了几分钟后，众人在房内或坐或立或倚成一个圈，替他们的老幺解决问题。
　　“贾义这个导演，我曾接触过。”沈尧依旧维持着抱胸的姿态：“人比较浮夸，不是那种潜心拍戏的性格，喜欢偷懒糊弄、投机取巧，还喜欢借别人的东风。”
　　吕星良咂咂嘴：“那个余山水是真的不行，心眼子都被钱锈蚀坏了。我接过一次他写的剧，最前面的五集写得特别精良，资方很高兴，即便他要求先付一半的定金，也给得很爽快。结果投了钱把项目开起来后，他立马掉头找枪手，最后那剧拍的，啧啧啧，我都不忍心去看。”
　　这些许成蹊或多或少也知道，但在没有切实证据能证明他们造谣的情况下，瞄准贾义和余山水并无多大用处。况且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贺辰旸躲起来了，还明确说不想见他，这让他每每想到，都异常的难受。
　　生不如死般的难受。
　　黄咏涛挑眉：“既然那么难受，那就宁可排除千难万险，也要追去。就你说话那语气，他能忍你肯定就不讨厌你。我觉得他躲起来是有原因的，你不如亲自去他面前问个清楚，要是确认了真的讨厌你，你也好死心。”
　　许成蹊皱起一张脸：“……我说话语气真有那么恶心吗？”
　　五位大佬互相望望，齐刷刷冲他们的老幺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