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罗启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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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阮凯驱动脚蹼跟在众人身后，不知是拖着罗柏青太累，还是这座城市太过诡异，他身上出了不少汗，闷在不透气的潜水服里，非常不适。
这些年走南闯北，阮凯去过的水下遗迹没有一百也有好几十，但唯独这座城市，保存度简直高得离谱！
街道空空荡荡，无数道裂缝错乱交织在平整的水泥路面上，深不见底。马路两旁，一幢幢高楼大厦傲然屹立，小区、商城、写字楼轮廓隐现，亦能感受到当初的繁荣昌盛。
如果不是四周咸腥的海水，墙体不是缠绕疯长的海草，那么，这座城市看上去仅仅像一座无人居住的空城而已。
单这一点或许还能用水域稳定来解释，但谁能告诉他，四周大大小小商铺上面那些花红柳绿的广告牌是如何历经六十多年还不腐烂的？
一想到这阮凯游得更快了点，还干咳两声刻意制造了些动静出来。
诡异的气息无声蔓延，森森寒意从脚心涌至头顶。
朦胧的寂静中，前方开路的宋珊珊被阮凯突如其来的咳嗽声给吓了一大跳。她暗骂一声，回头用手中光线晃了两下阮凯的眼睛。
“没事别鬼叫，安生赶路！”
“哎哟宋姐，紧张啊？”有人说话总归气氛好点，阮凯松了口气，故意调侃宋珊珊一句。
“废话。”宋珊珊也没绷着，坦言承认：“这地方邪门得很，进来两个多小时，连一条小虾米都没看见。小白还说城里是拟人鱼的大本营，瞧瞧，像是有活物的样子吗？”
光源扫向旁边一幢居民楼，黑暗中，一列列窗户如饥饿的深渊巨口，张牙舞爪地嘶吼。
阮凯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猛地摇摇头。
“一路上的建筑物保存度也太高了，你说里面有人住我都不意外。现在多希望来点拟人鱼，一路杀过去我都无所谓。可太顺利了，顺利到让人不安。”
两个小时，他们横穿四五条街道，周围一点零星碎响都没有，静得可怕。
罗启市声名远扬，没人会当它是休闲度假区。
这时候，没动静才是真正的反常。
宋珊珊长吁一口气：“怕倒是不怕，但要说不紧张，那应该只有顾队了吧？”
阮凯抬头看了一眼：“那确实。”
左前方，顾明越手握推进器，气定神闲地环顾四周。暗色紧身潜水服紧紧包裹，流畅饱满的肌肉线条尽显，力量感十足，而藏在护目镜后那双幽深的眼眸却格外坚定。
相处三年，胆怯或紧张的情绪似乎从未出现在顾明越身上。
虽然不爱说话，老爱冷着张脸，但面对深海未知的恐惧，顾明越的存在总能让队员们感觉到踏实。
探险队要找的地方在城西方向，按照白屹给的水下地图来看，与现在的位置几乎成一条对角线。没有潜艇的情况下，以目前的速度前进，最少需要一天半。
海底分不清昼夜，但随着时间流逝，大家的精力和体力逐渐耗尽。
又过了二十分钟，四周小区，住宅变少，店面和商场越来越多。一座空荡荡的高层商场前，顾明越稳住身形，叫停前方开路的宋珊珊。
“今晚暂时在这里休息，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出发。”顾明越低沉的嗓音中夹带着一丝疲倦。
后半程，大家几乎都是咬紧牙关在赶路。一听这话，阮凯和宋珊珊齐齐叫好。
“哎哟，快半夜了吧？顾队终于舍得休息了。”
“本来上年纪皮肤就容易松弛，这下又熬夜又泡水！哎，不服老不行啊。”
早已筋疲力尽的白屹也松了口气，不过当他抬头看清今晚的落脚地儿，刚顺下去的气瞬间涌了上来。
四五层高的大型商场久经海水浸泡屹立不倒，海草，海草遍布墙体，密密层层。绿油油的大门前，还有一大片黑乎乎的卵状不明生物倒悬在门口。
这是什么阴间商场！
被恶心到的不止白屹，犹犹豫豫半晌，阮凯忍不住开口问：“顾队，刚刚过来那片住宅区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不在那边歇脚？”
“小凯，这你就不懂了吧。”宋珊珊收起推进器，打着强光先一步踏进商场：“在海底，住进高层建筑物可一点都不明智啊。虽说罗启市的房屋保存完整，可毕竟常年浸泡在海水里，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塌了。”
刺眼的强光在门口停留片刻，黑乎乎的卵状生物如同被灼伤一般，直直坠入水中。宋珊珊嫌弃地看了一眼，侧身绕过。
“总的来说，住低层方便跑路。你看一路上哪有矮楼？难得顾队发现一栋，将就歇一晚吧。”
顾明越忽地冷哼一声：“怎么跟个愣头青似的，常识都不懂？”
阮凯：“……”
“冤枉啊顾队！谁潜航会放着好好的潜艇不住，跑来住海底遗迹？潜航五年多，住遗迹里我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噗——”宋珊珊被阮凯一套歇后语给逗笑了，缓过神，她赶忙替阮凯解释：“也不能全怪小凯。别说他，海底遗迹我都好些年没住过了。”
废弃商场里黑得很纯粹，像浓稠的墨汁打翻，宋珊珊手中的强光都有些透不过。大家先后入内，顾不上半空中漂浮的水草、杂物，纷纷卸下防水包，瘫坐在通道里。
“罗启市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潜艇进不来？”阮凯耐不住，刚一坐下就开始问。
一旁翻找空气胶囊的宋珊珊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又不是南……咳，七海镇的人，这你要问小白。”
罗启市位于七海镇下方水域，论了解，谁都比不过白屹这个本地人。
迎上阮凯探究的目光，白屹笑了笑：“织网。”
阮凯完全听不懂：“蜘蛛网？什么是蜘……”
“阮凯！”顾明越闻言瞪了他一眼，厉声打断：“闲着没事去找个合适的地方，把周围杂物清理干净，防护盾架起来。”
阮凯哀嚎着支起身体干活，白屹却托着下巴看向顾明越，眼底闪过一抹玩味的笑。
南部海域，大大小小的水下遗迹数以千计。对探险队而言，遗迹是风险与机遇并存的宝地，也是诸多年轻人一夜暴富的梦。
可对于海面上以捕鱼为生的普通人来说，遗迹就像噩梦般的存在，若出海途中稍有不慎被吸进去，将会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四年前，数千无辜渔民被卷入遗迹，死伤无数，而后南海立方堡垒颁布新规：
——辖区内，凡B级及以上遗迹需上报堡垒，由专人布控防护盾以防渔民误入。
因防护盾形似网状，又被人们戏称为织网。
这一新规执行近四年，不说南部海域尽人皆知，但以海底探险谋生的探险队的的确确应当熟知。
而这支自称隔壁风登港来的探险队，可一点不像南部海域的人，甚至，他们都不像一支职业探险队。
白屹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不过没想戳破。
拿钱办事儿，对他来说，什么队都一样。
商场一楼应当是个购物中心，大大小小的店铺分布在通道两侧。曾经美观通透的玻璃门早已不见踪影，偶尔还能看见一两个门框，大部分则变成由墙体分隔的格子间。
五个人也占不了多大地，阮凯挑了间临近出口的小店面，约莫二十来平米。四周漂浮的杂物在他的清理下减少，慢慢地，倒是有个能住人的样子。
休息了一阵儿，顾明越与宋珊珊把熟睡的罗柏青运进小隔间，白屹跟在后面帮忙把大包小包一一拎进去。
刚进入隔间白屹还没反应过来，当他后知后觉放下防水包，恍然察觉覆在身体上的压力减少了一大截，这才意识到不对。
漂浮在水中的杂物、杂质没了，可是……
他环顾四周，最后望向自己紧贴在地面上的脚蹼，惊呼一声：“水呢？”
宋珊珊早已见怪不怪，安顿好罗柏青，她拿出一个纸皮状空气胶囊递给白屹，随手指了指周围：“这个啊，是你凯哥的异能。”
先前稀罕的空气胶囊到手也不香了。
白屹微微一愣，不掩探究神色，好奇地四处打量。
隔间依旧还是那个隔间，三面墙体，入口只剩简陋的门框。可稍稍细看不难发现，墙体内侧，包括那形同虚设的大门全部裹上一层好似保鲜膜的透明屏障。
弧形屏障笼罩，出口正下方开了一个巴掌大的洞，地面丝毫没有坡度的情况下，残留海水正沿着洞口潺潺涌出，而外面汹涌的海水却没有一丝渗透进来。
不一会儿，二十平米的隔间滴水不剩，变得与海面别无二致。
宋珊珊凝聚出光球吸附在屏障上，室内顿时明光瓦亮。顾明越打开压缩氧气瓶，旋即摘下潜水设备，换下湿答答的潜水服。
白屹看得一愣一愣的，过了半晌才回过神。
不对啊，之前不是说阮凯是防御系异能？这看着怎么更像空间系异能？
阮凯明显猜到白屹心中所想。
他换下潜水服，昂首阔步地走到白屹身旁，脸上傲慢与得意藏都藏不住。
“第一次见？”阮凯朝白屹挑了挑眉：“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是不是这样一比，你们七海镇的异能者完全不够看？”
白屹：“……”
这人的嘴真是半点不饶人。
一旁换好衣物的宋珊珊看不下去了，伸手拍了拍阮凯的肩膀：“瞧你小子嘚瑟得样。小白好歹也带过不少探险队，真当人家第一次下水？”
“呵，那还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阮凯冷笑一声。
白屹说了句只是不懂原理，宋珊珊立马拉着他热情地解释。但白屹也听出来了，她话里话外仍有保留。
阮凯的异能确实是防御系，他可以为潜艇或建筑物施加一道坚不可摧的防护盾，防护盾大小及厚度由他自己控制。
听宋珊珊话里的意思，同为A级的情况下，破坏阮凯的防护盾至少得两人合力。
至于门口的排水洞，那也是阮凯的手笔，不过控制海水向外而不向内流则是顾明越的异能。
宋珊珊点到为止，说到这便拿出干粮分给白屹，对顾明越的异能只字未提。
白屹也不好没脸没皮的追问，换好衣服抱着干粮啃了起来。
这支队伍是他潜航生涯最大的一单，同时也是白屹见过最强的探险队。
无论过于强大的异能，还是颇为神秘的来历。
外面的世界，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罗启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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