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寻年》戢*

40、真假秋沧

　　霸扭过头去看来人是谁，透过朦胧的晨光，只见到一团模糊的剪影，忽的一闪，往旁边的弯道而去。
　　霸放下丫头，紧紧跟随，难道主人并没有……而是这人？霸的心里闪过一丝希望。转过了七八个弯，来到了一个死胡同，那人影转过身。一袭蓝衣，衬着雪白的肌肤，显得格外的高贵美丽，可是再看她的脸，赫然便是自己的主人。
　　“主人……你……”蓝衣是中元世界的禁忌，只有元主才能穿着，就如同人间的黄色，只有皇家才能拥有一样。

　　那人并不答话，只见她双手微举，长戟便握于手中，身形一晃，欺到霸的身边，一刺一勾，赫然便是霸自己的技艺。好不容易回过神，身上已被长戟划得伤痕累累。
　　霸亮出武器，和她你来我往，不分胜负，但是毕竟受了伤，时间一长，便难以支撑。突然，霸将长戟反向刺向自己。那人吃了一惊，攻击稍缓。霸瞅准时机，一个老驴打滚，滚出了一丈开外，不等站直身体，便往洞外奔逃。
　　那人脸上露出微笑，不慌不忙地在后面追击。

　　因为剧烈奔跑，血液流速加快，霸的衣服上已经血迹斑斑，她的气息也变得越来越局促。快到洞口的时候，后面一条长鞭挥舞而至，把她整个身体卷起来，抛出了洞口。
　　重重地摔在地上，霸的身体已经酸软无力，只能躺在地上任人宰割。她的目光不经意瞥向草丛，心里暗想：玖，你听好了。
　　那人手里挥舞着长鞭，赫然便是玖的武器。她看着霸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便将长鞭收了起来。

　　“让你守着洞口，你偏不听话，这可怪不得我。哎，真没想到，秋沧的手下都是这般的不听话。”
　　“你到底是谁？我的主人在哪里？”霸忍着疼痛，咬牙切齿地问道。
　　“怎么？你看我不像么？我不是你的主人，谁是？”那人嘲讽般地回道。
　　“主人绝不会穿蓝色衣衫，也绝不会对自己的属下下手，更不会……”
　　那人一怔，望向自己，脸上有些不自然，随即不动声色地说道：“更不会对你这样，是吗？哈哈哈哈……笑话，我爱穿什么，谁也管不着。”

　　霸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怎样才能逼着她说实话呢？霸的脑子里转过了千万个念头，却一个儿都不顶用。谁知那人也知道她命不久长，便放肆地大笑，然后说道：“看你也活不久了，我便让你知道自己是死在谁的手下。”
　　那人说完，一阵光芒罩在她的身上，随着光芒渐渐退去，丫头口中的婉姨出现在了霸的面前。
　　“你是？”看她的面容和延岁有八分相似，霸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揣测。
　　“我就是你们真正的主人，女娲。怎么？死得其所，死得瞑目了吧？”

　　“哈哈哈哈……”霸的心里酸楚难当，却又有一丝甜蜜。一为自己居然没有发现爱人的不同，在此之前从没怀疑过她的身份。一为她不是他，想到他毕竟不会那么对自己，心里便甜蜜无比。就算此刻死了，她也觉得值了。
　　“你笑什么？”女娲不解。
　　“我笑自己傻，自己痴，竟然没能及早发现，不然，槭也不会……”
　　“你错了，如果你们听话，也就不至于弄到今天这样。谁让她偷看我沐浴，识破了我的身份，这倒也罢了，她还和你一样，想要掳走丫头，这我可饶不得。”

　　霸摇摇头，苦笑道：“你说过，只要你得到年和创世之斧，便让我和主人在一起，这话原来也做不得真。”
　　“你又错了，我倒是很愿意成全你们，可惜秋沧太过软弱，几次三番地下不了手，我只好自己亲力亲为。”
　　“主人在哪儿？”霸急切地问道，她的全身颤抖，极怕听到噩耗。
　　“不用那么害怕，你家主人还没死，只不过我就算告诉了你，你也没命去见他啦。”

　　“就算没命，我的神却还是要去找他的。”
　　女娲沉思片刻，心里想到自己的夫君，有了一丝心软：“告诉你也无妨，你还记得你们得到女婴之后，为了赶时间，开启了青云山脉的幽径吗？”看到霸连连点头，女娲继续说道，“在幽径里面，我见了秋沧，便知道这孩子是假的。当时我一怒之下，便幻化成了他的模样，将他禁锢在了幽径之中。”
　　怪不得主人后面一直保持着女性的形态，没有改变过，性格也变化无常，原来是这个原因。

　　“好了，该知道的你都已经知道了，现在就送你上路吧。”女娲说完长袖一挥，数百根银色的针袭向霸，根根没入肌肤。不出半刻钟，霸已经满身黑气，中毒身亡。
　　在不远处的草丛中，玖双目圆睁，泪水沿着面颊滑落，滴在了草叶上，和朝露混为了一体。
　　太阳渐渐升高，正午时分，玖的身体开始有了知觉，慢慢地活动了四肢，站起身来。霸仍然躺在地上，面色发黑，脸上有着一丝诡异的微笑。玖将霸扛上肩，迈着沉重的脚步，往冰封山前行。

　　冰封山别苑内，众人听完冬黎的猜测都不禁感到哗然，如果女娲娘娘真的已经出现，为什么不现身，却要隐藏在秋沧君的身后呢，看来这个疑惑一时半会儿是解不开的了。
　　“秋沧既然独断独行，学会了我们的技艺，那么要对付她和她的手下，就必须联合我和夏蝉君的力量才能与之抗衡。如果到时再出现女娲，那就只有靠夕公子了。可惜……”冬黎从回来的路上便开始思考对策，他看到秋沧使出了自己的技艺，便猜想女娲已经到了这里，暗中对秋沧施以援手。

　　“可惜我的法力还没有恢复，哎……”听完冬黎的陈述，夕也感到为难，他现在已不如以前那么鲁莽，只是一味地横冲直撞，现在事关年的安全，他要慎之又慎。
　　“可不可以试着让拾忆帮他唤醒技艺。”泗这时提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那倒是可以试一试，能不能成功，等试过之后便知。”夏蝉也随声附和。
　　“那好。”冬黎对拾忆说道，“你去准备吧，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开始。”
　　“是，主人。”

　　夕和拾忆沐浴更衣之后，便移到了别苑的厢房之中，释兒在外守候，防止人去打扰。众人还是坐在大厅，悠闲地喝着茶，但是每个人的心都不轻松。
　　院门“吱嘎”一声开了，没有拾忆在外照看，也不知是哪位客人到访。冬黎赶紧迎了出去，却看见玖扛着霸，站在雪地里，脸色煞白。
　　从霸的身体僵硬程度看，显然已经死亡。两天之中便死了两个属下，秋沧也真下得了手。

　　“玖姑娘，快请进。”冬黎躬身行礼，以示对死者的尊重。
　　“不必了。我只是来向各位传递消息，之后我还要去营救我的主人。”
　　“你主人？不是……”
　　“各位还记得不久前我们曾到过的青云山脉吗？我的主人现在正在那里受苦。你们现在看到的主人，并不是他，而是……女娲幻化而成，所以务必小心。我说完了，告辞。”玖说完转身便走。

　　“玖姑娘且慢，谢谢你带来消息。照你这么说，我们也明白了个大概。但是凭你一人之力，怎么营救你的主人呢？还是留下来，等我们把这里的事情办完，一起去如何？”
　　“不劳您费心，我自会去求新任春生君开启幽径，这样便可以将主人救出来。如果到时还来得及，我一定会来帮助你们。此仇不报，妄自为人。”玖从霸的贴身小衣中掏出一块布帛，抛给了冬黎，“这是那个山洞的地形图，里面有很多死胡同，只有一条直通洞底，各位小心。”

　　玖走后不久，拾忆和夕也来到大厅，脸上喜气洋洋。
　　“怎样？”众人齐声问道。
　　“成了。”夕撩起衣襟，迈步跨入庭中，闭目凝气，不多久便看到他的身体发出了炽热的光芒，好似有一团火在燃烧，众人觉得热浪扑面而来，都往后退了一步。
　　想当初，在流家寨的时候，也曾出现过此种景象。那是夕痛失流年之后，激发了体内的潜力，才和秋沧他们恶战了一场。此时的光芒比之当日，胜过百倍，在众人看来，都不禁瞠目结舌。

　　“夕公子，把前方的那棵梅树作为目标，给大家展示一下吧。”拾忆在旁边催促道。刚刚唤醒了夕的能量，夕的记忆也深深扎根在拾忆的脑海里，那些威武雄壮，叱咤风云的场面，一直在心中久久激荡，无法平息，是以现在要让众人也感受到她的那份震撼。
　　夕将光芒缓缓逼向右掌，缓缓推出，“嘭”地一声，只见一团火光窜出。不知如何施力，只见那棵梅树顷刻之间化为了粉末，树根之处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凹洞。粉末在空中飞舞，有一股梅树的清香。
　　“好。”过得一刻，才有人记起鼓掌叫好，“我们有了夕公子，对方又少了一个秋沧，咱们胜券在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