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个人》爇之

7、笑婆

　　在四项口有三户人家，只有一个出口，三户人家像三角一样排列。三户人家中，只有中间一户的正户，住着一户当地的老户，特别有名望。
　　隔开的两户，一户是笑婆家，一户是顶升家。笑婆的头很大，但却是三角吊眼，鼻子大大的，嘴巴却薄薄的，她走路总像怀里揣了十斤金条，双手抱胸，瞧不起一切。笑婆的老头子，是个极其憨厚的老实人，讲句话都面带绯红。他整天身上扎着女士围裙，出来进去扔着垃圾。早晨或者下午，他的手中也总是提着塑料袋，不是肉就是虾，或者露出一簇青葱芹菜莴苣叶等。笑婆的女儿，就是年轻一版的笑婆。
　　顶升家，父母很是简单，儿子也特别出息。经人说合，顶升娶了笑婆的女儿。本是亲上加亲的事情，哪知待顶升的儿子一出生，矛盾就出现了。笑婆是个强势的人，她很容易就“剥夺”了孙子的抚养教育权，孩子的亲爷爷亲奶奶，只能买着菜小心翼翼地敲门送来。当然，五天一大吵，十天一小吵，两家老人就这样拉锯战，亲孙子路上见了爷爷竟然会突然很惊讶突兀地喊爷爷，弄得爷爷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因为笑婆的强势，女儿几乎不呆在婆家，反而带着自己的儿子丈夫，一直在笑婆家吃饭，笑婆每每以此为荣，到处炫耀主权似的，恨得孩子的亲爷爷奶奶咬牙切齿。
　　笑婆倒不是一个苛刻的人。比如，中间住着的老户，家族甚是有威望，笑婆特别喜欢给他们家开门让道，嘘寒问暖。这确实又是说不清的原由啊。
　　笑婆，教育了孩子，可是，当真正盘来孩子的学习，就又是哭号一片。每当父母管束，笑婆则伸手拦护。
　　她有天性的优越感，也许是家里有关系有人吧，她带外孙像带王子一样。幼儿园的饭菜入不了笑婆的眼，每天中午，孩子都要被接回来吃饭，然后再送回去。如此关爱，但小孩却长得很瘦很矮，不能打招呼，不会说话，虽向往玩伴，但每每被笑婆阻止——无非是王子尊贵。这个孩子，眼睛里窜射出很清澈的光，但这束光，只能在手指粗的洞口里闪亮，他没有一点伸展的空间，被笑婆包裹很死很死。
　　这个孩子很热爱自然，但是，泥巴太脏不能玩；落叶太脏不能捡；狗儿会咬人，所以让他见到狗子就会喊“臭狗狗”；夏天，蚊子多，那么晚上出去一定要电蚊拍熏蚊液开道，一滴血，一颗金豆子，为了避免蚊子生长，笑婆便将车库门口的冬青剪秃噜了......孩子的眼睛一点点失去光彩，笑婆一天天成就胜似一天。
　　后来，那个她开门应道的大户人家搬走了，搬来了一户年轻人。笑婆的生活不出半年就全部暴露了出来，但是年轻人无所谓这些，95后，根本不会理睬她。突然，笑婆觉得自己的威力不强了，她努力憋着一股劲，一定要树立自己的威信和地位，一定要让年轻人知道自己的厉害。她假模假样地对别人好，但95后的年轻人却是从不占小便宜的，弄得笑婆手里无资本。
　　终于一天，笑婆顾左右而言其他，手指不停点着年轻人，年轻人很诧异地关上门，男的耸耸肩对女的说：“哪里来的疯子。吃饭。”
　　笑婆受此屈辱，可不干了，开始泼妇一样，骂骂咧咧，家里，老头子一言不发蹲厨房择菜，这辈子听骂成了他的习惯，小外孙笑嘻嘻地糊弄着作业，女儿翻着手机，女婿翻着手机，笑婆家长的权威立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