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郎君倒插门（种田）》杜重摩

97、97.麻烦自扰人

　　97.

　　崖底山涧一隅，一家人逗弄着六个月大的小老虎，场面其乐融融。

　　景山为了这只小虎可是煞费苦心。

　　当初被他猎杀的那头巨虎因为上了衙门的悬赏红榜，本身已经是必死的存在。他亲自出手杀了它，既是为民除害，也是为了个人前程。

　　如今时过境迁，铁牛已经保住性命，付家付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回头再看，只头老虎当初确实死得有些可惜了。

　　以我心中血，换尔一缕魂。

　　传承着开天时期的血脉天赋使得景山轻而易举地复制出了当初那头老虎的幼年体——它没有前世记忆，脑子里只会把景山视为再生父母。如此一来，它几乎等同于景山的半个儿子。

　　看着新生的小虎围着自己的夫郎和弟弟们蹦蹦跳跳，景山心中那丝愧疚也终于得以抹平。

　　六个月大的幼虎刚好断奶，身体也健壮到足以应付山中生活的地步。接下来他们只要偶尔来看看它，和它建立良好的互动关系，也就相当于多了一个异形的家人。

　　知行和躬行看起来非常喜欢他们的新弟弟，在短暂的惊讶之后迅速与小虎打成一片，更让景山对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多了一份信心。毕竟他自己也是动物啊……

　　“在想什么，该回家啦。”陆忠行搂着刚从崖壁上采下来的蕨菜，额头上沾染着溪水，脸上却是喜滋滋的。

　　冬天到处都是积雪，过年时候屯的新鲜蔬菜还没到初五就享用干净了，谁能想到在这个悬崖绝壁之下还是温暖如春呢？饶是荒山野岭无人打理，野菜却也拾得整整一怀。

　　他是最会过日子的人，泥巴缝儿里都能抠出食物来，见了这些可不得乐死了么。

　　景山只是稍微走了走神，一回头就看见夫郎得了这么大一捆蕨菜，脸上便也自然而然地带出笑来，“带你出来玩儿，怎么还干上活了？袖子湿成这样，小心以后老了骨头疼。”

　　说着，他便上前接过那些摘洗干净了的野菜，抱在身侧使劲甩干水份。完后蹲在地上随手拨了草茎进行捆扎，顺便招呼孩子们准备回家。

　　欢乐的时光总是格外短暂，他们终究不打算在山里过夜，如今到底还是正月最冷的时候。

　　知行听到呼唤，原本玩闹的动作立即收敛，然后领着一人一虎两个弟弟慢慢磨蹭过来。

　　“九哥，咱们把小虎带回家吧！它一个人在山里多孤单呀，而且它还这么小……”

　　“对呀！山山哥哥，俺们带虎虎回家吧，我要和它睡一个床！”

　　两个小朋友把小虎夹在中间，小手都在小虎的脑袋上来回抚摸着，语气充满不舍。

　　景山对地上的野菜做着最后的整理，闻言掀起眼帘轻睨他们一眼，目光划中间那双颇具灵性的虎瞳，狠心拒绝道：“小虎必须留在这里，它不能暴露在人前。你们回去之后也不准向任何人提起，记住了吗？”

　　知行赶忙点头。小宝看到二哥的动作，也跟着大点其头。

　　“那咱们偷偷把它养在院子里总可以吧？”知行平时就是兄弟当中最有主见的一个，当此之时竟然和景山谈起了条件，“咱们有两间仓房，院子也空着，它也不会乱叫……”

　　“小虎不能带回去。”忠哥儿怕两个弟弟再来纠缠，只得出面镇压这两个小魔头。

　　小宝知道哥哥一向宠爱自己，关键时候立马发动哭闹大法，眼泪说来就来，抱着小虎的脖子就开始干嚎。

　　小虎终究不是人类，一张虎脸满是疑惑，却对两个人类兄长的爱护之意深有体会似的，乖乖趴在地上舔舐着他俩的小手。

　　要不是长着一身虎皮，说它是一只小猫咪也不为过。

　　其实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这只小虎的眼神带着一种接近于人的智慧感。除了身体还是老虎的样子，它的一些神态细节已经远远超越了兽类的范畴。

　　老虎，天生就是食物链顶端的森林霸主。这头小虎的前生更是生撕活人、让几百位猎人束手无策的彪！

　　景山不敢确定它在经过自己的改造之后到底拥有了多高的智慧，就目前来看，它和人类的沟通性很好，甚至懂得利用人类的感情来为自己谋福利……

　　真是了不起的小东西。

　　“好了，小虎需要留在山里练习捕猎技巧，咱们下次再来看它。”景山站起身来，冲孩子们招招手。

　　两人一虎遂在他的召唤下一拥而上，将他和忠哥儿围在了中间。

　　小虎似乎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爸爸和妈妈，靠近之后便用毛茸茸的虎头蹭着小哥儿的裤腿，同时发出嗷嗷待哺的软糯声音。这下子别说两个孩子了，就连小夫郎都差点当场投降。

　　哥儿们天生就对毛茸动物缺乏抵抗能力，面对诸如小猫咪、小兔子、小狗狗一类的动物很容易母爱泛滥。眼下小哥面对如些擅于撒娇卖萌的小老虎，原本坚定的立场果断开始动揺了。

　　“要不然……”

　　“不行，”景山眼看自己仅剩的支持者也开始倒戈，连忙搂住爱人的腰身坚定地揺头道，“小虎留在山里才是最安全的。咱们该回家了，嗯？”

　　小哥这才恋恋不舍地弯下腰去，揉了揉虎儿子的耳朵，招呼两个弟弟准备离开。

　　知行和躬行对哥哥如此善变的立场大失所望，纷纷抱着小虎嚎叫出声，结局当然是每人屁股上面挨了一巴掌以作收尾。

　　四人还是按照原路返回崖顶。趁着天色未暗，山路尚能行走，他们还得回家做晚饭呢。

　　那些蕨菜需要焯水之后再撕碎，然后摊开晾干，等到要吃的时候再来煮熟。反正暂时是吃不上的。

　　不过知行打到的野鸡却是今天的一大收获，晚上又有口福可享啦。景山还特意留了个心眼儿，先把夫郎和两个弟弟送上去，自己留到最后把野鸡复制了一份喂给小虎。

　　至于回去的路上知行捶胸顿足地悔恨刚才忘了把肉留给自己虎弟，景山明明替他解决了这个问题却故意不说，全程笑而不语地欣赏着孩子们的失落。

　　总而言之，第一次全家出游感觉还不赖。

　　………

　　原本以为平静的日子终于到来了，景山甚至都开始收拾春天翻地的农具，没想到新的麻烦再次找上了他们。

　　就在冬游后的第二天晚上，张海樵漏夜前来，为他带来了一项棘手的任务。

　　“老爷子屋里坐吧，阿九在院子后面收鸡笼，马上就来。”小哥儿作为当家主君，见了张海樵自然将他视为贵人，客气周到的把他引进堂屋。

　　自那日雪停之后，院子里面的积雪便被他们两口子抽空扫到了墙根下，如今满院里都是干干净净的。白天晒过的蕨菜和白菜帮子还挂在李子树与灶房之间的绳索上，到处都散发着生活气息。

　　张海樵进了屋子，随意打量着家里的陈设，目光瞟到墙角摆放的锄头跟镰刀，坐下来问道：“准备翻土么？”

　　“是啊。今冬咱家没有来得及沤肥，所以提前把土翻一翻，烧些秸秆提提肥。”

　　忠哥儿去灶房提了炊壶过来，难得奢侈一回，往水壶里面加了一把老茶叶，亲自为恩人沏上热茶。

　　陆家其实不怎么饮茶，但他知道城里的贵人们都是以茶待客，所以特意让景山准备了一些茶叶放在家里，专门为了最近来往的客人备着。早前杨威他们喝过一次，今天才是第二回。

　　张海樵对他也很客气，虽是长辈，却全然没有架子，主动与他闲聊起来。

　　“你那两个弟弟还好吗？他们身上的痘症可有好些？”

　　“劳您挂心。知行和躬行好得差不多了，还得多谢您老人家上次收留我们。”

　　“嗨！江湖救急，不足挂齿。”老爷子豪爽地摆摆手，垂眼看着杯中的茶叶，烛光下的表情有些明暗难测。

　　忠哥儿若有所感，笑容也随之敛去。

　　这厢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可巧景山那边总算忙完回来了。两人听到声音一齐抬头去看，只见身穿一身农家衣服的汉子挽着袖口跨进院门，矫健的身姿除他之外再无别人。

　　其实早在张老爷子进门之前，景山就和他对过眼神。这会儿面对面相见，那点儿微妙的感觉便又重新浮现上来。

　　“孩子们呢？”男人倒不急着去看老爷子，只是问起了旁边的小夫郎。

　　忠哥儿回道：“睡了。你们有事要谈，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不用，你坐着听听看，顺便帮我拿决定。”

　　“好吧。”

　　两口子当着张海樵的面公开商量，全程不加遮掩，其心可昭日月。老爷子看在眼里，脸上不无称赞之意。

　　随后，景山丛堂屋的主位上，小哥儿照旧为他沏上一杯粗糙的热茶。待他回以笑容，后者才放下茶壶坐到他身边。

　　张海樵心情有些复杂，连带表情也染上一丝纠结。他看着眼前这对小夫夫，几次开口都将话语咽下，最后还是在景山主动询问过后才说出自己的来意：“有件事情只能找你帮忙。”

　　“您说。”

　　“太常家的一颗明珠被咱们沧乡地界的一伙山匪劫掳，急需暗中寻回。县令大人为着此事焦头烂额，对我下了死命令，五日之内若不见珠，提头去见。”

　　“什么珠子这么重要？为何不派官兵剿匪？”

　　“你问到根儿了，”张海樵看了一眼陆家哥儿，掂量片段才苦笑着解释道，“——这珠子不是寻常之物，而是太常大人的掌上明珠啊！”

　　“啊？！”陆忠行惊呼出声，回过神来之后才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