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62.冬至佳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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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冬至佳节
时间转眼就到了冬至这天，景山早就邀请了周天星和杨威过来吃团圆饭。反正他们这些下井村的逃难人员已经成了孤家寡人，能够搭伙过个节日就很满足了。
本来忠哥儿还想邀请齐倌一起过节来着，结果王大官人赶在前一天回到了家中，齐倌才让跑腿的野孩子过来送了口信，说是节后再叙。
义兄不能过来，忠哥儿总归有些失落。景山便为他作主，另行邀请陈莲和周小花过来陪他，再加上小俞，一共就有四个哥儿，中午给他们单独开一场甜水席。
所谓的甜水席，就是沧乡一带流行的甜食宴席，专门犒劳平时辛勤操|持家务的哥儿们。席上配备果脯、赤豆粥、糯米饭、甜米酒等物，都是哥儿爱吃的东西。
通常来讲，一般是哪家的哥儿过生辰或者哪家刚刚生了奶哥儿才会做这种小席。席面大多是在白天举行，也是为了哥儿的安全着想，不让他们走夜路。
周小花和陈莲他们晚上都要在自己家中过节，也就白天可以出来，如此一来正好两不耽误。
小夫郎听后自然开心不已，头天晚上就泡上了糯米和红豆，节日当天又让景山跑去村市用食盐换了一盅米酒。果脯倒是现成的，前儿刚买的冬瓜糖还没顾得上吃呢。
舒某人也是赶了趟巧宗，在村市上还买到了农家自制的酱熏鸭，以及两斤挂了霜的脆柿子。
小宝开心得什么似的，早饭都不吃，净想着啃柿子。两个大人好说歹说才将他哄住，让他乖乖等到客人来了再说。
临近正午，周小花和陈莲果然踩着点来到了陆家大门外。两口子亲自开门迎接，两个哥儿见到他们倒是一点也不见外，大大方方跨进门来。
“哝～俺带了伴手礼。”周小花性格开朗，一进门就把手里的小东西提得高高的，展示给好友看。
忠哥儿眨眨眼睛，就见对方手里提着一个稻草编成的花穗，中间特意做成笼子的形状，里面箍着一个鸡蛋。这鸡蛋也不是寻常鸡蛋，而是用植物汁液染成了酱紫色，瞧着很是喜庆。
陈莲在一旁急道：“还有俺还有俺！这是俺的礼物。”
陆忠行转过头去，看见他摊开的两只手常之间放着一个小木梳。这梳子只有两寸多长，一寸多宽，总共十九个齿子，正对小哥儿的年岁。
就连景山都在边上称赞道：“好精致的梳子，你有心了。花哥儿的彩蛋也很可爱，谢谢你们能够过来。”
小夫郎亦点头表示感谢，伸手收下他们的礼物，然后就招呼他们先去屋里歇息。中午的甜水他要亲自来做，不许汉子插手。
景山对两个做客的哥儿耸肩摊手，样子极其无辜，惹得哥儿们捂嘴轻笑。
随后两位小客人便去堂屋歇着，阿九特意给他们烧了一个小火炉放在案桌底下，炉子上面搁一块铁板烤上地瓜和板栗。中间又给他们添了一壶山枣茶，供他们吃零食的间隙用来解渴。
周小花天生就是自来熟的性格，得了吃食还不老实，叫他赶紧去灶房把忠哥儿换出来，他们好在一起聊天解闷。
“那你们帮我看着小宝可以吗？”阿九指着怀里的孩子笑问道。
“可以呀。”陈莲腼腆地冲宝儿招手，“乖乖，快到陈阿哥这里来。”
景山于是将孩子放到地上，找了一张小板凳让他坐到两个阿哥身边，并且叮嘱他当心炉子里的火苗燎到衣裳。周小花见他如些细心，不忘打趣他提前感受到了做爹爹的辛苦。
面对哥儿们的轮番调|戏，舒某人连忙丢下孩子逃出堂屋，跑去灶房接手厨子的工作去了。
不多时，陆忠行果真被他推出了灶房，并且一路护送到堂屋才肯罢休。
小哥儿架不住夫君的执著，手里托着四个刚洗好的脆柿走进屋子，身后还多了一道身影。
——俞宛菁也是哥儿，所以被带了过来。
不过哥儿与哥之间大概也有天然壁垒，小俞和普通农家哥儿无论是气质还是仪态方面都有显著区别。用周小花日后的话来说，就是有点“装”。
所以小花见他第一面就忍不住向忠哥儿询问此人是谁，语气中的排斥之意丝毫不加掩饰。陈莲索性一声不吭，淡淡地瞥了菁哥儿一眼就转开了视线，显得兴致缺缺。
陆忠行熟练地放下沥水的果篮，把里面的杮子依次分给大家。完后才回答小花的问题：“这是我家阿九的远房弟弟，他叫俞宛菁，今年十七岁。”
小俞一脸尴尬地站在堂屋中央，承受着两个陌生哥儿的审视，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们好，叫我小俞就行。”
周小花看他说话吞吞吐吐，更加不愿意搭理他了，自顾自地跟陆忠行聊起天来：“这柿子是不是在村市上买的？俺都看见啦，只可惜阿嬷不让买，说是吃了闹病。”
“这个季节的柿子不涩口，又新鲜，吃一个不打紧的。你要是嫌弃，那就还我呗。”忠哥儿拉过条凳坐在了两个好友中间，自己拿起最后一个脆柿子掰成两半，一半递给了桌子下面的宝儿。
周小花馋这个馋了一早上，当然不可能还他，还没等他说完就赶忙啃了一口，鼓着腮帮子大嚼特嚼。陈莲看他们吃得香甜，也将柿子捧在手心小小地咬下一口，含在嘴里细细地品。
在场唯独俞宛菁是站着的，三个哥儿都不理他，他自己待得没趣，没过几分钟就红了眼睛跑了出去。
周小花连忙叫道：“快看！他是不是告状去了？”
小宝这个调皮鬼也跟着人来疯，扯着周阿哥的裤管煞有介事地描述道：“俞阿哥可爱告状了！他还和俺抢山山哥哥，晚上扮鬼脸吓唬俺。”
“宝儿不许说人坏话。”陆忠行把孩子提起来放到膝盖上，抽|出衣襟里面压着的手绢给他擦擦小手，一面对两个好友解释，“小俞失去了所有亲人，现在只有阿九这么一个远房哥哥，所以脾气有点古怪。”
“原来是这样，听起来怪可怜的。”陈莲心软，手中的柿子还剩一小半愣是吃不下了，只得放到桌上晾着。
周小花倒没有前者那么慈悲，直言自己不喜欢那人，再可怜也轮不到他去可怜。没了那个外人在场，他们说话反而自在。
陆忠行看了一眼俞宛菁离开的方向，猜到对方肯定去找阿九诉苦了，终究没有再替那人说话，转回头来继续跟两个好友谈天说地。
……
等到中午开饭的时候，景山亲自过来招呼他们三个小祖宗连同一个小小祖宗挪到饭桌那边，他好把午饭搬上来供他们验收。俞宛菁吊在他身后像个跟班一样端盘递碗，全程竟然没再闹出什么事故。
甜水席主要上场的就是各种甜食，例如前面说过的赤豆粥、糯米饭，还有景山自己捣鼓出来的拔丝地瓜、油炸糯米圆、糖皮酱香鸭、夹沙肉，加起来一共有四道菜和两种主食。
舒某人明明是想把他们往胖里养，可是转脸却说：“你们不要贪嘴，小心晚上吃不下饭又被爹爹责怪。”
“俺要是被爹爹责骂，那都赖你。”周小花坐在矮凳子上，看着那些香喷喷的美食早已食指大动，抽空还翻了一个娇蛮的白眼给他。
陆忠行身为家主自然坐在首位，招手让阿九过来，“今天委屈你一下，你在外面吃吧。我们里头都是哥儿，你不能凑这个热闹。”
“好，小宝让我带着吧，省得耽误你吃饭。”
“那你再把炉子挪过来一点儿，顺便加些柴禾。”
“知道啦，”景山笑着点点头，从夫郎手中接过孩子，而后小声补充一句，“桌子上的米酒别喝太多，那个也会醉人，我怕你喝多了比宝儿还不老实。”
“呸！快出去吧你。”忠哥儿笑骂一声，赶紧将他撵走。
周小花和陈莲偷偷看着他俩打情|骂俏，眼神似笑非笑的，别提多羞人了。
景山也知道害羞，抱起宝儿就跑，一会儿带着木柴过来的时候刻意不跟夫郎对视，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面孔。周小花照旧逮着他取笑，说他们两口子就会假正经。
陆忠行气得拧了小花的嘴，靠着武力将这个坏哥儿镇压下去，才让某人顺利脱身。
随后正式开席，俞宛菁还是被叫了回来。不过这次他也学乖了，端着一盘冬瓜糖进得房门，一进来就喊嫂子。
忠哥儿比陈莲也好不到哪里去，终究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应了这声“嫂子”便让他一起入席，坐在下首的位置。
四个哥儿终于全部就位，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原本因为小俞的加入而生出的别扭也在美食的诱|惑下冲淡了许多。炉子里的火苗燃得又高又旺，熏得众人的脸庞白里透着红。
“咱们喝点酒吧。”
陆忠行第一次主持这种只有哥儿参加的小宴，恍惚觉得这是自己十九年来过的第一个生辰似的，有种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不知不觉就端起了酒壶，率先给自己倒了半碗，然后撺掇起了其他人：“你们也喝啊，过来自己倒，还要我伺候你们不成？”
“才不要你伺候哩！”周小花等他放下酒壶之后马上抢了过来，先给自己满上，然后强行给陈莲也倒了一小口，最后还不忘将酒壶放至俞宛菁面前。
小俞看了看周小花，又扭头看看名义上的大嫂，脸上露出了今天以来第一个笑容。只见他拿起酒壶便给自己倒了一碗，比周小花那碗还要满，差一点就要溢出来了。
“我能把你们都灌趴下信不信？”小俞话音刚落，直接一马当先地举碗狂饮，动作居然有了一丝舒某人的影子。
忠哥儿知道他心里憋屈，故意只抿一小口，笑得比零玖还欠揍：“你喝吧，喝多了再去面壁就是。”
“……”
“我可不帮你求情。”
“……！”俞宛菁一听嫂子说不给他求情，身上的嚣张气焰瞬间全无，撇着嘴巴小声嘀咕，“那我吃菜总行了吧——这些都是我哥做的。”
陆忠行忍住得逞的笑意，突然觉得调|教小叔子其实也挺有趣的。周小花和陈莲不晓得他们之间的隐秘纠葛，见他笑得开心，也都跟着闹腾起来。
四个哥儿围坐一圈，话题那可是说都说不完。席间又有美食相伴，这才叫神仙日子哩！
作者有话说第62章 62.冬至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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