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悔·不回》瑨玉温吞

30、卫子瑜篇

　　（时间线差不多是在卫子瑜死了之后）
　　卫子瑜死后，灵魂飘在半空。
　　明明没有感觉，明明已经是个灵魂了，可是却从未有过这般放松。
　　卫子瑜道：“我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死亡还挺轻松的，没有师尊说的那么痛苦。”
　　“可能是我喝了药，死的时候，也就不觉得疼了。”
　　“阿泽，你知道吗，刚才我还挺高兴的。”
　　“你要是是我，你也得高兴半天。”
　　“我小时候啊，爹不疼娘不爱的，都不喜欢。也就只有师父，愿意教我本事，愿意把我养在戏班子里，说到底我也欠他的不是？但是我该怎么补偿他呢？我实在是想不到了。”
　　“他让我干嘛我就干嘛，让我演虞姬我就演虞姬。这是他忘了啊，我也有我喜欢的东西，就我这一身傲骨的，要不是念他的恩情，我可得跟他干起来。”
　　“就是可惜了，师姐那套杨贵妃的扮相，之前一直没穿上给他看过。”
　　“等有机会穿上了，结果他们都没了。死的死亡的亡，要么就是各奔东西。”
　　“再也没人看我了……”
　　“戏楼也倒了，唱戏的走了，听戏的散了。还想回去找点之前的影子，结果连地方都找不到了。”
　　“直到后来，我到师尊门下，同门弟子都看不起我，说我是个伶人，说我是个戏子，怎么样卑贱，说我是师门的耻辱……”
　　“不过还好，那时候你还没来，也就没看见，只要你不知道那些过去，你也就不把我当另类。”
　　“不过现在我不想瞒着你了，天天瞒着有什么意思啊？你骗骗我我骗骗你，费尽心思，为的不就是名誉吗？”
　　“人来世间一趟，谁能一身干净的来一身干净的走啊？临了，还是会留下些东西的。”
　　“好的也好坏的也罢，不重要的。”
　　“反正死了就没人记得了。”
　　“就是不知道，我对你这么好，别人有没有看在眼里？他们以后提起我，会说我是个卑贱戏子，还是个大义凛然的正义之士？”
　　“都不重要了，反正等他们说起来时，我也什么都听不到了。”
　　“阿泽，你可得替我多活几年，替我好好听听，他们是怎么说我的。”
　　“到时候，他们要是说我不好，我也听不见了，我也道不了苦，只能是你替我说了。”
　　“你要告诉世人，卫子瑜是清白的啊。”
　　卫子瑜笑着，见容泽不看他，道：“阿泽，你怎么不看我？”
　　容泽只是抱着他的尸身，依旧是哭着。
　　卫子瑜奇怪道：“怎么回事？你不是没有被贬吗？你按说是能看到我的魂魄的，怎么不理我？”
　　“阿泽，你为什么不理我？你快看我，你快看看我。”
　　“你别这样，你别吓我，你能看见我的对不对？对啊！你又没有被贬，你是能看见我的，你是能听见我说话的，你快回应我一声，你快说话。”
　　卫子瑜去拍他的肩膀，一次又一次的穿透，他却还是坚持。
　　他所不知道的是，容泽再也听不到他说话了。
　　卫子瑜越来越着急，眉头紧蹙，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阿泽！阿泽你看看我！你为什么不理我？”
　　“为什么？为什么啊？”
　　“阿泽，为什么不理师兄？”
　　“你到底能不能听见？你快回应我一声！你说句话！”
　　片刻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容泽可能已经被贬了，他也听不见了。
　　卫子瑜无助地瘫坐在地上，整个身体没有支点，痛苦至极。
　　“为什么……”
　　“害我一个就够了，为什么还要牵连上他？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
　　又对容泽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所以我说的这一切，你都没有听到对不对？”
　　随后，仰天长叹道：“以后，再有人议论我，你也没法替我寻个清白。”
　　“那我这一身是非，谁来替我说？又有谁来记得呢？”
　　慢慢地，他没有时间了。
　　卫子瑜的魂魄变得透明，最后，慢慢消散。
　　“阿泽，世人怎么评判我，我都可以不在乎。”
　　“唯有你，不许亏待了自己。”
　　“阿泽，再见。”
　　“下辈子没有恩怨纠葛，我来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