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贺麟篇 ...
-
大战过后，没有几年的时间，所有人又开始各忙各的。
没有人提起故人。
贺麟不一样，故人之中，有他的爱人。
他将柏闻的遗体葬在梅花树下，每年冬天，梅花开得正艳，贺麟就会折两枝，一枝给江上，一枝给他。
可是今年，树又长了一点，贺麟有点够不到了。
恍惚之间，他好像看见那个故人了。
柏闻还是穿着一身貂毛白衣，微笑着看他，为他摘了一朵梅花。
贺麟眼眶一热，眨了下眼睛，眼前人就消散了。
贺麟无助地痛哭，道：“阿闻！我摘不到梅花了……”
没有人回应，只有冷风呼啸声。
贺麟倚着墓碑坐下，靠在上面，就像靠在柏闻身上。
“阿闻，我想你了。”
“你说说你，你为什么不等等我？说好要和你殊途同归的，怎么最终，连个归路都没有？”
“唉！可能是我忘了，人妖，自古就是殊途，自古也没有殊途同归的例子，我又怎么能奢望有个好结局？”
贺麟摸了摸墓碑，笑道：“你还有来世吗？要是有的话，你就进我的梦里，我去寻你，我好想你。”
“你应该……不恨我吧？”
贺麟闭上眼睛，眯了一小会儿，听见身旁有轻轻地呼唤。
“道长？这位道长？”
贺麟睁开眼睛，看见一位少年。
他眸子乌黑，眼里有光亮，穿的衣服布料很好，显然家里人是爱他的。他就像一块美玉，并不需要雕琢，天生就是洁白无瑕的，没有一点缺陷，也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就像冬日里的暖阳，带给人希望，让人们向往。
贺麟道：“怎么了？”
少年道：“没什么，就是想请问一下，离这儿最近的酒馆怎么走？”
贺麟抬手指了一个方向，道：“就在那儿，大雪天路滑，你慢点。”
少年笑着，眉眼弯弯，看得人心都软了。
“多谢！多嘴问一句，这里面埋的什么人啊？”
贺麟道：“这里面啊，他可是我的爱人，是我高山流水难觅得的知己。”
少年没有多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身就要走了。
贺麟道：“等一下，我想先问一句，你叫什么名字？看你眼熟，像我的一位故人。”
少年道：“姓魏，我叫魏九安，有一个表字，叫子矜，也是我的爱人给我取的。”说完就走了。
贺麟小声喃喃道：“魏九安……魏子矜……真是个好名字。”
又拍了拍墓碑，道：“阿闻，你看见了吗？刚才那孩子多好啊，你要是还活着，想必也是这个样子。”
“可惜啊，你已经不在了，以后我再够不到梅花，谁帮我折啊？”
“回头，等雪停了，我得在上山的路上撒点叶子，万一回头你想我了，结果把回家的路忘了，那怎么办啊？”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大战刚过去多久，那天我偷偷溜到天庭上去看了看，不一样了，不一样了。都是年轻小伙子，跟咱们之前可不一样了，这事儿啊，我还没跟别人说过。”
“这小伙子就是有干劲儿，比咱们当时强多了，都是刚飞升来的，肯定厉害。前两个月，严乾没了。是在梦里走的，走的时候，卷宗还没有批完。现在又有了个新帝君，叫慕容恂，长得还挺好看。”
“哎呀，严乾死了，洱临也闭关了，真是改朝换代啦。现在要再回去看看，真是找不到一点咱们之间的痕迹了，是没有念头了。”
“物是人非啊，变得好快啊。之前你们在天庭的人，现在一个都不剩了，对了，芦洋好像也没了，是让江上弄死的，活活捅死了。”
“一个都不剩了，连端木稠都没有了，听说他都投胎了。现在活下来的，闭关的闭关，隐居的隐居，要么就是去行走江湖了。”
“现在的天庭也好，就是再也没有当时的感觉了。”
“说多了哈，没办法，变化太大了，一提起来就一直想说，你不会嫌我烦吧？我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许嫌我烦！”
“要是连你都嫌我烦了，也就没人能听我说话了。”
（柏闻视角：）
“真的好怀念以前啊，就是九年之前，当时所有人都在，如果能回去就好了。哪怕知道后来好多人都死了，哪怕知道好多人做了错事，那我也还是喜欢之前的氛围。”
“你也别不高兴，现在也挺好的，不过你也是，这么长时间了都不愿意走，还打算跟我耗一辈子啊？你赶紧再去找个事业，我可不许你这么混日子。”
“那帮鬼差真烦，天天催我去投胎，我才不去！人间这么好。算了，跟你我还扯什么假话，蹉跎这么多年才发现，一点都不好！但现在挺好的，反正我是不愿意走了，哪怕别人都不来，有你陪着我也好。”
“我才不要去投胎！投胎之后，我就会把你忘了的，我还想一直记着你呢，要是把你忘了，你到哪儿去寻我？我又在哪儿等你呢？”
“干脆啊，我不要以后了，就每天在这儿，听着你跟我碎碎念，听着你跟我侃大山，比投胎强多了。”
“正言，你看不见我啊？罢了，看不见就看不见吧，听不见声音就听不见吧，只要你在这儿就行了。”
那一年寒风雪中行，一个灵魂永远困在了人间红尘，一个少年看着人间红尘无法释怀。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贺麟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