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传说》程智

252、元宵夜兄弟同饮

　　太子命人将庄末主仆三人关到太黄殿。庄末站在大殿，打量一番，道：“他的儿孙怎么没有一个像他？”少恒道：“王爷忘了，有一个。”庄末笑笑，道：“本王一直不待见他，如今却要在他小时候待过的地方待上一阵子，这算不算惩罚？”老成道：“王爷不是要找个栖身之所吗？如愿了。”
　　庄末抬腿上床，歪着身子道：“说了半天，口渴。”少恒取出一个水壶，送到他面前。庄末喝了两口，道：“一天没见敏儿，她怕是急坏了，我去去，你们歇着吧！”少恒一把按住他，道：“小姐不至于这点见识，你不放心，我去。”庄末看着他，笑道：“你个小白脸，干嘛去？”老成道：“放心，王爷的心上人，我们不抢。”庄末懒洋洋的坐起来，打量着屋子道：“太寒酸了，我出去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把它给我变成承影殿的模样。” 说完，倏地不见了。二人无奈，只好收拾起来。
　　报国寺瑶光塔，这塔足有九十九层，塔顶有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夜色里灼灼生辉。庄末跳到塔顶，凑到珠子跟前看了看。果然是颗好珠子，虽然小了点，当然在他眼里小了点，却也不失一颗好珠子。他从顶层一直往下走，到了第八十一层，从窗户翻身跳了进去。他动作极轻，如同一片羽毛，但还是惊醒了床上的人，发出一声惊问：“谁？”
　　庄末挥了挥手，屋里顿时燃起一片微弱的烛光。敏儿借着光，一眼看出庄末，又惊又喜，扑到他怀里道：“庄末！”庄末搂着她，道：“我在，别怕。”敏儿道：“娘不让我见你，把我关在这里，快带我走。”庄末伸手把她抱到床上，放好，挨着她坐下，道：“别急，听我说。院长不让你见我是对的，把你带到这里也是对的。”敏儿错愕道：“出事了？”庄末拉着她一只手，道：“一点小麻烦，不用担心。”敏儿道：“你一个人在外面，我怎能不担心？你知道我这一天是怎么过来的？你……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我…….”
　　庄末紧攥着她的手道：“我是神啊！你在这儿暂且忍耐忍耐，事情一了，我立马带你离开。”敏儿拉着他道：“和我说说，出了什么事？”庄末嘴角浮过一丝笑，道：“惭愧，这事错在我 。”敏儿道：“怎么说？”庄末道：“我还没想好怎么和你说，你先记下这笔账，哪天我理清头绪，再和你老实交待。”敏儿两眼闪烁，垂着头道：“你放心，不管你做过什么，我认定你就是认定了，别人怎么说我都相信你。”
　　庄末笑道：“不得不说，你虽然有时候傻乎乎的，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敏儿一把将他推开，斥道：“人家心里才好受一点儿，你就没正经了。我当年若不是年纪小，怎会被你迷得五迷三道的。哄骗了人家还来卖乖？你倒说说，这么多年，你哄骗了多少小姑娘？又有多少小姑娘眼光很准？老实交待，别撒谎！”
　　庄末见她沉了脸，倒有些出乎意外，在地上转了两圈，歪着头道：“哄骗倒没有，不过确实有些姐姐妹妹来投怀送抱。这么多年，我也记不得有多少个了。每个长的都花容月貌、身材婀娜、性子温顺，我得空的时候就过去和她们玩笑一阵，不得空就交给小姜她们。其他嘛，你还想知道什么？”
　　敏儿羞红了脸，背过身子，道：“王爷，三更半夜的，你还是走吧，让人看见成什么体统？我一个女孩儿家家的，清清白白，比不得那些花容月貌身材婀娜 性子温顺的姑娘们。我气了，可是会咬人的！”
　　庄末听了，走了两步，在她身后道：“我怎么觉得，我若走了你会更气呢？”敏儿高声道：“才不，你快走！”庄末道：“我走了还能再来吗？”敏儿翻身倒在床上，给了他一个后背。等了半晌，敏儿一言不发。
　　庄末看着她，慢悠悠的道：“你跟我娘真像！小时候只要我做了不如她意的事，她便把我丢在一边不管。幸有几个兄长，可以轮流给我当娘亲来哄我。她便又气了，说他们投错了胎，让他们穿着女人的衣裳服侍在身侧。可才换完装，娘又觉得他们确实投错了胎，不然天界怕是又要多几个红颜祸水。于是又换了衣裳，她又长吁短叹，感慨为何没能生个女儿？如此日复一日，虽有爹爹宠着儿子们尽心服侍着，她却总有不如意之事。”
　　敏儿倏地坐起来，道：“我如何比的了仪和殿下？不过是小姐的身子丫头的命，自怨自艾罢了。王爷快走，我是无寿无福之人，别沾了我的晦气。”说完，又枉自躺下。
　　庄末费了半天口舌，厌了，见她无事，心道，还是先离开以免再起争执，于是走上前给她盖了盖被子。敏儿正暗自神伤，半晌没有动静，见他上来给自己盖被子，刚要发作，一转身，房间暗了下来。庄末已悄然离去。
　　离了报国寺，庄末去了员外府。想想清久已经回来，说不定还没睡，两人可以喝点小酒，赏月吟诗，好不痛快！这样想着，便朝着员外府正门规规矩矩的走进来。道路两侧挂着灯笼，称的整座园子幽静而又暖意融融。庄末沿着小路缓缓行到芦思道，站在院子里，见屋里点着灯，轻轻推门走进去。
　　厅里没人，庄末看了一眼墙上的画，只见一片鲜亮一片暗沉，不禁哑然失笑。心道，这俩人 ，真实在。他转身去了卧室，刚走到门口，竟呆住了。只见员外和清久仰面朝天的躺在床上，员外在里清久在外。清久垂在床边的手里还勾着一只杯子。庄末看了一会儿，走过去，拿过杯子，放到桌上，又帮俩人盖了盖被子，转身离去。
　　回到太黄殿，老成、少恒正在收拾大殿，一屋子东西丢的四处都是。庄末提着一壶酒三个杯子，道：“兄长，过来喝杯酒。”二人见他回来，走过来。少恒道：“快寅时了，歇一会儿吧！”庄末道：“昨儿元宵佳节，我们都没坐下吃顿酒，今儿补上。”说着倒了三杯。老成、少恒坐下，各自接了杯，一饮而尽。庄末又倒了三杯，老成拿起一杯，道：“这样子，是哪受了气回来？”
　　庄末悻悻的道：“我去找敏儿，她说我一定哄骗了不少小姑娘，不理我了。去找清久，他和老爷相亲相爱睡在一张床上，看都没看我。我想着，活了几千年，爹娘不在了，兄长不在了，元宵佳节，别人都高高兴兴团团圆圆，唯有我孤家寡人，老又不老死也不死，还真是无趣！”说着，将酒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老成、少恒对视了一眼，喝了酒，指着一地的东西问 ：“承影殿搬来的，王爷看哪样留哪样丢，这里庙小，搁不下。”庄末眯着眼，使劲看了看，倒在老成怀里道：“本王的承影殿那么大吗？”少恒道：“比乾元宫大两圈。”庄末“嗤”的笑了，对少恒道：“不然你行行好，把它们都捐了吧！不消谁，你看着顺眼的就行。”少恒道：“这样说，宫里只有两个。”庄末笑道：“明天青儿生辰，我想着好好给他庆祝一番，不过这小东西应该不用本王担心，只是半神看不上，可惜 了。”
　　老成道：“王爷，你没事吧？”庄末捂着胸口道：“有事，他一直在我这里折腾，就像当年我折腾老爹。但是老爹当年好歹给了我一颗珍珠，现在我这里可是一团肉。他知道我不能把他怎么样，早晚把我的肉吃完啃净。到时候可就好看了，里面一定是个雪洞般的神仙洞府。”少恒攥着他的手臂道：“你感觉怎么样？”庄末笑道：“我就让他在里面挖个洞安个家，在我身体里，总比撞进个丫头的肚子里强。”
　　老成不解，问：“他进过丫头的肚子，什么时候？”庄末哈哈大笑，道：“二十多年前了，说起来怕是咱们这位半神最丢脸的一次。被兰台围场那头畜生追了几千里，到了员外家的地里，慌乱间撞进了那个笨丫头的肚子里，忍了九个月，降生在员外府。刚降生本想出口气，结果一扬手打死了他亲娘。真是阴差阳错，罪过罪过！”少恒道：“难怪，我说呢，公子怎么会找这么个人家。”老成喝了一口酒，道：“造化了那丫头。”
　　庄末伸手倒酒，没了。少恒起身出去，不多时端着一个托盘回来，斟了三杯酒，道：“门口十来个官兵，鬼鬼祟祟的，怕是要生事。”老成起身，对庄末道：“我去看看。”说完走了。庄末两眼一转，笑着对少恒道：“我前几日去贵妃宫里，见她那有只伯劳，不如借来用用。”少恒了然，看着地上的东西，道：“正好，这些东西我送些过去。”说完，在地上随手捡了几样，出去了。庄末歪在床上，独自饮着酒，揉着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