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传说》程智

219、眼重明无影心肝

　　浮云殿里，庄末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双眼看着屋顶。老成、少恒侍立在两侧。春淘君垂手而立，似乎正等着他发话。清久扶着敏儿进入大殿，春淘君见状，招手叫过两名提篮子的宫人，笑道：“昨晚陛下和王爷上街，吃到几样可口的小食，让送给小姐和公子偿偿，怕冷了不好入口，今儿早上去店家做的，还热着。”宫人打开篮子，给俩人看。
　　敏儿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清久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喂给她吃。敏儿含在嘴里品了品，笑道：“清爽可口，去火去燥，是海里的东西吧？”春淘君道：“小姐见多识广，正是海菜。”清久道：“平阳城山多水多，海却没见过。”春淘君道：“正是呢，离着最近的南海还 有八万多里。”敏儿道：“那我这一口菜怕不是吃掉了一座城？”春淘君笑道：“只要小姐喜欢，再吃几座也有。”
　　庄末突然叫了一句：“小姜。”众人一惊。敏儿呆了，整个人像结了冰一 般，一下僵在那里。少恒忙道：“妹妹出去采药了，我去找她回来。”说完，冲老成使个眼色出去了。敏儿呆呆的朝他走过去，清久拉着她，低声道：“别靠近，要疯。”
　　春淘君走上前，道：“王爷，陛下说雪后天冷，嘱咐王爷府里好生养着，若要什么吃的玩的，下官去宫里取。王爷昨晚说好吃的几样东西今日又取了一份，王爷可要再偿偿？”庄末道：“下雪了？”春淘君道：“是，厚厚的一层。”庄末要起身，老成弯腰去扶他。
　　庄末双眼迷离，看了一眼春淘君，然后才看到敏儿和清久，笑道：“本王做了个梦，梦见一青一白两个男子要来平阳城带你们回去。本王和他们打赌，只要他们过的了桔梗坡，朱雀便会把你们送回圣都。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敏儿听他这话说的清楚，不像醉话，问：“怎么了？”清久答道：“肯定没过了。”庄末笑道：“你的好哥哥拦住了他们，让他们回去。”敏儿奇道：“谁，肖宵？”庄末脸色蓦地沉了 ，眼里两道寒光恶狠狠的盯着她。
　　清久将敏儿拉了一把，将她护在身后，对庄末道：“王爷我问你，这下雪的天，除了窝在床上讲鬼故事，是不是还能打个野味烤着吃？苍梧山里蹿着许多小东西，带到府里玩玩怎么样？”春淘君拍手道：“这主意好，还有那挂在树上的浆果松果，都捡了来下酒熬粥，王爷最喜欢的，下官这就去准备？”说完，巴巴的看着庄末。庄末颔首。春淘君得了大赦一般，放下篮子，带着两名宫人走了。
　　见春淘君走远了，清久将敏儿扶着坐到榻上，然后一迈腿，坐在庄末床上，道：“王爷，昨晚我和少恒进宫去看大巫师，你猜我们看到了什么？”庄末靠在老成怀里，等着他继续说。清久道：“嗯，你的国主哥哥对他还真不赖诶，挑了十几个粉嫩嫩娇滴滴的妙龄小姑娘，在大殿里东倒西歪卧了一地，看的少恒转头就跑。我倒欣赏了一会儿，就是他那一对白骨腿差了点意思。我寻思着他整天把心思放在这种事情上，怎么给你配的药呢？莫不是采了女子身上的什么东西？王爷，你除了嗜睡，可觉得身上哪里不对付？”说着，便去他身上摸。
　　老成抬掌打开他的手，道：“你以为王爷身上会有什么？”清久噘着嘴道：“他能把人家变成癞蛤蟆，人家就不能给他整蛊点什么？大巫师啊，别的不说，万一让他长点不该长的东西，当然尽早发现的好。”说着，伸手去脱他的衣服。敏儿道：“清久。”清久回头“啊”了一声。敏儿道：“你好好帮他看看，我先回去了。”清久停了手，道：“姐姐不用，你在这里他才不好作妖。”敏儿羞红了脸，清久跳下床，走到榻边按着她坐下，低语了几句，敏儿只好把头歪到一边，堵了耳朵。
　　清久回到床上，跪跪爬爬毛手毛脚的给庄末解衣裳，老成要阻止，被庄末抬手拦住。没多时，清久便将庄末脱了个精光。清久脑袋紧贴在他身上，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又伸手摸了一遍，除了得出庄末身材皮肤真好外，一块疤都没见到。白白嫩嫩结结实实，犹如一块闪着光的汉白玉真是妙不可言。清久笑嘻嘻的看着他的身体，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气的老成怒火中烧，斥道：“你还没看够？”
　　清久伸手压在庄末胸口，一边揉着一边笑道：“你懂什么？小爷我在这里待了几百年，我不想他他还想我呢！”然后伸手往肉里捅。老成见状，抬手去打。庄末道：“不在这里。”老成一怔，清久停了手，跳下床，悻悻的道：“王爷，送都送了，别这么小气，你留在身边也不用。我出门在外，没有件称手的兵器哪行？”
　　老成恍然大悟，道：“你在找王爷的剑？”清久“哼”了一声，道：“也就你蠢！他早知道。不过我就纳闷了，这么个大杀器，你不放身上还能放哪里？哪天我找着了，定要再找人试试手。”说完，走到榻边，扶起敏儿道：“姐姐，他什么毛病也没有，骨胳清奇粉雕玉琢的，比那海里的老乌龟还中气十足，准能活个万万年，咱们走。”说完，拉着敏儿便走。
　　庄末道：“你不想找了？”两人驻足。清久道：“要还快还。”庄末从老成怀里坐起来，老成给他披了一件袍子。庄末抬手放在左眼，清久一怔，半晌道：“你？”庄末收回手，道：“有样学样，是吗？一只鬼能做的事，本王不能？”清久噔噔噔几步走回来，摊开手掌道：“哥哥留给我的！”庄末摇着手道：“别这么小气，借来用用。本王不是说了嘛，那一青一白被拦在了桔梗坡，就是它干的好事。”敏儿问：“什么事？”庄末笑道：“挖了个沟。”清久上前夺过剑，道：“你能挖我就能把它填上。”说完，领着敏儿就走。
　　庄末“哼”了一声，敏儿“啊”的一声惨叫。清久忙驻足观看，只见敏儿满脸血污，一对眼珠掉在地上，一下倒在清久怀里。清久恶狠狠的喊了一声：“庄末！”庄末道：“拿了我的东西，总要付出点代价。”清久道：“是我拿的，为何折磨敏儿？你这个疯子，我还给你，快把姐姐的眼治好。”
　　庄末道：“求我啊？肖清久，咱们一命换一命，你把肖宵给我带来，我把她的眼睛治好，再给她改天逆命，除去一身的厄运，你看如何？”清久咬牙切齿道：“哥哥看到你这样子，不会回来的！”庄末道：“无妨，我会等到他心甘情愿回来为止。”敏儿双手搂着清久的脖子，道：“清久，别听他的，除非他可以配得上肖宵的灵魂，不然，我死也不答应。”
　　庄末“嗖”的跳下床，拎过敏儿道：“什么叫我配的上他？他本就是本王的。”清久挥出一掌冲他打来，庄末转身将他定住。敏儿被庄末掐住脖子，呼吸困难。庄末道：“你这条小命，还真是顽强，本王都要自愧不如了。不如给景华宫里困着的簪花公主用用，偿偿做鬼的滋味可好？”清久身子不能动，急的大喊道：“庄末，你敢？哥哥不会这么做！”
　　庄末将敏儿扔到地上，抽回身子闪到清久面前，道：“你哥哥？你的好哥哥，他拿走了我身上最贵重的东西。他法力不济，我把剑送他护身；他性格懦弱，我为他出头；他矜孤恤寡，我与他相伴相行；他不畏强权，我为他撑腰。他呢？左眼李洪天右眼簪花公主，一个李成化都让他绞尽了脑汁。本王在他心里又算得了什么？”
　　清久道：“你跟哥哥的账跟哥哥算去，别带累别人！难道因为你不痛快别人就要跟着不痛快？李成化对付公主不成，反过来杀弟杀妹。你找不到哥哥回过头来折磨敏儿，和他有什么区别？”庄末道：“本王不一定要这样做，只要肖宵回来。”清久骂道：“你这个疯子！”庄末挥出一掌，将他打倒在地。挥掌再打时，少恒突然出现，飞身抱走清久。
　　老成走过来，帮庄末整整衣衫，道：“王爷息怒。”庄末看看倒在血泊里的敏儿，对老成道：“看见就心堵，变成鬼还是让她自生自灭？”老成道：“不痛快就丢开吧！林院长就她一个女儿，送回去算了。”庄末嘴角浮起一丝笑，道：“不，我要她在这里陪着我。”老成无语，道：“王爷！”
　　庄末走过去，托着敏儿的头道：“你是个无福有寿、有福无寿的人，此事古难全。本王让你和我一样，福寿无边无依无靠，你看可好？”敏儿喃喃道：“庄末，你醒醒。”庄末一把将她丢给老成，道：“本王赐她一双眼，收了她的心。”老成道：“是。”
　　敏儿重新有了一双眼睛，心却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