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传说》程智

180、度厉鬼得往生被

　　林秀芝是在宫里来去自由的人。所以，她没先去见皇帝，反而去了景华宫。以近两日的所见所闻，林秀芝隐隐觉得，黄贵妃在皇帝心中的份量大不 如前。若在以往，说到给人看病这种事，别说是个外臣，便是皇子公主，没有贵妃首肯，皇帝也不会答应。但昨日一提，皇帝便当即拍板，简直把贵妃当成了一个医官。反之再看皇帝对太子的态度，则与以往明显不同。太子与程王相互配合，意思再明显不过，一定要将秦华娘留在宫中，由程王亲自处置。敏儿回家后，曾亲口跟她说过，太子在她面前炫耀杀了建元宫数百人做成了厉鬼。因此，林秀芝担心他二人另有图谋，在皇帝面前据理力争，自己可以将秦华娘超度，皇帝将信将疑，说还是交给程王处理吧！没办法，林秀芝搬出了老爹，说法子是普华大师教的，皇帝才不得不给了她一个薄面。由此可见，皇帝既宠信太子，自然会疏远贵妃。再者，荣德公主已逝，贵妃没了依靠，失宠是早晚的事。若皇帝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囚禁或是杀了也是必然。
　　林秀芝一边往景华宫走一边想，心里不免唏嘘不已。快到景华宫了，一队官兵却拦住了去路。为首的人认识她，行了一礼道：“院长，不能再往里走了，请回吧！”林秀芝道：“这路不是通往景华宫吗？”那人道：“是。”林秀芝道：“我去看贵妃娘娘，不能走要走哪条呢？”那人道：“院长，前几日景华宫失火，陛下正在让人彻查。无关人员都不能进入景华宫，便是皇后娘娘这些日子也不能进入。景华宫现在只出不进，今儿贵妃娘娘出宫还是陛下亲自下的命令。”林秀芝一听，这不是把贵妃给囚禁起来了吗？才想到囚禁就真的囚禁起来了，唉！林秀芝又问：“今儿贵妃出去给人治病，可回来了？”那人道：“回来了。”林秀芝心想，既被人囚禁出去了又为何回来？
　　林秀芝抬头望了望不远处的景华宫，心里感慨万千，想着那个沉静厚重不爱言语的女医官，又想想那个备受宠爱温柔妩媚的贵妃，这两个不知哪个才是贵妃哪个才是前朝枉死的簪花公主。可事已至此，为何还要留在宫里？一个人，真的斗得过大荣李氏数千人的皇室子弟上百万人的勇武将士？为什么还要坚持？林秀芝闷闷不乐的回了正泰殿，却被告知，皇帝回人皇殿了。林秀芝心想，已超度秦华娘的事必须要和陛下当面禀报，以免另生枝节。于是道：“此事重大，公公能否帮我通报一声。”小太监自然乐意，道：“那院长等等。”
　　林秀芝等了有一炷香的工夫，皇帝带着武德来了。林秀芝忙施礼，道：“扰了陛下的正事，臣罪过。”皇帝摆摆手，道：“没事，说吧，什么事啊？”林秀芝道：“回陛下，臣已将厉鬼秦华娘超度，特来回禀陛下。”皇帝看了看武德，武德点了点头，道：“奴婢亲眼看到的。”然后又对林秀芝道：“院长，奴婢已将此事的经过说与陛下了，陛下刚刚还说大师竟留了一手，真是好本事。院长也是。”皇帝瞪了一眼武德，对林秀芝道：“超度了好，再也不用作恶了。朕听说她离你家不远，你也算尽了心意。”林秀芝颔首。皇帝道：“这只鬼被抓以前一直藏在太子宫里，上百人竟没人发现，侍卫、太监、宫女，想想都后怕，不简单啊！到此为止吧！”说完，从龙椅上站起来。
　　林秀芝道：“陛下，微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喔，什么？”皇帝问。林秀芝道：“陛下，白景是臣让青城叫去帮忙的，他受了伤，贵妃为他治病，于情于理，微臣都应该去景华宫谢谢贵妃。”
　　皇帝很爽快，道：“应该。”然后话风一转道：“荣德没了，贵妃近来心情很不好，脾气也越来越差。听宫女说，时常一个人坐着坐着莫名的来气，一会儿剪这个一会儿绞那个。朕想着，天气暖和了带她出去转转，选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或许心里就敞亮了。这段时间，朕命人精心伺候着，少拿事招她，少惹她生气，荣德的东西也全都收起来，让她一个人清静清静。”
　　林秀芝一听，这是不让她见。于是道：“既如此，那微臣告退。”皇帝点点头，走了两步，转头问：“敏儿的脸怎么回事？”林秀芝道：“回陛下，已无碍。”皇帝道：“这孩子……”皇帝伸了伸手，不知要说什么了，叹了一声，走了。
　　林秀芝出宫回了冒儿胡同，顺路给白景抓了药，拿回去交给丫头。白景被安置在叶青城屋里，睡了。敏儿、清久、叶青城三人正在厅里说说笑笑，林秀芝一进屋，敏儿指着清久不依不饶道：“娘，你快来评评理，我要认他做干弟弟，他不乐意。娘说说，我怎么做不了他姐，便宜他了。”
　　林秀芝笑道：“折腾了一天一夜，你们怎么还这么大精神？”说着，对清久道：“正月里没事，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留下待几天吧！”清久道：“院长疼我本不该辞，只是我近日惹了爹爹，出来时特意嘱咐完事了赶紧回去，所以不能留，免得又被罚。”敏儿道：“所以让你认个干娘，跟着学些好歹。”叶青城道：“白景的伤还没痊愈，你留下看着也说的过去，让安景回去报个信，待几日员外不会不应。”林秀芝道：“对，不用怕，员外怪罪有我呢。”说完，又对丫头们道：“备饭吧，孩子们都饿了。”丫头们答应一声，出去准备了。
　　吃完饭，申有信回来了。见了清久道：“我来时和员外说了，留你在家住几日，放心吧！”如此，清久便留下了。和白景一样，与叶青城住一间。林秀芝单准备了两间屋子，两人偏要凑热闹，一定要和叶青城住一起。于是，林秀芝只好让丫头单准备了两张床，送到叶青城屋里。
　　林秀芝、清久等人离开后，太子巴巴的在小院里等着，直勾勾的看着那扇门，石化了一般。期间，程王劝道：“太子回文淑殿吧，下官在这里守着。”太子不答。过了一炷香，又道：“下官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打开门看看？”太子没有反对，于是，程王走近，抽出佩剑冲着门挥出一剑，门纹丝不动，那个“玉”字也没有挪动分毫。太子闷闷的道：“这是玉清王的符咒？”程王脸上现出一丝不快，道：“玉清王对这种旁门左道真是在行，本王甘拜下风。不过玉清王和肖清久关系还真是亲密，这么不入流的东西都可以倾囊相授。”
　　太子白了他一眼，对身后的卫通道：“你怎么看？”与程王不同，太子虽然短短几个字，卫通却知道太子问的是何意，于是道：“下官昨晚将她带回来的时候，用钢丝将她勒住。她本死于此物，做鬼也脱不了它的束缚。玉清王的道行下官见过，既然王爷要出手将她超度，应该不会出什么差池。”
　　程王扫了卫通一眼，道：“本王唐突，问一句，以将军的武力，昨晚与她缠斗为何费了那么长工夫，不像将军的做派呀？本王若不是亲眼所见，绝不敢相信，区区一个女鬼，能和将军战上数百回合？”太子看了一眼卫通。卫通面不改色，道：“惭愧，下官已尽力。”程王嘴角咧了咧，阴阳怪气道：“想来美人在场，将军束手束脚，也是人之常情！”卫通依旧面不改色，看着那扇门，不再说话。太子问他：“本宫眼花，那丫头的脸怎么回事？”卫通道：“下官不知。”太子看着他，良久，收回眼神去看门。程王道：“以下官愚见，能如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恐怕只有那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玉清王。”
　　话音刚落，门上的“玉”字消失不见了。太子一怔，程王上前推开门，官兵举着火把过来，程王拿着火把走了进去，太子、卫通跟在后面。只见往生被散落在桌上，程王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掀开被子，露出一具森森白骨，是一具完整的人形骨架。程王和太子对视一眼，太子道：“收了吧！”几名官兵过来将骨头放在一个盒子里，但被子如何处理却不得而知，只好巴巴的看着太子。
　　太子看向程王，程王道：“肖清久既然放下不管，此物应由太子处置。如今秦华娘既已重新投胎做人，往生被也完成了它的使命。此物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太子万不可让它落入奸人之手，以免多生枝节。”太子对卫通道：“收起来。”又对程王道：“王爷精于此道，秦华娘已经用过，还是需要处理一翻，此事就有劳王爷了。之后，本宫会交给陛下，由陛下处置。”程王道：“下官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