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传说》程智

175、受嘱托夜守梅林

　　林秀芝一家人和普华大师吃了元宵，算是一起过了节。之后，便根据大师的嘱咐离开了寺院。刚出门，敏儿便问申有信：“爹爹，你刚才有没有看见肖员外？”真让敏儿猜着了，申有信落在后面，正巧碰到从禅房出来的肖远山。于是道：“见到了，问了好。”叶青城问：“肖公子和清久也在？”申有信摇摇头，道：“那倒没有，员外带着两个小厮来的。”“都说了些什么？”敏儿问。申有信道：“拜年贺节问好，随便聊聊。”叶青城问：“员外府这么近，清久为何不来？”敏儿道：“刚才外公说，员外说肖宵离了家，问问现下如何，员外刚才和爹爹可说过这事？”申有信道：“没有啊，我倒是问两位公子怎么没来？员外说他们喜欢热闹不喜欢这些清静之地。”“怎么会？”敏儿叫了一声。
　　一行人正说着，迎面走来一队着官服的人，定睛一看，为首的竟是卫通，身后跟着两名官兵两名公公。卫通见了众人，上前施礼道：“林院长、申老爷。”二人也向他问了好，林秀芝道：“统领也来这里上香吗？”卫通道：“非也，奉太子命给普华大师送元宵节礼。”林秀芝一惊，但很快便收敛了表情，道：“太子想的真是周到，大师世外之人，早就不过俗世的节日，太子这礼不送也罢。”卫通闻言，冲林秀芝躬身施了一礼。申有信道：“大师用过饭，在禅房打坐。”卫通道：“那我们先去了，告辞。”说完，冲众人拱拱手。卫通眼神扫过敏儿的一瞬间，顿了一下，很快便消失不见。
　　林秀芝望着卫通的背影，眉头慢慢锁了起来。申有信拍拍她肩膀，道：“走，回吧！”叶青城道：“乔公公上午刚来，太子马上就追来了，要不要做的这么明显？”敏儿道：“都开始抱外公的大腿了，娘，咱们要不要接外公一起去南边逛逛？”林秀芝边走边道：“很有必要。”
　　一行人走到山下，刚要上马车，只听两个小厮喊道：“青城公子，敏儿小姐。”两人回头看去，正是安景、安平。二人喜出望外，跑过去问：“你们怎么在这儿，你们公子呢？”二人行了礼，又给林秀芝和申有信问好，道：“刚才老爷来寺院上香，走的匆忙，回去后想起今儿元宵，是金宝街众人搬家的日子。老爷说当日和玉清王分别时，王爷曾说今晚上可能会听到女人的哭声，所以王爷特意留了一件东西给老爷，让今晚上务必放在杜尚茶楼那片梅林。老爷说把这件东西交给申老爷，请老爷代劳！”
　　二人说着，便将一个两尺来高四四方方的盒子交到叶青城手中。敏儿问：“是什么？”二人道：“不知。但老爷再三嘱咐，请今晚上务必放到那片梅林。”林秀芝道：“回去和员外说，申家定不负员外所托。”叶青城问：“你们公子做什么呢？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二人对视了一眼，道：“公子淘气被老爷罚了，一时半会儿怕出不来。”敏儿道：“肖宵呢，他做什么？”二人一怔，半晌，安平结结巴巴的道：“公子他，和玉清王走了。”“什么？”敏儿道。安平道：“小姐不知吗？”敏儿摇摇头。
　　安平、安景对视一眼，不知说什么好。林秀芝道：“是员外说肖公子和玉清王走了？”安景道：“是啊，那日员外带着少爷回来，夫人问公子呢？老爷说和玉清王走了。少爷老大的不痛快，变着法的淘气生事，这才被老爷罚了。不过……”敏儿问：“不过什么？”安平道：“不过老爷看着也老大的不痛快。”敏儿看看林秀芝，道：“娘？”林秀芝拉着她的手，道：“玉清王我见过，你们公子和他在一处，一定会平安无事。”二人忙道：“借院长吉言。”
　　别了安景、安平，林秀芝一行人坐上马车，打道回府。叶青城将盒子抱在怀里，道：“好重。”敏儿道：“来给我。”叶青城道：“吓女鬼的，怕不是好东西。”敏儿道：“哪里有鬼？今晚上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她长什么样？”叶青城道：“不是鬼？哪有良家女子大晚上的出来嚎，不止鬼，恐怕不是个好死的鬼。”话刚出口，两人大叫一声，道：“秦华娘！”林秀芝和申有信一惊。
　　敏儿抓着林秀芝一只手，道：“娘，华姨一定是变成了厉鬼，今晚上不能让青城一人去。”叶青城道：“叫白景跟我一块儿去，这种好事哪能少了他。”敏儿道：“那也不行，她伤得了卫通，万一再带几个帮手，你们俩岂不吃亏，我得去。”叶青城道：“女鬼的嫉妒心很重的，你的小脸才好，要是被她抓花了，这里可找不着一个玉清王给你治。”
　　敏儿的脸瞬间绯红，道：“抓鬼要紧，没听人说我是遇难成祥逢凶化吉的命嘛！”叶青城还要说，林秀芝道：“好了，人家只说有哭声，你们就瞎猜上了。或许这哭，是喜极而泣呢？”二人对望一眼，眼神里明显不是林秀芝那意思。不过，二人默契的不再作声，只用眼神交流着。
　　吃过晚饭，叶青城去找白景了。敏儿则一趟一趟的往梅林里跑，转一圈又跑回家里，坐在小桌前盯着那个盒子发呆。丫头端来水果她不吃，拿来茶也不喝，一会儿丫头跑进来说，要挂灯笼了，她也不理。眼见到了戌时，叶青城和白景才回来，敏儿抱起盒子便往院子里跑。叶青城一把拽住她，道：“白景刚从陛下那出来，吃口饭再去。”敏儿道：“戌时了，她要出来了。”白景道：“没有的事，我们俩才去梅林转了转，没事的。”敏儿道：“那师兄你先吃饭，我先过去。”说完，一溜烟跑了。二人看着她，拦也拦不住追又懒得追，想着若真是个女鬼，也不会这个时辰出来，便进屋去了。
　　敏儿抱着盒子趴到梅林东北角，两只眼睛巴巴的向四处张望，两只耳朵则支棱起来仔细扫听着周围的动静。过了有半个时辰，并不见有女人来，也没听到什么哭声。敏儿坐起来，活动活动手脚，却见从东北飞过一只鸟，直冲她而来。敏儿赶忙缩下身子，鸟踩着她的头飞了过去。敏儿拍拍脑袋，觉得有些疼，心道，什么鸟，脚劲还挺大。她抬头冲家的方向看了看，不见白景和叶青城的身影，便又猫下身子静静等着女鬼现身。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寒意袭来，敏儿连打了两个喷嚏，忙捂住嘴，向四处看看，却见周围的灯都熄灭了。
　　敏儿又挪动了一下，心想，怕是有子时了，怎么白景和叶青城还不过来。正想着，只听一阵‘嘤嘤’之声自耳后传来，细细的、尖尖的，气若游丝带着七分阴险三分得意。敏儿头上渗出点点冷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闭上眼不去看它，耳朵卷起来不去听。那东西动静越来越大，围着她转了一圈，伸长了鼻子闻了闻她身上的味道，然后发出一阵‘嘿嘿’的笑声。敏儿只觉得毛骨悚然，打起十二分精神去想秦华娘生前的风姿，尽量不注意身边那东西。想着想着竟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秦华娘生前那么漂亮，便是作了鬼，怕也难看不到哪去。这样想着，睁开眼悄悄朝那东西看过去，这一看，竟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一群小脑袋瘦长身子有一张矮桌那么高的小东西，抬着两只小爪子转着两只滴溜溜的小眼睛围着她。敏儿吓了一跳，小东西们也惊着了，一动不动的。
　　敏儿大叫一声，抱起盒子朝街上跑去，才跑两步，突然传来一阵敲锣声，敏儿一怔，停了脚步。半晌，只见金宝街上来了一队锦衣华服的太监宫女，后面跟着一辆金碧辉煌的步撵。为首的两名太监一边敲锣一边嚷道：“公主回宫，行人避让。”步撵金色的纱幔上映出一名女子的剪影，依稀可辩是张秀美的侧脸。发束上别着一支发簪。不知是太喜欢还是习惯使然，短短一段路那女子在发簪上摸了三、四次。
　　敏儿呆呆的看着，公主回宫，这么晚哪个公主？敏儿仔细回想着那女子的侧脸，宫里的公主她都见过，绝没有这么一位。正狐疑着，那群小东西猛的蹿上来，抢过她怀里的盒子就跑。敏儿大惊，大叫一声：“站住，把东西还给我！”说着，便撒开两腿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