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传说》程智

140、景华宫敏儿藏身

　　武德走了，林秀芝抽身回来，快步朝着冷宫的方向走去。天光微微亮，道路两侧稀稀疏疏点着几盏宫灯。冷宫门口，站着两名官兵，弯腰垂头要睡着了。林秀芝大踏步走了进去，只见大殿已被烧成一片焦土，门七扭八歪的挂着，中间已烧了一个大洞。林秀芝走过去，伸手把它推到一边，然后探着头走了进去。殿里伸手不见五指，林秀芝摸索着走了几步，实在看不见，只好抽身回来。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想找些照明的东西。不想，竟看见槐树旁坐着一个人。林秀芝一惊。
　　那人也看见了她，道：“院长，你也在？”林秀芝听出来了，是黄贵妃。她走过去施了一礼道：“贵妃娘娘。”黄贵妃道：“睡不着，出来走走。走着走着就到这儿了。幸好有个坐的地方，真是累坏了。”从她的声音里，林秀芝确实听出丝丝倦意，于是道：“早上凉，娘娘还是回宫歇着吧！”贵妃道：“那院长为何这么早到这里来了？”林秀芝道：“听说这里失了火，过来看看有没有伤着人。”贵妃道：“一个闲置的院子，没有人。 ”林秀芝道：“原来如此。”贵妃站起身，刚走两步身体却歪了下去，林秀芝忙伸手扶住。贵妃道：“喝了杯酒，头晕，多谢院长。”林秀芝心下了然，宽慰道：“娘娘心里不好受，酒若能解忧，娘娘该喝就喝。只是有个人陪着才好。”贵妃笑道：“院长真好，换了别人，不知怎么责备本宫呢！”林秀芝道：“臣无事，送娘娘回宫吧！”贵妃道：“也好。”
　　林秀芝扶着黄贵妃出了冷宫，路过太黄殿，贵妃指着那个男孩道：“院长，你看那孩子可熟悉？”林秀芝心道，刚才在紫宸殿看到的就是背影，为何到了这个方位，看到的还是背影？见她不答，贵妃道：“院长，看不到脸的。奇了怪了，这么小小一个人儿，说他腼腆，不该坐到那么惹眼的地方；说不腼腆，又不肯正脸视人。这调调，跟咱们的世子倒挺像！”贵妃说着，话里倒有七分醉似的。林秀芝道：“别说，和世子这么大的时候真像！”贵妃格格笑了，道：“本宫跟太子说，太子那个脸黑的呦，两只眼睛就差跳出来了。本宫跟陛下说，陛下说本宫让荣德伤着了，急急忙忙的让人把本宫送回宫了。”她一边说一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别说是皇帝，就算林秀芝，也觉得她真是伤心过度。
　　快到景华宫时，林秀芝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她蓦然站住。贵妃一怔。林秀芝忙道：“无事，惊着贵妃了。”说完，扶着她继续往前走。贵妃大概累了，双眼发苶，由她扶着进了景华宫。进到大殿，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出来 ，和林秀芝一起将贵妃放到床上。林秀芝的手又抖了一下。她看看贵妃，闪在一边不自觉的摸了摸手腕，透过轻轻撩起的一片衣衫，那枚串珠格外的闪亮。敏儿！林秀芝心里叫了一声。
　　妇人安置好贵妃，冲林秀芝施了一礼。林秀芝打量了她一眼，隐隐觉得哪里见过一般。于是道：“好嬷嬷，下官一路扶贵妃过来，有些口渴，不知能不能喝杯茶？”妇人道：“院长稍等。”说完，走了。林秀芝听这声音，越发的熟悉。盯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好生奇怪。她回头看了一眼贵妃，然后快速的扫视着殿里的情况。她在殿里轻轻走了几圈，双眼不错过任何一处角落，甚至连屋顶都有意无意的看了几眼。
　　半晌，妇人端着一个托盘过来，林秀芝谢过她，端起杯子，道：“不打扰娘娘，下官去外边喝。”林秀芝端着杯子走到院子里，一手吹着杯子里的茶，一边围着院子转了几圈，最后，她笃定敏儿一定在景华宫，而且就在大殿里。喝完茶，林秀芝再次谢过妇人，然后快步走出景华宫。
　　回到家里，天已经大亮了。这个时辰，白景和叶青城也快回来了。林秀芝脱下串珠，直勾勾的盯着。从她离开景华宫，这个小东西便不在抖动也不闪亮了，又恢复成一串普通的串珠。少顷，白景和叶青城回来了，林秀芝一五一十的和二人说了，两人一惊。叶青城道：“难道贵妃在裕隆宫所说，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林秀芝道：“目前不好说，得赶紧想个法子去景华宫把敏儿救出来。”白景道：“景华宫就那么大，能藏哪呢？不过这两日贵妃精神不好，陛下少不了过去探视，到时可见机行事。”叶青城道：“若是贵妃，她为何把敏儿藏起来？我们和她没仇没怨吧？”林秀芝道：“我今早卯时去了冷宫，后来贵妃也去了。说睡不着，随便转转。她是喝了酒的，从景华宫到冷宫，也是不短的一段路。依我看，不像随便更像有意为之。”白景道：“昨晚冷宫失火，卫通和卫征带人过去救的，卫征回来说，里边没有人。”林秀芝道：“肖宵呢？不说在冷宫吗？”白景道：“是，还有玉清王的两位侍女，但卫征带人进去时，没有发现人。”林秀芝喃喃道：“去哪了呢？”叶青城道：“陛下正命太子查失火原因，听卫通的意思，午后程王去过那里。但昨晚上议事，程王和他徒弟都没出现，不知什么情况。”
　　三人正说着，丫头通报：“奶奶，清久公子来了。”林秀芝喜道：“快请。”话音刚落，清久便笑嘻嘻的走了进来。林秀芝道：“好公子，你来的真是时候。我正要去府里请你呢！”清久道：“我算计着也该露脸了，便颠颠的跑来了。院长说吧，什么事，晚辈随时效劳。”白景道：“找到敏儿了，只是地方很棘手。”清久‘呕’了一声，叶青城道：“在景华宫。”清久道：“怎么在那？”林秀芝摘下串珠，道：“我一早过去，路上就抖了起来。进到大殿，动的更厉害了。”说着，把串珠还给清久。清久笑道：“院长留着吧，虽不值什么，倒也不是人人有的。”林秀芝笑着收起来，道：“我一个老人家，要占你便宜了 。”清久道：“无妨，等敏儿回来给我倒杯酒喝就好。”
　　叶青城道：“怎么进景华宫呢？”清久道：“好说。我昨晚进城来，听说宫里失了火，派人回家告知爹爹。爹爹一早去报国寺求了平安福，命我进宫给陛下请安问好，顺便带几个平安福送给各宫娘娘。如此，我便进去了。”林秀芝道：“这倒是个法子，只是并没查到敏儿到底在景华宫何处，一时半刻如何能找到？”清久道：“院长不必担心，只要进了景华宫，我自然能找到。”说完，冲门口嚷了一声“进来吧”。两名侍女走了进来，正是老成和少恒。清久道：“院长，最近不太平，让老成留在这里帮忙守护庭院。我带少恒进宫去 ，回来时定把姐姐一起带回来。”林秀芝道：“你多日不进宫，我陪你一起过去。”清久道：“院长去反而不好，我是个轻佻的小公子，进宫代爹爹问个安，完事便回来，谁也说不上什么。”林秀芝想了想，倒也是这么回事。
　　白景和叶青城对望了一眼，看看清久，欲言又止。清久看着二人，道：“你们俩个做了亏心事不成？为何这般看我？”二人又看了看林秀芝，林秀芝了然，对清久道：“有件事，说了你不要急。”清久道：“院长不说我也知道。”三人一惊。清久道：“失火的是冷宫呗！那又如何，区区一把火，还能把公子烧死不成？实话说吧，失火前公子早不在那里了。不然，我为何会在这里？” 林秀芝惊道：“这么说，肖公子没事？”清久道：“也不是没事，程王那个老东西用毒粉偷袭哥哥。哥哥没办法，才带着小姜和清辉离开了。他们三人都受了点轻伤，如今正在家里养伤呢！”
　　白景道：“难怪。后来程王去了何处？”清久道：“着火的时候他肯定在殿里，烧没烧死我就不知道了。”叶青城道：“他在殿里？”清久道：“他往大殿里投了毒粉，大概是想看看里边人中毒的惨状。毒气散去后，带着徒弟进去了。后来便失了火。这个老东西，他只知道公子好脾气，可是有人脾气就不太好！给他点把火，算是便宜他了。”
　　三人听明白了，看来这把火来头不小。没准和去年那三场火出自同一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