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不二越同人——暮迟十年》藩篱言

7、第七章

　　7、
　　从不相信童话。
　　因为童话让我想到了命运。
　　然后命运让我想到了自己……是如何胆小。
　　不敢向你伸出我的手。
　　甚至微笑都是奢侈。

　　星期四

　　我告诉大石说，我今天一定要上街一趟。
　　大石很惊讶。
　　因为这是我“醒来”以后第一次主动要求干什么。而且我不笑了。
　　我看他严肃的表情，突然觉得挺有意思。
　　难道不二周助不笑了是这么严重的一件事情吗？
　　因为这我又笑了。
　　他的表情变得更严肃了。
　　我猜想他肯定还在纠结手塚说的那句“你是疯了”。他绝对当我是疯子。
　　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推我来了街上。

　　“我要去书店。”我说，附带微笑。
　　大石有点不明所以，推我向书店去。
　　今天有点阴，不是么？
　　我这么想。
　　抬头是满眼的乌云，一点天空的空隙都没有露出来。空气中的水汽很重，压得我有点难受。稍微调整了一下在轮椅上的坐姿，腿上的抽痛也让我皱了皱眉。
　　看来阴雨天伤口会疼的事是真的。
　　我想着，书店到了。

　　这书店还挺大。我想。
　　大石推着我在书架间来回穿梭。
　　其实我还是有点在意。那个《天使的微笑》。
　　心里在害怕，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就看一点。看一点，放下心来就不看了。我安慰自己。

　　“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抬头。一个穿着店服的女生。
　　我向她微笑一下，她就脸红了。也是，与其自己找，不如问问店员。
　　于是我问她：“你知道《天使的微笑》这本书放在哪里么？”
　　她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嗯，我带你去。”
　　原来这本书昨天才刚刚上架，摆在店里的最前面。像我这样往后找是肯定找不到的。
　　我向她道过谢。
　　书架的旁边就是一面大大的窗户，从窗户向外看就是几棵矮槐树，本应嫩绿的叶子因为天色的缘故，失去了几分应有的生机。
　　然后我回神并且注意到，这本天蓝色，以晴空和太阳为封面的小说，是不二周助写的。
　　“嗯？”
　　身后大石的声音带着疑惑。
　　“怎么了？”我问。
　　他说：“没有……不二你写书不是从来都用笔名么？”
　　“……”
　　我看着那些书，伸手拿起来其中一本。我突然感觉到了“命运”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不敢。我不敢翻开。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有点颤抖，心很慌，为什么……？
　　我几乎就要放下这本书了。
　　我有一种感觉，如果我放下了，那么现在的世界还会继续，我也不会过于痛苦。
　　虽然回不去原来的世界，甚至再也见不到我的爱人——清越梦宫，我至少知道我是爱她的，她也是爱我的，如果时间给我机会，我们一定会是最完美的一对恋人。
　　可是我的手就好想粘在了这本书上一样。我的胳膊就好像石化了一样。
　　然后我翻开了书。

　　————我听见外面打雷的声音。然后是暴雨。在日本这样的环太平洋岛国上，偶尔的台风雨，非常平常。
　　我记得上周四好像就是这么暴雨连绵的一天。
　　我想继续保持微笑，可是面部肌肉的走动已经脱离了我的控制。我想下雨了，应该又能闻到潮湿的雨气混着泥土香的气味儿，可是我除了酸涩，什么也感觉不到。
　　然后我哭了。
　　我有多久没有哭过了？这种事情怎么记得清楚。
　　手上的书无力地掉到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我很神奇为什么自己在这么一个暴雨天里能把书掉在地上的声音听得那么清楚。
　　轰轰
　　外面在打雷。
　　大石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他很焦急地大声问我：“不二，你怎么了？！”
　　我只是看着他，眼泪止不住地流。
　　我说：“大石，我是不是很没用。”
　　没用到坠入自己编织的梦里。
　　他愣了一下，然后很惊诧地看我，“不二，你恢复记忆了？！”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没有错过他眼中一丝失望。我回过头看窗外下得很大的暴雨。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那阴云，然后又一次摇头。
　　“不，大石，我从来都没有失忆过。”
　　“我只是疯了。”
　　是的，疯了，当自己是那幸福的梦里的一个人，而现在——
　　一个巨大的闪电一瞬间给世界打上了十分可怕的高光。
　　而现在，下雨了，梦醒了。

　　《天使的微笑》
　　一本我写了十年的书。
　　从你离开以后就一直在写。
　　这是我唯一写的小说。
　　里面的男主角是个学习很好的天才，他有一个不怎么待见自己的弟弟，一个十分温柔的姐姐。
　　他喜欢仙人掌，喜欢吃辣，喜欢芥末，还喜欢捉弄人。
　　初二那年他在部团活动中碰到了女主角。
　　女主角那年初一。
　　女主角是一个有一点拽拽的人，喜欢喝ponta，喜欢的口头禅是“ma da ma da ne”。
　　女主角养了一只喜马拉雅种的猫。
　　女主角有一个更加天才却很邋遢的父亲。
　　女主角的愿望就是打败她父亲。
　　女主角也是天才，不管什么事，就算是第一次做，也能马上做好。
　　女主角其实也很可爱。
　　女主角其实说不准也是在乎男主角的。
　　女主角有一对大大的，明亮的琥珀色猫眼。
　　男主角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女主角的。只是女主角去美国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心疼得可怕。
　　再后来。
　　一去十年。
　　男主角每天都在和女主角用邮箱通信。男主角知道女主角现在和一个喜欢女主角的人在一起。
　　男主角很伤心。
　　可是他想守在女主角身边。哪怕只是心里。
　　后来他们在一起了。
　　怎么在一起的呢？这不重要，因为反正也是我编造的。
　　我创造了这么一个故事，这么两个人，他们在一起了，幸福团圆的大结局。尽管我知道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回事。
　　然而我却被自己的故事，那个美丽的虚像所束缚，甘愿选择了那“虚假的幸福”。
　　愚蠢。
　　我真的是疯了。
　　故事里，那个女主角的名字叫清越梦宫。
　　那个男主角的名字叫杉野千城。
　　而我的名字，是不二周助。

　　“呐，大石。”
　　不去管脸上不断的泪痕，我对身后的人说。
　　“怎么了，不二？”
　　尽管我是在和大石对话，可是我的心底总是闪现出那天从垃圾邮件中还原的那封邮件。

　　“不二学长，我知道你闲暇时间还在打网球。……你……能来美国陪我吗？”

　　一不小心又是泪如雨下。我觉得这次没有那么容易恢复镇定了。
　　然后我说：“大石，我要做那个手术。”
　　“什么？！”大石一脸紧张的握紧了我轮椅的把手。“那个的成功率太低了！并且，万一失败的话……”
　　“呵呵……”想到可能的未来，我却笑了。
　　我说：“有40%呐，一点都不低。”
　　我说：“我总不能一辈子都坐在轮椅上。”
　　我说：“我还需要我的腿。我还要打网球。”
　　听到“网球”两个字，大石很吃惊地看向我。我只是微笑。
　　我说：“我还要打网球。龙马还在美国等着我去陪他。”

　　雨还在下着。
　　脸上的泪也没干。
　　我想，再赌一次。
　　赌你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
　　龙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