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双黑］归一》晏辞

1、第 1 章

　　“…太宰君？太宰君？”“喂！太宰！太宰！”
　　谁？谁在叫我？
　　太宰治只感觉脑袋一阵嗡鸣，像是有炸|弹在身边爆炸了，耳朵里只有嗡嗡的声音，怎么也不能集中精神。
　　又来到一个新的世界了吗？……好累，我好像听见中也的声音了，那现在应该是安全的，那就睡一会儿吧，就一小会儿。

　　……

　　不知过了多久，太宰治感觉一片黑暗的意识中亮起了一道白光，白光在眼前迅速扩大，眨眼间身边的空间就变成了纯白色。
　　这是……啊，他想起来了，他又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他因为伤势太重晕过去了，这里是他用‘书’的力量在脑海里开辟出来的意识空间。
　　“太宰，你醒了。”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中也？你怎么在这？”说话的正是中原中也，橘色的头发黑色的帽子，再加上黑色西装三件套，钴蓝色的眼睛平静地和他对视。
　　不过，他记得他在昏过去之前听到了中也的声音，本以为现在是中也在操纵他的身体，但现在中原中也的意识却在这个意识空间，这说明现在他的身体还是昏迷状态。
　　“你之前直接降落在了这个世界首领的办公室，现在在医疗部重症监护室，伤势正在恢复。”所以他才没有接管太宰的身体，只在手术完成之后被推进病房的时候确认了没有危险，就放任身体自己恢复了。
　　太宰治揉了揉眉心，从空间中除了他们两个人以外唯一的沙发上坐起，他现在头痛是穿越世界的后遗症，为了减轻大脑负担，除了他原本世界的记忆和重要情报信息之外，其他世界的记忆都会被模糊处理，只有在刻意回想的时候才能想得起来，而他需要一些时间才能脱离这种头痛的状态。
　　中原中也走过去坐在旁边，让太宰治枕在他的大腿上，轻轻按揉太阳穴，这是他们每次穿越时空之后都会做的事情。即使因为他们在这片空间都是意识体而并没有什么用，但他们依旧会这么做，只有这样才能获得片刻安宁。
　　中原中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弯下腰和太宰治额头相抵，钴蓝色的眼睛缓缓闭合，黑色和橘色的发丝纠缠在一起，仿佛对方就是整个世界。
　　中原中也有些庆幸，庆幸他们还在，他们还能够互相陪伴，还有机会拯救他们的世界，庆幸他们从未放弃。
　　太宰治也有些庆幸，庆幸在这痛苦漫长的旅途中还有中原中也作陪，不会一个人被孤独煎熬。
　　良久，两人同时睁开眼睛，太宰治从中原中也腿上坐起身，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
　　太宰治抬手，一本空白的书便浮现在两人眼前，他轻声说道：“世界坐标，太宰治的年龄。”
　　空白的书页上缓缓浮现出一行黑色的文字：‘世界坐标A000，太宰治22岁。’
　　看到这一行文字，两人都沉默了下来，A000，如此简单的世界坐标，却生生的刺痛了两人的眼睛。
　　“……我们，到主世界了啊。”中原中也干巴巴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太宰治“嗯”了一声作为回应，两人便又恢复了沉默，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都知道，来到了主世界代表了什么，也正是因此，他们才不知道该说什么。
　　“先看看情况，”太宰治挥手，白色的书消失在了眼前，站起身，“成败在此一举了，中也。”
　　“放心吧，交给我就好。”中原中也扬起笑容，十七岁少年略显稚嫩的面庞显得明媚张扬，这是他们的默契，独属于“双黑”的默契。

　　……

　　港|黑医疗部重症监护室。
　　病床上的黑发少年面色苍白，露出的手背上连着输液管，手腕上缠着绷带，一条腿打着石膏被吊在半空，显然是受了很重的伤。
　　少年的眼珠不安地动了动，下一秒那双眼睛便缓缓睁开，若是有人在这里，一定会惊讶于这双眼睛。
　　左眼的鸢色眼珠即使是在这明亮的房间也透不出丝毫光亮，这种介于冰冷和温暖之间恰到好处的颜色格外适合少年和他身上的气息，而右边的却是一只钴蓝色的眼睛，介于天空和大海的颜色现在因为主人的原因也是没有丝毫光亮，但光照进其中却能够让人感觉那是比世界上最漂亮的蓝宝石还要夺目几分的色彩。
　　只不过现在这双异瞳的主人却有些不太好，眉头紧皱嘴唇紧抿，眼中尽是懊悔。
　　「感觉怎么样？」中原中也有些戏谑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
　　现在中原中也的意识寄宿在他的身体里，能够和他对话，还能够在必要时无缝衔接接管身体，集极端的智慧和极端的武力于一身，除了分身乏术，再完美不过。
　　“……好疼啊中也，你换我吧，我还想继续睡。”如果他有错，请让他去死，而不是用疼痛折磨他，他可是最讨厌疼痛了。
　　「不要，我也有些累了，为了等你醒过来可是还没休息过呢。」中原中也的声音有些疲惫，太宰治在意识空间中第一次听见的时候就知道了。
　　“诶，这样啊，好吧，看在狗狗这么负责守在主人身边的份上，就放过你吧。”太宰治仗着中原中也现在打不到他皮的肆无忌惮，脸上也是让中原中也想要疯狂打宰的表情。
　　「滚，谁是狗啊，混蛋青花鱼！」中原中也一拳打在意识空间的墙壁上，若非这不是真正的墙壁，怕不是要被捶出来一个深坑。
　　“黑漆漆的小矮人快去睡觉吧，小心长不高”不等中原中也开口，太宰治轻声说道“晚安，中也。”脸上带着的是一种对于太宰治这个人来说绝无仅有的，即使是十分浅的，却真实的、温柔的笑容。
　　中原中也一愣，“切”了一声，嘴角却勾了勾，在意识空间的沙发上躺下：「晚安，太宰。」

　　太宰治醒来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被告知了森鸥外，正在处理文件的首领放下内线电话，脸上挂起笑容，对着还在办公桌旁边写写画画的金发小女孩说道：“爱丽丝，太宰君醒了，我们去看看吧。”
　　穿着红色洋裙的金发女孩放下笔，脸上是期待的神色：“好啊好啊，爱丽丝也想看看突然出现的太宰呢。”
　　【中原中也】也在同一时间收到了消息，正好是午休时间，便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文件往医疗部走去。

　　昏睡了许久，太宰治也睡不着了，抬起伤势较轻的左手揉了揉太阳穴，明显大脑还是隐隐作痛，这种状态会持续两三天，而且只能硬抗，麻醉药和止痛药对于这种情况可不管用。
　　除此之外，最鲜明的感觉，就是，饿！输营养液只能维持身体能量运转正常，并不能满足胃的饥饿。真的非常饿！饿的能一个人吃光螃蟹宴的那种。他虽然渴望死亡，但并不代表他想用饿死这种痛苦的方法结束生命。
　　浑身上下的疼痛和胃部饥饿的灼烧感双重叠加，让太宰治脸色冷得快要结了霜，不耐烦地闭上了眼睛，按下呼叫铃，没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不过来的不是医护人员，而是得到属下汇报前来的森鸥外。
　　“太宰君，你感觉好些了吗？”低沉的声音带着关切，似乎是真的在关心对方。
　　“……是森先生啊，”太宰治睁开眼睛，奇异的瞳色让森鸥外都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就面色如常，而且他没看错，那只蓝眼睛比较像中原中也。
　　不过更让他在意的是太宰治的眼神，他从来没见过这个世界的太宰治会露出这种表情，至少在港|黑的时候没有，大多数都是空洞阴郁的感觉，而眼前的这个太宰治，多了些不一样的感觉，虽然依旧是阴暗的感觉，还多了些麻木和悲伤，但，这个太宰治眼里有光，虽然很微弱，但他还是看见了，这也算是个好消息不是吗？
　　“那么可以告诉我，太宰君之前发生了什么吗？你突然重伤出现在我的办公室，可是吓了我一跳呢。”森鸥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笑着看着太宰治。
　　太宰治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说来话长，现在说不清楚。”虽然他知道森先生在哪个世界都是个屑，甚至是有些世界中导致织田作死亡的间接原因，但在他原本的世界里，两人的关系并不是特别坏，森鸥外还没有忌惮他到想要把他赶港|黑的地步。
　　“这样啊，看来是很重要的事，那么太宰君什么时候说呢？”森鸥外把削完皮的苹果递给太宰治，看他接过吃了起来挑了挑眉，有些惊讶。
　　看来另一个我和太宰君的关系还不算是很坏嘛，竟然没有拒绝。
　　“森先生找时间把三方势力的人都叫过来吧，时间不多了。”太宰治把吃了两口的苹果扔进垃圾桶，不好吃，要不是饿了他连第二口都不会吃。

　　病房门口传来声响，皮鞋在地板上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格外明显。
　　“首领。”【中原中也】先对森鸥外微微躬身，然后把目光转向太宰治，明显也是看见了那双显眼的异色瞳“太宰？”
　　“……中也。”太宰治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仿佛方才还在让他难以忍受的疼痛在此刻消失无踪，鸢色和钴蓝色的眼睛似乎是染上了一层水光，但再看去时却什么也没有，但那难以掩盖的悲伤气息却仍旧是源源不断地散逸着，缓缓充斥整个房间。
　　太宰治看着眼前的【中原中也】，眼睛微微睁大，看着这一抹鲜亮的橘色仍旧充满活力，而不是在他怀里渐渐失去生机，虽然这不是他的中原中也，但，中也还是这个样子更好一些。
　　【中原中也】从来没见过太宰治这个样子，这个世界的【太宰治】虽然偶尔也会有些悲伤，但不是这个样子，这种仿佛下一秒就会破碎，摇摇欲坠的感觉。
　　“太宰？你…怎么了？”【中原中也】上前两步，贴在床边弯腰和那双眼睛对视，看着那只显眼的蓝色眼睛，【中原中也】突然一顿，手下意识抚上自己的眼睛，“你……？你的眼睛…和我的？”他看的很清楚，那只蓝色眼睛除了因为被太宰治的情绪染的有些暗淡，和他的眼睛是一模一样的。
　　“咦？小矮子竟然聪明了一回，这么快就看出来了，没错哦，这是你的眼睛。”太宰治又恢复了那种一贯对中原中也的挑衅笑容，不过这回【中原中也】注意不在这上面，他更关心自己的眼睛为什么会出现在太宰治身上。
　　看着【中原中也】盯着那只眼睛看没有回答他，太宰治也不自讨没趣，撇了撇嘴：“别看了，再看下去中也就该醒了，至于这一切的原因，你们会知道的。”
　　【中原中也】点点头，正要直起身，就突然感觉到脸上传来的温凉的触感——是太宰治的手。
　　【中原中也】一愣，“做什么”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脸上的疼痛回了神。
　　看着【中原中也】脸上被他掐出来的红印子，再看那双钴蓝色的眼睛中升起的怒火，在对方爆发之前收回了手并把对方的脑袋推远了点。
　　【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深吸了口气松开了拳头，算了，正事要紧，万一他没收住手把人打的失去意识了怎么办。
　　看【中原中也】憋屈的样子，太宰治笑出了声，不过下一秒就扯到了伤口，表情显得极为怪异。
　　看太宰治这幅样子，【中原中也】当即嘲笑出声：“活该，疼死你得了。”
　　“中也，我饿了。”太宰治半躺在床上，盯着【中原中也】进来时就拎着的袋子，他闻到了，是蟹肉粥。
　　“嗤，狗鼻子。”【中原中也】嗤笑一声，还是把手里的饭盒递给了太宰治，看着对方一口蟹肉粥下肚眯起的眼睛，突然回想起这个世界的【太宰治】还没有叛逃时和他搭档的时候，虽然对方的一身伤大多数都是他打出来的，而且还嚷嚷着要他负责照顾他，但是对方吃蟹肉粥的时候总会安静下来，就像现在这个太宰治一样。

　　病房门又被打开，来人一身红色和服，红发被盘在脑后，一身高贵的气质让人无法忽视：“听说另一个世界的太宰君醒了，妾身也来看看。”
　　“…大姐。”太宰治看着进来的尾崎红叶，整个人愣在那里，手中喝了一半的蟹肉粥被放下，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在他的世界，尾崎红叶为了掩护他和中也独自一人留下的背影，金色夜叉的剑光和尾崎红叶的伞剑在无数的敌人中明灭，一个接着一个的怪物倒下，直到他和中也看不见那方天地为止。
　　相比起情绪习惯性内敛的太宰治，在熟人面前中原中也就不怎么能藏住情绪了，太宰治钴蓝色的右眼泛起了水雾，在和尾崎红叶对视的瞬间，一道泪痕从眼角滑下，太宰治听见脑海中的声音：「大姐。」
　　三人看到太宰治脸上的泪痕都有些惊讶，不过下一秒看见那一抹蓝色就有些了然，毕竟是中原中也的眼睛，虽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但如果这是中原中也的情绪就不那么奇怪了。
　　太宰治叹了口气，闭上眼将意识沉入脑海，看着没睡多久就醒过来了中原中也，看着那双染上了悲痛的眼睛，轻声说道：“中也，去看看吧，平静的时间不多了。”就当在这段时间给精神充个电，为了这唯一一次机会。
　　中原中也点点头，没说什么，接管了身体的控制权，再次睁开眼，三人明显感受到眼前的太宰治的不同，尤其是【中原中也】，他能感受到，对方体内那股能够和他共鸣的力量更加明显，而且比他的也更为强大。
　　尾崎红叶看着太宰治变得不一样的却还是很熟悉的神情，有些不确定的开口：“中也？”
　　中原中也点点头，用着太宰治的声音说道：“大姐。”他现在剩下的只有这一只眼睛了，这是他意识的寄托之物，剩下的活动都需要依靠太宰治的身体来完成，而且如果不是当时太宰治当机立断，他也早就是其他人中的一员了。
　　尾崎红叶的猜想得到了确认，拂袖掩面，眼中的不敢相信和心痛难以掩盖，虽然这两人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依旧是他看着长大的两个孩子啊，现在一个因为重伤昏迷了一个月，另一个更是只剩下了意识。
　　看着另一个世界的大姐露出这种表情，中原中也一时慌了神：“大姐，我没事，你别这样。”连忙擦掉脸上的泪痕，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之后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尾崎红叶看着熟悉的神态，上前揉了揉他的头发：“没有怪你的意思，好好养伤。”
　　中原中也感受着头顶熟悉的温暖，沉默不语。
　　【中原中也】看着同位体这样子也不好受，而且也暗自心惊，是什么事情能够让他失去自己的身体，被迫和太宰治共用一个身体。

　　……

　　一个星期太宰治就能下地走路了，虽然还是因为骨折的右腿需要拐棍支撑，不过比起刚到这里的时候没有一处好地方的情况好多了。
　　森鸥外也安排好了横滨三方势力的会面事务，依照太宰治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在大事上开玩笑的，所以，如果他没有猜错，横滨又要迎来新的危机了。
　　会面的地点是三方共同决定的，就在距离港|黑不远的一家餐厅。

　　两天后——
　　异能特务科和武装侦探社的众人看着最后到场的港口黑手党，不，应该是看向了跟着森鸥外，身上泛着和重力使异能力一模一样的红光的黑发少年。
　　太宰治换回了来时候穿的衣服，黑色西装三件套，外面披着一件黑大衣，最后，也是最醒目的，在黑色之中格外显眼的，而且和森鸥外脖子上的一模一样的一条红围巾。
　　倒也不是必须穿着这一身衣服，而是这件衣服跟随着他穿越了上千个世界，被‘书’的力量浸染，多了许多小功能，比如：能够自动修复、自动清洁、自动烘干，风衣的内置口袋里还有个能够装下一间别墅的随身空间，甚至如果太宰治愿意，只要用一点点‘书’的力量就能改变它的外形，可谓是多功能神器了。
　　太宰治身上泛着红光缓缓飘进包间内，直接就坐在了房间最里面的位置上，神色无比自然，虽然是圆桌，但硬生生有一种方桌的那种主次位的感觉。
　　让其他两方人意外的是森鸥外竟然没有任何意见，反而带着【中原中也】和尾崎红叶坐在了太宰治的旁边。
　　异能特务科只来了两位，种田山头火和坂口安吾；武装侦探社则来了三位，福泽谕吉、江户川乱步、太宰治。
　　对于刚刚结束组合事件的横滨，三方的气氛还算和谐，不过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坐在森鸥外和【中原中也】身边的另一个太宰治就是了。
　　“哎呀，森先生这是从哪里找来的人啊，我可不记得我有个和我长的一样的兄弟。”【太宰治】率先开口，看着和自己少年时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鸢色的双眼带着意味不明的光。
　　“并不是哦，太宰君，这位可是平行世界的客人呢，对吧？太宰君？”森鸥外对着【太宰治】说道，最后转向太宰治，脸上带着让哪一个太宰治都会感到恶心的笑容。
　　“……既然人员到齐了，那我就用更方便的方法了。”说着，太宰治抬起右手，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让手腕显得更加苍白，一本白色的‘书’出现在手中，顿时让在场的知情人睁大了眼睛。
　　江户川乱步看着散发着白色幽光的‘书’，又看向太宰治，缓缓说道：“你真的要这么做吗？说的详细一点就好了啊，有乱步大人在，交给我就好了啊。”
　　太宰治的手一顿，随后继续动作：“没关系，时间紧迫，这样快一些。”太宰治面无表情的脸上扬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不过，还是要谢谢乱步先生了。”
　　江户川乱步拿着弹珠的手一顿，“切”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太宰治从口袋中拿出笔，没有戴手套的左手托住书，下一刻，黑色的火焰在笔尖燃起，那道火焰【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都很熟悉，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看见的，属于“荒霸吐”的黑色火焰。
　　笔尖在白色的书页上迅速划过，只一会儿，一段指令就迅速形成，白色的光笼罩了整个包间，一道影像也展现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