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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四十四章
      第二天乐悠睡到日上三竿才从睡梦中清醒,伸个懒腰在暖呼呼的被窝里翻个身,身上软绵绵的没力气。她昨晚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的,反正是在翻来覆去中累的撑不住睡着了,现在略过昨晚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回想起昨晚魏红军问的事。其实在确保康教授和师娘平安无事,离开京都直至动乱结束她是同意的。
      只是如果要随军就要她放弃现在的工作,如果是以前或许她不会如此抗拒,但现在她不愿意为了对方放弃自己的工作,放弃自己所有的一切依附对方而活,然后禁锢在家庭的方寸中做一名合格的军嫂。人一旦心境产生了变化,那么就会做出不同的选择,魏红军应该是想她跟着随军,虽然不一定天天在一起,却也比一个在部队一个在京都见面容易。
      魏红军很好,这种好乐悠不确定能持续多久,可能她的想法有些自私,打从心底而言,乐悠不愿意为了他这些好,就放弃自己的工作和所有的努力回归家庭。前世的阅历,以及今生她十几年的苦读,所为的也从来不是做一个单纯的家庭主妇。结婚并不意味着她不能有自己的工作,兼顾或许会累,但总归会慢慢越来越好。
      夫妻之间乐悠不想隐瞒什么,魏红军进来看她有没有醒时,乐悠侧躺在床上望着他,认真的把自己的决定跟他说了。魏红军昨晚也只是温香软玉在怀,一时脑袋发昏没控制住说的,乐悠说完后他现在并不觉得意外,坐到床沿大掌隔着被子按揉乐悠的腰,耳尖略红的询问她能不能起床吃饭,不行的话他端进来在床上吃,然后在床上躺着多休息休息。
      想到昨晚乐悠双颊也浮起一抹嫣粉,瞪着他的眸中带着初醒的水意和朦胧,魏红军抚动被子的大手就顿住,复又给乐悠掖了掖被角,喉头上下滑动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暗哑,让乐悠在躺一会他去把梳洗的水端进来,在屋里吃早餐就行。
      饮食男女食色xing也,乐悠虽然思想超前,可亲自上阵跟那些信息肯定还是不一样呀。回来京都,两人假期也就一个多星期,本来应该在假期结束前,每天都回军区大院那边吃饭才对,只是魏红军显然很享受二人的自有时间,跟乐悠在家里吃喝睡的呆了三天,才骑自行车带乐悠回去吃午饭,晚上也不肯在这边住。
      魏红军的决定乐悠基本不反驳,毕竟她自己也并不想在这边住,从军区大院到他们住的小院,骑自行车差不多要半个小时,这年代车很少所以没有堵车一说。来回的路上最常见到的就是卫小兵,不是在批斗人,就是一群人含着口号给人上思想课,要么就是在打砸他们认为的四旧,宣扬他们自以为正义的道。
      对这种情况乐悠是深恶痛绝,却也是无能为力的,只能装作视而不见沉默离开。让乐悠没想到的是,在魏红军要离开的前两天从魏家吃完饭回家,魏红军骑着自行车绕路先去了照相馆,两人不仅拍了几张合影,魏红军又让乐悠拍了两张单人照才付了钱离开。在半路上碰到一队卫小兵,拖着被捆绑起来的郑小茹在游街批斗。
      曾经红五类出身的郑小茹,现在已经被定性为黑五类,穿着单薄的棉衣,漏出来的地方不少都带着青紫。作为曾被郑小茹故意迫害过的人,按说看到她现在这惨状应该觉得大快人心才对,可现实乐悠并没觉得高兴或者恶人遭到报应的快感,而是由衷觉得悲哀。自以为能掌控的权势,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枚棋子,给这段历史留下几句简单概括的文字而已。
      可能乐悠注视的视线太久,魏红军只冷淡的瞥了那边一眼就收回目光,揽住乐悠的肩膀轻轻地揉了揉,骑上自行车带着乐悠离开。乐悠看着魏红军骑自行车的背影,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魏家的掺和,但这么巧合的碰到不一定仅仅是巧合。轻轻靠在这哥宽阔给她安全感的背上,乐悠的心这一刻觉得非常安定。
      离别的时刻之前的相聚就显得很短暂,魏红军并不是婆婆妈妈的性子,提着简单的行李和乐悠给他做的干粮,深深的凝视乐悠许久,最终毅然转身离开进了火车站。乐悠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检票口,轻叹一声转身离开火车站先去看了康教授和师娘。两人在农场负责种植,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农活虽然繁忙些到底还是很安逸,乐悠也放心的回军工上班。
      乐悠最近在研究制造枪支的钢材,步枪的枪管其实可以被看作成一个压力容器,子弹射出的一刹那产生巨大压力,所以必须使用特殊钢材来承受如此巨大的严厉。以目前炼制的钢材只是含碳元素的普通钢,虽然耐腐蚀性强,但不论是生产量还是整体能力,都远远跟后世的武器不能比。
      回到单位后跟主任申请了实验,乐悠开始了炼铁治钢实验,钢材的主要材料是铁,在炼制的过程中工艺和加入不同铬镍钨锰元素,能得出高强度耐磨耐腐蚀的合金钢。整整三个多月的时间,除了必要的吃饭睡觉以及给魏红军回信之外,她所有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军工的炼钢厂里。
      炼制实验最初得到的成品并不成功,性能和测试都达不到乐悠想要的效果,但她不满意的成果却以及优先于这个时代的碳元素钢材,让一直都很配合她实验的炼钢厂厂长异常兴奋,直接越过了乐悠就把成果和过程上报。在乐悠不知道的情况下,炼钢厂的厂长带着上面下来考察的人直接来考察。
      对炼钢厂长的自作主张乐悠并未多说,冷眼看着他带着考察人员在实验室这边查看,直接拿上自己的笔记本,已经几种半成品的钢材片就离开回了自己的部门。乐悠不屑于勾心斗角,但更加不乐意做人家的垫脚石,这次乐悠并不是孤立无援的。魏家大伯在军工负责制造生产,跟炼钢厂虽不是一个锅里搅合,但两者之间相辅相成没少打交道。
      乐悠只跟他说了个大概,魏家大伯就绷着脸气的拍桌子,乐悠是他侄媳妇,这事在军工也没瞒着,魏家大伯不相信炼钢厂长那个老东西会不知道。要了乐悠的笔记本和版实验成品仔细收好,详细询问了乐悠还需改进的方向后,就直接给乐悠放了一个月的假,让她回家看看老爷子。
      “你天天专心工作,也好些时候没休息了,这次趁着这次休息,回家陪你爷爷吃顿饭,老人家在家唠叨了几回你怎么没去看他。有空也可以去红军部队去看看他,离得的也不远坐火车也就大半天时间就能到。小夫妻别总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这边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肯定不会让那老东西占咱家的便宜。”
      乐悠信魏家大伯的话,他们现在是利益一体,乐悠也不想把精力放在这些事情上面。跟魏家大伯道别后,回宿舍收拾了几件衣服,坐后勤的车去农场先顺路看魏教授和师娘。太久没见了,乐悠的到来两人都特别的开心,午饭也做了农场分的咸鸡和咸鸭蛋。跟康教授乐悠没什么不能说的,边吃午饭边把事情的大概说了。
      康教授和师娘都是不住的叹气,但凡有人的地方就有争端,好在魏家不会让乐悠吃亏。师娘拉着乐悠的手,直说乐悠都忙累的瘦了不少。乐悠平时没在意这些,穿衣服时倒是觉得衣服都紧了不少,不应该瘦才对。乐悠觉得师娘跟她爹娘一样,怎么都觉得乐悠瘦,费心思的想让她多吃点。
      在农场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吃了早饭后,乐悠就带着师娘给装的肉和行李离开。魏家大伯说的有道理,太久没休息突然闲下来反而不适应,去部队看看他顺便也放松放松神经,而且京都离魏红军部队不远。带着东西乐悠也没会家,没打算在家休息,几个月没住的房子也是要收拾两天才能住,干脆的直接去了大院魏家。
      魏红军回部队之后每月都会给她写信回来,一同寄回来的还有他每月工资和津贴。乐悠对魏家其他人没太深的感情,但已经是魏家儿媳,魏红军给与了丈夫应该给与的信任和尊重,相应的乐悠会尽量尽到妻子的义务。先给魏红军打了电话托人留言,又给魏家大伯家住的老爷子打了电话,约好明天过去看他。
      等乐悠到魏家时已经中午,魏家的人都有工作中午基本都在单位食堂吃饭,魏红军的两个侄儿大的在念书小的在保育院都没在家。结婚后魏红军就给了乐悠一把魏家大门的钥匙,拿了钥匙先打开门先把自己的东西放到二楼和魏红军的房间,师娘给让她带的腌菜和咸肉都送到魏家的厨房。
      现在已经中午,坐了一路的车也走了不少的路程,这会肚子早就饿的不行。魏家没人在她自己也是要吃饭,在厨房用蜂窝煤简单的炒了一小碟师娘给她的酸菜,又煮了两碗面疙瘩汤。把面疙瘩汤和酸菜吃完,乐悠觉得腹中充实的感觉很舒服,突然轻松下来不仅饭量变大,就是睡眠都比以前更好了。把用过的厨房收拾干净后,一个人在魏家也没事,上楼回房铺了床安静的午睡了快两个小时才起床。
      魏家的米面油粮每天都有提别供应,厨房里鸡鱼肉蛋虽然量不多但还是挺齐全的。乐悠不知道魏家人喜欢吃米饭还是馒头,干脆的煮了米饭蒸了厨房里仅有的几个馒头,用家里有的菜做了四菜一汤,又蒸了师娘做的咸肉辣炒了腌菜。四五月的天气温度适宜,晚上天黑的也比较晚,饭菜用多余的碗盘盖上保温。
      最先回来的是魏红军的弟媳刘秀芳,带着孩子进屋发现乐悠,就客套的让乐悠坐着歇着,催促读小学的儿子去写作业,把小一点的女儿放在客厅让她玩,一边收拾提着的东西,一边跟乐悠有题搭没一搭的聊天。刘秀芳在妇联工作,沟通能力绝对甩乐悠几条街。
      两人说了没一会的闲话,公爹也在警卫员开车护送下今天早早的回来,进屋看到坐在客厅的乐悠,严肃的表情露出温和的笑容。这表情和笑容都看的刘秀芳心情瞬间变得很复杂。公爹一直都是严肃的人,就算在家除了偶尔逗弄孙子,其他时间基本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由此可见一家之主的公爹对大儿媳满意和亲近。
      凡事最怕有对比,有对比就会有不平衡从而造成心理方面的不平衡。等人都下班到家,端菜准备吃饭,乐悠做饭的手艺怎么评价呢,注意火候和烹煮方式,以及葱姜蒜油盐调味的搭配,做出来的饭菜味道都不会差。两个儿媳都在跟前杵着,婆婆自觉吃完饭可以歇歇,不动手收拾洗刷能说的过去,进门早但身份最小的李秀芳眼角撇着放下筷子的乐悠。
      只是这时候一家之主开口让妻子和小儿媳收拾收拾,他喊了小儿子和乐悠去了客厅说话。乐悠对婆婆妯娌的眉眼官司没兴趣,不是顺其自然的跟着去了客厅。乐悠不知道魏家大伯有没有跟公爹说,但看眼下的情形应该是已经说过了。
      魏红军的弟弟魏红兵比他小了两岁,兄弟俩感情一直都很好。魏红兵虽然没进部队子承父业,却是在武装部后备部门工作。魏红兵给老爹魏尚武和大嫂倒了茶,魏尚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端着搪瓷缸,先是对乐悠的工作和生活关心一番,然后跟魏家大伯一样让她不用管其他事情,想拿他们魏家的人当垫脚石那是不肯能。
      乐悠点头,她不少善于心机的人,对争权夺势并不在意。每个人对自己都应该有清晰的认知,乐悠努力充实自身的能力,增加自身的话语权和重要性。一个人不想做被随意抛弃的炮灰,就要让给自己增加筹码,当你的重要性无法被取代时,你所说的话才能有想要的分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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