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的太阳》冒泡宅女

4、见面

　　宋仪差点把眼睛瞪出眼眶。

　　这张脸，曾在高中教室的讲台上，在校园宣传栏上，在老师的相簿里，乃至宋仪的梦里，反反复复地出现。哪怕闭上眼睛，也不会认错。

　　只是他们从来没有距离这么近过。

　　心脏前所未有的鼓噪，像装了一百万只蝉，震耳欲聋，除了心跳再听不清其他的声音。

　　宋仪揉揉衣角，不可遏制地紧张起来，“你好，宋仪。”

　　紧张的时候，表情和言语总会不自觉变少，给人冷漠不好接近的错觉。察觉到这一点，宋仪懊恼地皱眉。

　　没想到唐老师给她介绍的人会是柳昱，再想想对方若有所指的话，宋仪脸颊爆红。

　　是那天在校庆上露的端倪吧，久别重逢，她没能控制好情绪。

　　唐老师知道，其他老师是不是也看出来了？

　　呜哇……

　　——好丢脸！

　　柳昱在对面坐下，见宋仪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表情一会儿一变，别开脸笑了。

　　这么多年过去，还是那么直白易懂。

　　“很震惊？因为相亲相到高中时候的老师？”

　　宋仪下意识反驳：“不是！”

　　因为是你。

　　柳昱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看来还记得我嘛，宋仪同学。”

　　发觉自己太激动了，宋仪调整情绪，再次开口：“当然，柳……”

　　宋仪卡壳，一时不知道如何称呼。

　　不想叫他柳老师，好像她还是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小女孩，称呼柳先生又太过生疏。

　　“……柳师兄的风采，令人一见难忘。”

　　“别太妄自菲薄，宋仪同学。无论在启元还是外大，你也是个名人呢。”

　　男人坐在沙发卡座里，双手随意搭在膝盖上，言笑晏晏的模样有种漫不经心的潇洒。

　　阳光在他的脸上流连忘返，那笑容如此耀眼夺目，刺得宋仪几乎睁不开眼睛。她屏住呼吸，下意识避开柳昱的视线。

　　目光落在咖啡上，捞起勺子轻轻搅拌，“我一向不怎么起眼，是师兄谬赞了。”

　　柳昱端起桌上的咖啡，连同叹息一起咽进肚子。

　　“阳光这么好，想不想出去走走？”他体贴地换了话题。

　　“好啊。”

　　宋仪几乎立刻答应下来，习惯了独处和安静，四周投来的视线令她有些坐立不安。

　　偏偏她喜欢的人耀眼又出众，和他待在一起，泯然众人只是奢望。

　　想到这里，宋仪悄悄瞪了柳昱的背影一眼。

　　都怪你！

　　招蜂引蝶，不守男德！

　　男人似乎有所感应，回头看她。

　　宋仪的眼神有一秒空白，随后故作懵懂地丢给她一个不解的眼神。

　　“没事。”

　　柳昱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在宋仪看不到的地方，嘴角越扬越高。

　　走出咖啡厅后，落在两人身上的视线大大减少，宋仪变得自在许多。

　　或许，不自在的只有自己。

　　师兄早就不会为他人的目光困扰了，在很久很久以前。

　　宋仪落后半步，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柳昱的侧脸上，灼热而不自知。

　　嗯？耳朵怎么红了？太热了吗？

　　宋仪心里闪过一丝疑惑，看到对方身上整齐的西装，自以为找到答案。

　　竟然顶着秋老虎的威力穿西装，柳师兄真乃神人，果然成功的人自有其过人之处。

　　柳昱嘴角抽了抽，并不想要这种过人之处。

　　“肚子饿不饿？”

　　约在中午见面，便是有一起吃午饭的打算。宋仪既然答应赴约，不至于这点面子都不给。对象变成柳昱，答案更是毋庸置疑。

　　“师兄有好的推荐吗？”

　　“算你问对人了。”柳昱笑得得意，“再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附近这些饭店。”

　　宋仪低头偷笑，她当然知道。

　　师兄虽然长着一张端庄英挺的脸，私下里却是个大吃货。

　　校园论坛上至今还有学弟学妹总结的美食帖，大热的店铺摊位后面全部写着同一句话——柳昱师兄力荐。

　　刚考入外大的时候，宋仪经济拮据，加上自卑不敢表现出对校园风云人物的特别关注，每次路过对方常去的地方，只敢放慢脚步，若无其事瞥上几眼。

　　光顾是不可能光顾的，她的荷包也不允许。

　　等到兜里有钱了，隔三差五就去一趟。

　　明明吃不了辣，跑得最勤的却是川菜馆。好像坐在同一家店，吃过同一道菜，他们之间的距离就能拉近似的。

　　本以为今天是吃川菜的节奏，出乎宋仪的意料，最后进了一家开在僻静处的私房菜馆。

　　出于对某人的盲目信任，她毫不犹豫地点了两道菜。

　　接到宋仪推过来的菜单，柳昱随意一瞥，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笔杆在手里转了两圈，又点了两道菜一道汤。

　　瞧见宋仪欲言又止的神色，解释道：“这里的菜分量不大，四菜一汤，两个人能吃完。”

　　宋仪莞尔：“不会浪费就好。”

　　无关谁请客，浪费食物本身不是一件好事。

　　“听说你刚从国外回来，工作安排好了吗？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好歹被你叫一声师兄呢。”

　　等菜的间隙，柳昱主动抛出话题。

　　宋仪心中窃喜，眉眼弯弯，“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师兄？”

　　话才出口，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啊！这不是她最讨厌的绿茶语录吗？

　　宋仪瞪大眼睛，搞半天，绿茶竟是我自己？！！

　　“当然。我们都是顾老师的学生，理应比普通前后辈更亲近。”

　　确实，十年前，他们曾有过短暂的师生名分。十年后，他们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专业、同一个导师带出来的师兄妹，这何尝不是一种缘分。

　　从前，宋仪总觉得自己与柳昱缘分太浅。分明应该紧密相交的人生，除了十年前的两个月，再没有近距离说一句话的机会。

　　每一次，学校也好，老师家里也罢，除了错过，还是错过，直到今天迎来柳暗花明的一天。

　　宋仪，你真棒！

　　她在心里称赞自己。

　　没有过去埋头苦读、勇敢突破自我的她，不会有今天坐在心上人面前的她。

　　没有所谓命运的馈赠，宋仪得到的每一样东西，都是自己努力争取来的。

　　知识，地位，金钱，希望也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