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话 破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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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廊外的樱花开得正是烂漫的时候。偶尔一阵风起，满树的繁花“沙沙”地摇晃，夹着小孩子不甚清晰的嬉笑声，然后便是漫天的粉色飞舞。
“阿和，这点点心，拿去给隔壁的胜次郎先生家吧。”
“阿和，一定要有礼貌哦。”
“听说胜次郎先生家有一个和你年龄相仿的孩子呢，要和那孩子好好相处哦。”
“阿和......”
“阿......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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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君？”
“冲、冲田先生？”
白皙明净的脸一下子在眼前放大；岩崎原一惊，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摆出了防备的姿势。
“讨厌啦，原君这样一副可怕的表情，就像是见到了吓人的鬼怪似的......啊，莫非是我看上去很像妖怪么？”说着冲田还一脸担忧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语气无比认真。
“不......”岩崎原顿了顿，“只是我不太习惯和别人太过接近......”
“啊，那真是太好了，”冲田总司在脸侧合上双掌，立刻露出了如释重负般的明净笑容，“真是担心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是在为昨天的事生气呢。那个，原君......”
“能让冲田先生您这样杰出的剑士为我指导剑术是我的荣幸。昨日多谢您的指教，承蒙您照顾了。”岩崎原脸上依旧一副雷打不动的严肃神情。
其实和岩崎这种人说话，非常容易冷场。原因无他，岩崎原素来在不太熟识的人面前不喜多话。
至于他的另一面......那就另当别论了。
但是，冲田总司是何许人也？
冲田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套崭新的队服，还有一把佩刀，自然而然就打破了僵局：“啊，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呢！差一点就忘了。看，这是你的新队服哦，来，快点换上，试试看吧。”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全然是哄劝小孩子的语气，连脸上的神情也分毫不差。
岩崎原停下了脚步；因为两个人是边走边说话的，刚好走到了道场。此时天不过是微微亮，还没有来练习的队士，道场内空无一人。
岩崎微微皱了下眉，从冲田手中接过了自己的队服。但他并没有回答冲田的话，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突然开口道：“冲田先生起得很早呢。”
“原君才是。”冲田总司回以一个灿烂的微笑。
岩崎原不再言语，默默走进道场。他刚松开衣襟，突然间动作又止住了。
“那个，冲田先生......”
“是，我知道了，原君不习惯当着别人的面换衣服吧？”总司笑眯眯地接过了话茬，把脸凑到了岩崎面前，两只手把眼睛蒙得严严实实的。就像是大人在陪小孩子玩时，特意让小孩子检查一番好让小孩放心似的：“看好了哦——我已经好好地把眼睛蒙上了哦！”
说着还轻轻巧巧地转过了身，嘴里喊着“已经准备好了哦”、“好慢啊原君，还没好吗？——”
这、这个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自己的眉毛是不会抽的，可岩崎就是觉得自己的眉毛在剧烈地抖动着——这一定是错觉的吧？是这样的没错吧？
“对了，”岩崎把腰带系好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了温润的嗓音：“似乎土方先生不在的这几日，近藤先生打算搞些活动呢——原君要参加吗？”
岩崎转过头。冲田先生还是背对着他，修长的手指依旧好好地覆在双眼之上。
“我......”岩崎原张了张口，忽然脸色变得有点发白，回答的话语戛然而止：“抱歉，冲田先生，我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真是万分抱歉！”
“......原......君？”冲田放下双手，神情疑惑地注视着岩崎匆匆离去的背影；随后目光落到了他刚刚换下的衣服上。
冲田向前走了几步，弯下身子，捞起了那件宽大的白色和服。
穿得很干净的衣服。但是......
他抿了抿唇，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复杂。
“这......”
院落的角落里，岩崎原背靠着苍翠的大树。他短促地呼吸了几下，然后慢慢伸出了手。
血......
——可恶！
不远处有人静静收回了目光。
等到岩崎再次走进道场的时候，里面早已充斥着此起彼伏的练剑声；竹刀相互碰撞的声音伴随着队士们激昂的喊叫声，让人情不自禁地开始热血沸腾起来。
受到这样热烈的气氛的感染，岩崎原不禁微微勾起了嘴角，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鲜活起来。
“喔，新来的小子！要不要过来一起练剑！”
对面有人在热情地招呼着他。岩崎原一边应了声“是”，一边匆匆向那边走了过去。
“打扰了，原君在吗——”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并不是足以用“洪亮”二字来形容的的声音，语气也很温润，却很诡异地使整片道场陷入了一种难以名状的静谧之中。
冲田先生就站在道场门口，头发松松地披散下来。
岩崎愣了下，疑惑地看向周围的人。然而他得到的只是一张张写满了爱莫能助的表情的脸和满眼的同情。
......他不过是想问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而已......
岩崎想这大概不是错觉。虽然昨天因为太过投入于与冲田的比试，然而他今天确实能够肯定的了，这微妙的气氛绝对是受到了冲田队长的影响所致。
冲田先生......在某种意义上，似乎不怎么受到队士欢迎呢......
一边这样想着，岩崎原还是平静地答道：“是。”
冲田笑了起来。他说：“能稍微出来一下吗，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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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色豆、大福、豆平糖。
木质的柜台中是各式各样的糖果与点心。岩崎原手足无措地站在冲田身后，看着他一脸兴奋地挑选着糖果。
“呐，原君比较喜欢哪个？”冲田突然转过头，笑着问。
冷不丁地被问到，岩崎原下意识回答道：“豆平糖。”
冲田又笑了起来：“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呢。”说着转过了头：“对不起——这些糖，请给我二两——”
岩崎原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
小河边的草丛生得郁郁葱葱，阳光隐隐透出了昏黄的色彩。岩崎静静跟在冲田身后，一言不发。
“原君......很沉默呢。”冲田突然道。
“有什么事吗，冲田先生？”
“原君......”冲田总司转过身子，逆光之中分辨不清他脸上的神色，“昨日......受伤了么？”
“似乎流了相当多的血呢。”
岩崎心中微微一动。
夕阳将影子斜斜地拉长。
“不，”他抿了下唇，慢慢道，“不过前些日子的旧伤而已......那天晚上本是想要帮一个小姑娘脱困的，结果却被那浪人的同伙偷袭了......说到底还是我自己学艺不精，大意了呢......让您见笑了。”
岩崎原笑了笑，又接着说了下去：“不过，似乎是我没太在意的缘故，伤口又裂开了呢。”
“是......这样的么......”冲田队长的声音低低传来，“抱歉了呢，原君......”
岩崎原张了张嘴；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一声稚嫩的童声便插了进来：“哇——是宗次郎哥哥耶！”
这一声叫嚷立刻引起了巨大的连锁反应，一群小孩子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号召，纷纷聚拢而来：“宗次郎哥哥！”、“教我剑术啦宗次郎哥哥”、“宗次郎哥哥好久都没来陪我们玩了！”
然后又是一声更大的喊声，不知是哪个孩子眼尖地发现了总司手中的纸包：“宗次郎哥哥，你特地买了糖啊！”
“哈哈哈，被看穿了呐。”他一面开心地笑着，一面苦苦应对着身周叫嚷雀跃的孩子们，“好啦好啦，每个人都有的啦——啊，会掉下去的！”
岩崎原错愕地看着眼前无比和谐的景象，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也来帮忙吧，”岩崎原强忍着笑，从总司手中接过少许糖果，“......宗次郎。”
总司微微睁大了眼。而后，温柔地笑了：“可以的哟。”
“呐呐，哥哥哥哥，”突然感到有人在扯自己的衣服。一个小孩子仰着小脸，双眼纯真无暇：“大哥哥也是剑士吗？”
“嗯。”岩崎点点头。
“那哥哥，教我剑术吧！”男孩子皱起眉毛嘟起嘴，像是不满似的嘟囔着，“宗次郎从来都不肯教我剑术......”
岩崎原蹲下身子，摸了摸男孩的头。他注视着男孩的双眼，语气变得异常认真：“那么，你又是为了什么而要学习剑术的呢？”
男孩愣了下，像是被岩崎原突如其来的问题给噎住了。他紧紧皱着一张小脸，苦苦思索着，然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得意地大声宣布道：“为了保护妈妈和真砂子！”
“真砂子？”岩崎笑弯了眼，“喜欢的女孩子？”
男孩子犹豫了一下。他偷偷向总司那里瞥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满脸红晕，但是眼神明亮。另一边的孩子堆中却似乎是有了一场小小的骚动，随后一个别着发卡的女孩冲了出来，面颊绯红。
男孩子立刻慌慌张张追了过去：“啊，真砂子......不要生气啊真砂子，喂、我说真砂子——！”
孩子们哄笑。
“真是抱歉了，原君，”熟悉的温润嗓音在耳边响起，“......似乎没能给原君留下来一些呢。”
岩崎原直起身子。
“没什么，”他摇了摇头，淡淡道，“我这边才是麻烦冲田先生了。”
“好过分啊原君，明明刚才还在亲密地叫人家宗次郎的......”冲田总司鼓起腮帮子，半真半假地抱怨着，受了委屈一般的语气就像是一个正在撒娇的孩子。然而不知是不是由于落日余晖的缘故，竟使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深深的落寞。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话 破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