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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番外四】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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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兴十二年,淮州二十万叛军被尽数歼灭,大成王朝一统南境,百废俱兴。
帕拉八部吞并德勒高原一百七十余部落,雄踞在大成王朝北方,后两方联姻,边境太平。
“凡出言,信为先,诈与妄,奚可焉。话说多,不如少,惟其是,勿佞巧……”①
稚嫩的童音从东院学堂中传来,颜鸩手中提着一袋桂花糖蒸栗粉糕,轻手轻脚地靠近,她侧身站在后窗外,注视着手持竹册的唐瑾安。
十年光阴流转,一晃而过,唐瑾安将长发绾成了回心髻,插在青丝间的檀木簪子以一白玉为点缀,更显得她温婉柔和。
“见人恶,即内省,有则改,无加警。”余光照见窗外的红衣角,唐瑾安抬书遮去了眼底闪过的笑意,她一脸肃然,“今日就到此,堂下多温习,都回吧。”②
“是!”
孩童们喜笑颜开,作揖行礼一板一眼,嘴上也规规矩矩地应了,可一跑出学堂,就暴露了垂髫本性,连揣在布袋中的书卷蹦丢了也不知。
学堂中的陈设布置皆未变,只是左程一教不动了,素日里就爱和颜鸩下棋,或是让颜鸩教他耍剑。
近来,他的老友致仕,两人常约着去登高远望。
五年前,颜鸩陪唐瑾安回了江槐,可几十年过去,物是人非,她养父母旧时的小院早就变成了一片荒地,两人辗转又回了九阳,终是在怀县安居。
左程一从前的学堂就正式交到了唐瑾安手上,但她起初觉得自己离经叛道,不愿误人子弟。
毕竟世间没几人敢做疯子,混在人群中,随大流,才显得正常,浑噩一生,如此终了。
唐瑾安不是这样的人,也不愿意将光阴浪费在他们身上。
她早习惯了权衡筛选,厌恶教习纠正他人。
从云阖年间起,女官制至今已存续了近十三年,但女子读书入仕仍旧十分不易,甚至是考取了功名的女子,也会被迫辞官回家,嫁人生子。
谏台两院更有人以此为由,提出废除女官制,所幸玄瑞怒斥此事,底下的人看眼色行事,便也不敢再提了。
可玄瑞如此,日后的君王未必能做到。
穷乡僻壤,男孩大都念不起书,更别提女孩了。
唐瑾安念及自己少时在学堂中遭遇的冷嘲热讽和天理对女子的束缚,实不忍袖手旁观。
绵力不足以改变天下所有女子的命运,但她至少能让更多的女孩习字识礼,让她们知晓高墙深院之外别有天地。
女子是人,不是玩物,不是附属,更不是牲畜。
学堂重新张办,春夏两季,县里乡间的男孩和女孩,唐瑾安都收,入秋之后,学堂中就只留女孩了。
既然属于女孩的机会太少,唐瑾安就偏心,多给出一些。
将书卷摞好,唐瑾安一转身,就瞧见了坐在学堂角落里,若有所思的女孩。
夕阳落进学堂里,映得唐瑾安周身都闪耀着金芒,女孩的小嘴抿紧又翕开,欲言又止。
不同教书时的严厉,唐瑾安走到她身边,俯身柔下嗓音问:“怎么了?”
轻轻扯住唐瑾安的衣袖,女孩鼓起勇气,“老师,我真的能将书念好吗?兄长们都说我不行。”
拉过长凳,唐瑾安撩起雪白的衣袖,起笔在纸上落下一个字。
樂。
“认识吗?”
“嗯!”女孩点头,“这也是我的名。”
“我从前识字很慢,从入学到学会这个‘樂’字,就用了整整两月,你却只用了半月,比我聪明得多。”
女孩惊讶之余,乌黑纯澈的眸子里添了几分自信。
唐瑾安搁下毛笔,将抓着自己衣袖的小手握住,“我既然都能将书念好,你又怎会念不好?更何况好与不好,这个度,仅在你自己心里。”
颜鸩轻手轻脚地绕到学堂门口,背对门坐在暖阳下的唐瑾安没察觉到她的靠近。
望着唐瑾安的背影,颜鸩暗生坏心思。
“在我的心里?”女孩不解。
“若你读书是为出人头地,功成名就便是念得好,若你读书是为修身明理,能做到慎独自善也是念得好,好与不好,行与不行,都在己心。”
女孩用另一只小手搭上唐瑾安细腻的手背,“老师,所以我能不能念得好书,也与旁人无关,我要相信自己。”
“是,老师信你,日后定然前程广阔。”
欣慰一笑,唐瑾安站起身,如同少时那般远望窗外的山景天色,苍穹无垠,云海浩瀚。
万般闲言过耳散,唯有叛逆存心间。
女孩的视线被倚在门上吃桂花糖蒸栗粉糕的人吸引,孩童心性被勾起,当即就坐不住了。
颜鸩半张脸上带着面具,只有精致的鼻头和薄唇漏在外边。
玄瑞的眼线早在八年前就撤净了,唐瑾安疯癫与否不要紧,皇权进一步收拢,海晏河清的表象之下,暗流汹涌,只是二三十年内不会再伤及百姓,逆贼皆被荡平,即使颜鸩死而复生,也掀不起大浪了。
可颜鸩毕竟是已故的平南侯,不能再以真容示外人了。
延昭本提出教她易容之术,她却没应。
谁想日日朝脸上黏面皮?
唐瑾安顺着女孩的视线看去,宠笑里藏着不会被岁月磨散的爱意,她佯装生气。
“谁准许你在学堂吃糖糕的?”转身抓起戒尺,女孩见状,匆匆告辞,路过颜鸩时抬眸瞧了她一眼。
取出一根糖糕,颜鸩作势要给她,却又在女孩即将碰到的刹那间抬高了胳膊。
一双单纯的眸子里露出了失望之色,颜鸩不再逗弄她,将好几根糖糕搁在女孩掌中。
“吃吧。”
女孩道谢后,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学堂,两根系着小花的辫子晃得乖巧。
“咳!”唐瑾安用戒尺指了指眼前的空地,方才故意板着的脸上,此刻全是坏意的笑,“在学堂中吃糖糕,当罚。”
颜鸩乖乖走上前,“老师,不要用戒尺,用手吧。”
她更近一步,“我喜欢老师的手。”
颜鸩微凉的指腹贴上手背,她的话语里充满了令人遐想的暧/昧,唐瑾安单手关上学堂的门,将人推到从窗外无法窥见的角落里。
情难自抑,十年依旧如此。
“我何时教过你这般叛逆的学生?”
提着糖糕的手逐渐发软,一阵颤栗后,糖糕落在地上,索性还有油纸包着。
日渐大胆的颜鸩终究不如唐瑾安嘴上功夫了得。
见颜鸩瞥了糖糕一眼,唐瑾安将她抵在墙上,“油纸防水,别怕。”
“你!”一瞬听出她话里的意思,颜鸩想讨个说法,为时已晚。
唐瑾安随心所欲地掌控着一切,“《弟子规》,会背吗?”
“嗯……”颜鸩不知她是何意。
“好,今日我就守着你背,何时背完,何时结束。”唐瑾安放慢语调,坏极了,“若是背错了,我们就从头来过。”
猝然转头,颜鸩求饶里带着心虚,“那日是我错了……”
三日前,她以练武之名,折腾了唐瑾安两个时辰。
如今便是“报应”。
“错了?错了更要罚。”唐瑾安才不听她的鬼话。
“我明日还要教她们站桩!”颜鸩素来在这种时刻,想出的都是烂借口。
“站桩,是她们站,干你何事?”唐瑾安自顾自地动起来,“阿鸩,什么时候能结束,就看你自己了。”
哪儿还有方才在堂上正经端肃的模样,她的笑里全是与生俱来的张扬。
颜鸩知此“劫”难逃,认命开始背,“弟子规,圣人训……”③
可头脑逐渐空白,连出声都难。
“错了,重来。”唐瑾安倒是清醒。
“又错。”
微微失神的人分明背得对,唐瑾安却有心打断。
“错。”
“呜……”
***
雷雨轰鸣,几十万铁骑如同黑云狂潮,席卷着整个德勒高原,血红的九头旗在狂风暴雨中猎猎作响,延昭高坐马上,睥睨着山脚之下心悦诚服的百部千族。
她腰侧别的狼头刀是权力的象征,而狼口里嵌的绿宝石是她征服整个北境之后,从极目雪山之上带下来的。
八部统一后,她是第一个将北境尽数征服的头领,九头旗所到之处,都是她的领土。
猛隼几声唳鸣,铁蹄震得地面微颤,沙砾跳动,策马疾驰而来的人手里攥着九环刀,刀柄上系着被鲜血浸透的平安结。
绣着帕拉图腾的红艳披风随着敏真跳马的动作飞扬,延昭面上的冷酷一扫而光,她稍仰身,接住心心念念的人。
铠甲相撞,擦出脆响,敏真取掉铁胄,延昭先一步帮她撩开了黏在眼角的碎发。
蜷长的羽睫轻眨,呼出的热气被冷雨拍散,敏真抓住延昭的双手,“天助阿昭,西境二十八部全都降了,明年,我们就能将九头旗插到西山高岭之上……”
在众目睽睽之下偏头吻住敏真的唇瓣,雨水浇湿了延昭束在头顶的发,“大捷。”
她退开一瞬,敏真勾住她的脖颈,不许她退,“大捷!”
夹住座下战马,延昭打马疾驰,冲出人群后,圈在怀里的人重新找上了她的唇。
思念太浓,表达爱意的方式有太多种,最激烈的,才是她们此刻的选择。
良驹或通人性,在旷野上飞奔,马背上的人感受着颠簸。
这次不狠。
雨湿透了天地,马上的人才力竭。
两人不知何时滚到了草丛间,漫长的温存过后,延昭展开双臂仰面躺着,敏真学她,只是头还枕在她手臂上,另一只胳膊也搭在她松垮的铠甲之上。
苍穹被洗刷得一尘不染,几缕金光隐现。
“这样的生活累吗?”延昭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已经酝酿多日了,她担心敏真心意有变,会想要安稳的日子。
敏真答得轻松,心中却将延昭所想摸得清清楚楚,“八部有朝一日必能南下西进,我们的铁骑战无不胜,阿昭我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又怎么会累?”
延昭的母亲是已故的帕拉圣女,而敏真的父亲是天生神力的八部战神,被困在荒沙之中的前辈踏不过边境线,只留下了不甘和野心。
延昭是新的圣女,敏真是新的战神,她们比先辈更有野心。
她们坚信,终有一日,南帝都,西高岭,都将是帕拉八部的领土。
握住敏真的手,延昭仰视着漫天金光。
“所幸有你。”
***
小医馆外排满了人,火炉上煎着汤药,馆中皆是辛涩的药草气,闻着却让人莫名安心。
搭在老妪腕上的手指微动,望闻问切,沈知羡心中了然,在纸上落下几笔。
是六味药。
“您别怕,这副药,吃上五日,就好了。”
“好、好……”老妪手脚不利索,掏出一方粗糙的麻布,展开后又是三层严严实实的包裹,终究露出来一小块银子。
沈知羡连忙站起来,她抓住老妪瘦得只剩一层皮的手腕,制止了她递钱的动作,“老人家,使不得、使不得。”
老妪不听,硬要塞银子,站在她身后的百姓也纷纷附和。
“沈大夫收下吧!”
“您在这儿三年了,若总是分文不取,也不是事儿。”
“……”
正对医馆大门的墙上挂着一张红布,上面绣着四个大字。
妙手回春。
沈知羡抬手安抚他们,“乡亲们的心意,我领了,但承家父家母遗训,行医三不受,我实在不能收各位的银子……”
“那自家做的枣糕总行吧。”开口的是个中年女人,她就在对街开着一家糕点铺,风赢最爱那家的枣糕。
沈知羡一瞬的迟疑落在她眼里,豪爽的女人径直将枣糕放在馆中圆桌上,“别推辞!”
“那多谢各位了。”
人定时分,风赢才回来,她推开半虚掩着的木门,只见沈知羡在伏案整理药方。
“仔细眼睛。”她又举了一盏灯搁在桌案上,“你瞧瞧,可是这种草药。”
沈知羡没关心草药,只是将周身还带着丝丝凉气的人纳入怀中,“我随口一提罢了,你当真去崖边寻了?多危险啊。”
风赢一颗心悬起又落下,她拍了拍沈知羡的背,“我答应了你好好活着,就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这草药,是我买的。”
猛松了口气,沈知羡捶她几下,“吓坏我了。”
“是我欠考虑。”风赢又掏出一串糖葫芦,“给。”
轻轻“哼”了一声,沈知羡转过身就不气了,她拿起桌上的书信,“今年秋节,桃子请我们上山团圆。”
“我们走了,这医馆怎么办?”风赢先想到的是沈知羡。
悬壶济世,以术救民,是她爹娘的毕生追求。
稍稍一愣,沈知羡心中感动,“师叔回来了,我们走一两月,无妨。”
她咬下一颗裹着糖浆的山楂,扶住风赢的后颈,凑到她脸前。
先甜后酸,再是咽不尽,也搅不散的爱意。
***
唐瑾安梦里上过横雾山,可如今真要爬一次,还是累得她双腿发软,颜鸩眼眸一转,“本来,我是可以背着瑾安上山的,奈何我这腰实在是酸啊……”
三日前在学堂里,她挨了“罚”,如今总算找到机会过嘴瘾了。
颜鸩日日习武,体力自然更好,率先爬上一块石台后,就居高临下地盯着撑在树干上喘息的唐瑾安。
抬眼盯着颜鸩,唐瑾安眼底的坏意微不可察,但她喉间轻滚,却让颜鸩嗅到了些危险的气息,她连忙换了语气,“瑾安、瑾安,背不动还能拉嘛。”
“哟,都十年了,有些人还是……”沈知羡顿了顿,走到颜鸩身前才说:“不行啊。”
将沈知羡拽回来,风赢朝两人颔首,“好久不见。”
唐瑾安只见颜鸩和沈知羡的眼刀来回乱飞,无奈一笑,单朝风赢回了一礼。
“曲瑜这个人,瑾安还记得多少?”风赢忽然问。
“从前他也在老师的学堂里,年纪比我长,入学却极晚,后来他远去江槐,可刚娶了妻就离家去了帝都,在宫里做了太医。”唐瑾安的记忆只到此。
“三四年前,我和阿羡去了江槐,在一残碑前遇到了他,才听得一些陈年旧事。”风赢没有明说,反倒是叹了口气。
唐瑾安猜到各中有误会,“但说无妨。”
“他当年离家是因他新妇罹患重疾,需得去帝都求药,可一药千金,他买不起,后来是玄胤帮了他,但药到手,为时已晚,为报玄胤之恩,他才进了太医院。玄胤被烧得不成人样,福圆找了个替死鬼,后将他送到了曲瑜手里,他这才捡回一条命。”
“曲瑜一直留在帝都,一是报恩,二是愧疚难当,不敢回江槐。”
往事重现,唐瑾安依稀记得自己在无风楼对他的责怪,轻叹口气,“造化弄人。”
气氛稍有些沉重,唐瑾安转了话锋,“你们医馆的名气,我在怀县可都听着了。”
“齐、怀两县挨着,本就不远。”风赢嘴上谦虚,心里却暗夸沈知羡能干,可一转头,她就想收回方才的夸奖。
“谁不行?”颜鸩执着这个问题。
“你不行。”沈知羡也不饶人。
唇枪舌战太激烈,唐瑾安和风赢对视一眼,转身就走。
一行人日落时才爬上山顶,山门石碑一尘不染,显然是刚擦过。
重回故地,颜鸩心绪复杂,唐瑾安在此时握紧了她的手。
从前行走不便,两人一直没能上来,后来学堂开张,又抽不出身,此番若非左程一回来,她们也走不开。
感受着唐瑾安手掌的温热,颜鸩莫名安心了许多。
沈知羡也一改方才的模样,静静挽着风赢的胳膊。
陪她回家。
“剑随心动,不要依赖你的眼睛……”松桃一手把着女孩的手腕,一手抬着剑刃,余光中红影一晃,她恍然抬头,只见颜鸩就立在眼前。
“师姐!”
女孩头一次见自己的师父这般激动。
松桃少时就日日跟着颜鸩,形影不离,颜鸩于她就是长姐般的存在。
将眼泛泪光的人抱住,颜鸩故作轻松,“都是做师父的人了,哭鼻子,再让她笑话。”
风赢也走上前。
“风赢师姐。”
年少时光再难回,索性故人存一二。
望着抱在一起的三人,比梦更深刻,唐瑾安这次当真窥见了颜鸩的曾经,以妻子、爱人的身份。
沈知羡唇角勾着笑。
“我还是会奢望此生能与你相伴长久。”
苍天这次倒是遂了她的愿。
炊烟袅绕而上,落霞横铺,枫叶落了一地,唐瑾安和风赢在后厨帮衬松桃,沈知羡在前院观察奇花异草,只有颜鸩守在练剑的女孩身边。
“护好松桃,就是护好了山门的根。”
这话是颜鸩的师父亲口告诉她的,松桃天赋异禀,的确是最适合继承衣钵之人,掌门之位属她也是情理之中,但松桃生性/爱自由,若担起传承之责,只怕余生无法再肆意戏游。
女孩练得有模有样,颜鸩恍惚瞧见了自己的影子。
她走上前,“发力的机窍不在手腕,而在肩。”
被随口一点拨,女孩招式愈发连贯,她收下剑,“师父唤您师姐,我该尊您一声师伯。”
嗓音稚嫩又清亮,微微盈着肉感的脸棱角还不分明,但依稀瞧得出蕴在双眼眉梢间的爽利英气。
“师伯在上,请受小辈一拜。”
机敏大方,倒是得颜鸩的喜爱,抬住女孩的手,她思量片刻只说:“天下武林,高手如云,终能攀到怎样的境界,都在你自己。”
“是,小辈铭记于心。”
颜鸩瞅了眼后院厨房,“别让你师父太操心。”
女孩一愣,只当师伯是关心自己的师妹,她还理解不了颜鸩的心情,“是。”
恰好端菜出来的松桃顺风听声,听见了颜鸩的叮嘱,她搁下手中的雪梨百合汤,“师姐,你来。”
颜鸩摸了摸女孩的头才走。
“师姐,师父当年将宝册秘典交给我,山门存续了两百七十年,就不能断在我手里,她当年让你保护好我和风赢师姐,如今担子也该交给我了。”
看着身量比自己还高出些的人,颜鸩心里五味杂陈,松桃也不是需要她护在身后的孩子了。
“更何况,做了掌门也很好,我将山门好多规矩都改了,如今也能在后山吃烧鸡了。”
颜鸩闻言轻笑,愁情忧虑被驱散了些,“你啊……”
“师姐,我参透了册中所讲,也想将此传承下去,我不觉得辛苦,来日我也同样会去天涯海角,我这一生,绝不会因一个身份而被束住。”
“好。”
颜鸩连应了好几声后粲然一笑。
“都好!”
漫天星斗之下,五人围坐在横雾山顶,寻常小菜就着陈酿也让人餍足,酒过三巡,云海间忽然升起了一轮明月。
莹黄微光落在几人身上,圆似玉盘的月仿佛近在眼前。
沈知羡拉着风赢跑到廊外去望,松桃灌了口酒,双眼含笑。
颜鸩起身走到院中,她曾经就在此处站桩。
光影交叠。
跟着颜鸩的脚步,唐瑾安从背后贴上她,圈住了她的腰。
也圈住了她整个人。
两人一前一后站着,颜鸩笑说:“月圆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①②③取自《弟子规》
13章,小唐说小颜一定会看见圆月,所以就用“月圆了”来做完结吧,那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感谢bb们的陪伴和支持,祝大家平安顺遂,天天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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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利场上的对家私下竟同时出入酒店。
矜贵Alpha甘愿沦为Omega的玩物,换来的却是无情抛弃。
被植入无条件服从程序的Omega必须听从Alpha的一切指令,完全服从,不得抵抗。
【钓系美人,伪白花真疯批Omega (魏梨)X斯文败类,搞纯爱但疯狗Alpha(裴恩秀)】
【全文架空私设,无挂件,无生子】
详细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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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恩秀险些标记了自己的对家。
Omega泫然欲泣,却道:“我还想要……”
名利场上,两人装作不相识。
可后颈粘的抑制贴下,全是对方的味道。
“非要和我抢这一单吗?”
Alpha将人禁锢在怀里,Omega的声音很软,仿佛每个字都包裹着信息素。
“我们是对手,不是情人啊。”
人后的你侬我侬,Omega从未当真。
裴恩秀当众示爱,她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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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梨被植入了无条件服从程序。
裴恩秀让她跪,她就不能站。
众人皆知裴恩秀丢了面子。
更猜魏梨不会好过。
Alpha的报复,Omega受不住。
可昏暗的房间里,无人得见的隐秘处。
Alpha跪在Omega脚边。
“魏梨,我命令你爱我。”
【双初恋,he,Alpha无挂件!!全文无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