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欢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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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安，你疼吗？”颜鸩不敢碰唐瑾安，蜷在她身前，一动不敢动，“都怪我。”
唐瑾安抓住她的手往背上放，笑说：“你都问了六遍了，有软甲，没伤着筋骨，我不疼。”
颜鸩垂眸，“我不想你受伤。”
藏在被褥中的腿搭上了颜鸩的腰，唐瑾安故作轻松地说，“救命之恩，大人打算怎么报答我？”
颜鸩以为唐瑾安又要说浑话，也不点破，只是乖乖应了她，“瑾安想要什么，我便能给什么。”
“我要你平安。”唐瑾安收了笑，她紧了紧圈住颜鸩的手，黑眸在月色里闪着柔光。
想到万菊宴上发生的一切，唐瑾安就觉得后怕，她差一点就失去颜鸩了。
“瑾安。“颜鸩窝在她的臂弯里，似有些哽咽，“我爱你。”
那夜在长命树下没能说出口的爱意，颜鸩重复了无数遍。
直到困意来袭，唐瑾安在一片昏暗中吻住了她的额头。
“我也爱你。”
快入冬了，秋夜露重，风赢独自坐在屋顶上，直到手脚都冻麻了，才从杂乱的思绪中抽离，她抬眸一望，泼墨般的夜色里，只有侦稽处的光还亮着。
她想见沈知羡。
已经忍不了了。
门被一把推开，凉风灌进屋里，扬起了沈知羡绯红的裙纱，她握笔的手一顿，猝然抬起头来，对上了风赢的眼睛。
她的注视，太炽热。
“阿赢。”沈知羡搁下毛笔，朝风赢走去，一如既往的，没有正形，“怎么？想我了？”
风赢盯着她，须臾便红了眼眶。
见她神色异常，沈知羡收了笑，“阿赢？你怎么了……唔！”
脖颈被捏住，毫无防备的她被拽进了从不敢奢想的怀抱里，冷风还在往屋里闯，纸屑乱飞，墨汁溅碎在遍地宗案上。
太混乱了。
贴上唇瓣的柔软带着凉凉的压抑。
尽管被掐得喘不上气来，沈知羡也还是不挣扎。
“你真不怕死。”松开身前双腿打颤，涨得满脸通红的人，风赢将她打横抱起，走进了后院的小厢。
沈知羡没应，咬住了缠系风赢领口的绸带。
家门被灭，兄长被害，游闯在乱世之中，她早就已经是行尸走肉了。
死不过是解脱，她本来就不怕。
把人丢到榻上，风赢抽出腰带将她的双手捆住，“我讨厌有人纠缠我。”
她要惩罚她。
被沈知羡扯开的领口下是一圈渗着血的白布，风赢并未搭理半敞的衣裳，“我也恨有人骗我，你都做了。”
手腕被腰带勒得生疼，割腕取血的伤口已经裂开了，沈知羡一动不敢动，颊上却依旧漾着笑。
“没想到，阿赢这么快就知道，那次坠楼相遇是我有意设计的了，你就这么在意我？迫不及待地查我？”
几巴掌连连落在腿侧，疼得沈知羡哼出了声，屋里潮热，她薄唇微张，舌尖隐现。
是有恃无恐。
“你骗我，你认了。”风赢双眸微沉，转瞬又举起了手。
挨过打的身体总比主人更诚实，沈知羡面上不屈服，肩膀却抖得厉害。
握刀的手，劲儿太大了，她受不住。
很疼。
沈知羡想离风赢近一些，可是她动不了，只能痴痴地瞧着她，“是啊，我太想让阿赢抱我了，所以我就从楼上跳下来了，倘若你没有接住我，我就摔死了。”
风赢目光微动。
她竟然用性命来赌一个拥抱。
“你穿竹青色，真好看，我见你第一眼时就想靠近你了。”
稍仰起头，沈知羡面上泛起了红潮，“阿赢，光是看着你，我就已经快要不行了。”
风赢知道沈知羡是什么意思，她跪起半身，解开了外袍和主腰。
白布将她瘦削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层叠的布条上，一大片血迹触目惊心，她的手臂上，腰上，到处都是疤痕。
屈臂撑在沈知羡的身边，风赢将满身的伤递到了她眼前，“看清楚了吗？我这样的人，能留个全尸都是福气。”
沈知羡早有准备，颜鸩伤成那副模样，就算她有心相护，风赢是她的贴身心腹，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可如今亲眼目睹，她还是觉得心如刀绞。
眼眶酸痛，就要兜不住泪水。
“如果是阿赢的尸体。”沈知羡很认真，“我也会很爱，不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为你痴迷。”
“爱我，你会很痛苦的，你永远都要提心吊胆，指不定哪天，我就死了……”
沈知羡，爱我，太辛苦了。
风赢还想说，手腕上的烫伤却被沈知羡吻住，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是在触碰至宝。
不带半分情/欲，只有心疼。
“有我在，阿赢怎么会死呢？”沈知羡偏头，又吻住了她的食指上的刀伤。
钢刃差点削掉了她半截手指。
风赢掰过她的脸，起了雾的眸子里水光潋滟，欢潮浸红了她的眼角。
沈知羡哑声说：“我都不怕，阿赢怕什么？我爱你，我想要你永远属于我一个人，就算是死，也不能分开我们，要是你死了，我就陪你一起，黄泉路上，你走慢些，我一定能追上你。”
“阿赢也爱我，好不好？”
疯子。
风赢觉得她疯了。
但心跳却因为她疯狂的示爱而漏了好几拍，语气也柔和下来，“为何不早说？”
“我怕你不喜欢女人，怕你怨恨我设计你，可方才，你急匆匆地赶来见我，我就知道，你没生气，阿赢，你承认吧，你爱我。”
沈知羡终于哭了。
可眼角余红未散，像是被欺负哭的。
几滴眼泪濡湿了身下绯红的衣衫，风赢点头，笑声里哽咽，“对，我天天都在想你。我不怕受伤，但是挨了那一刀，我便怕了，倘若临死前见不到你，就太遗憾了。”
她眼里蓄着泪，缓缓解开缠在身上的白布，一掌长的刀伤看得沈知羡心里发紧。
太长了，太深了。
“没有你的药，我已经死了。”风赢趴下身，“沈知羡，下一次，你还会等我回家吗？”
鼻息间喷洒的热气缠绵在一起。
风赢出汗了。
“阿赢，我会。”
风赢解开了捆束沈知羡的腰带，蓦地瞧见了一片猩红，“你的手？！”
失去束缚的沈知羡将她推倒在榻上，她将手腕上的白布扯掉，一条撕裂的刀伤显露出来，她舔掉血珠，又吻住风赢的唇瓣。
比在门口更激烈。
风赢没阖眼，几滴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
须臾，沈知羡撑起身，“你吃的药里有我的血，我们早就融为一体了。”
“你永远也离不开我了。”
“你是我的。”
沈知羡笑了。
风赢唇角跟着一扬，“我记住你的味道了。”
沈知羡垂眸，视线扫过那条尚未结痂的新伤。
“你想尝我的？”
“阿赢今夜，不正经。”
沈知羡翻身下床，从衣橱中掏出一瓶药和崭新的白布，又点燃了屋里的熏香。
浓而不腻。
淡绿的药粉落在伤口上，风赢攥紧了身下的褥子。
“阿赢，疼吗？”沈知羡用指腹替她碾平了药粉，胸口挤满了酸涩。
“疼。”
刀上有倒刺，伤口都不平整，皮肉是被生生撕下来的。
沈知羡不忍再看，只轻嗅沾满血秽和药粉的手指，“万幸，刀上没有抹毒。”
是阿赢的味道。
风赢瞧着她的动作，颊上滚烫，“你……”
轻笑不语，沈知羡眸底的旎色翻涌而上，她帮风赢包扎好伤口，在轻晃的烛光中说了两个字。
“来啊。”
好烫。
风赢默默凝视着沈知羡的脸。
真是个疯女人。
风赢一面讨厌有人闯进她单调却可控的生活，又一面渴望有人发自内心地爱她，从小便失去父母，虽有师父呵护，颜鸩保护，可没人能填补她心底真正的空缺。
她想要的爱，不能分给旁人一丁点。
沈知羡那一句“我等你回家！”，让她心旌摇曳。
也让她情难自抑。
每每想起，便恨不得将她揉碎了，可又舍不得，沈知羡的一颦一笑都在勾她。
再坏些，再快些。
难以自控让人感到不安，内心的纠结终究败给了欲望，夜深人静时的反复权衡尽数演变成了指尖的放肆。
风赢要报复沈知羡。
沈知羡也在费力地打量她，多年的追逐，终于有了一个好结果。
交握在一起的手攥紧了对方，沈知羡张扬地绽放，颤抖都像是无声的嘉奖。
“阿赢，我坐不住了。”
最后一截蜡烛燃尽，夜色涌来的前一刻，风赢起身抱住了沈知羡。
“我在。”
颜鸩被罚闭门思过，整个却金台都受牵连，唐瑾安也没去朝会，日上三竿，两人才从屋里出来，只见松桃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桃子，你在干嘛？”唐瑾安一边替颜鸩系氅衣，一边问。
松桃手里还提着一袋肉包子，“师姐不见了，我早晨起来，就没见着她。”
“在这儿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是沈知羡今日的声音倒有些沙哑。
颜鸩看着她们牵在一起的手，顷然笑了。
“要是师父知道了，恐怕要把你我的腿都打断。”
风赢再不见面上的严肃，眸子里也添了些温和，“我们这一辈，不是还有桃子嘛。”
松桃先看左手边，唐瑾安一手搭在颜鸩腰上，一手替她端着糖水，她又看右手边，风赢和沈知羡站在一起，两人十指相扣，面色红润。
“你们？”松桃恍然大悟，她转身就走，撂下一句话。
“这里容不下我桃子了。”
四个人皆是一笑。
颜鸩放心不下风赢的伤，将她带进屋里，唐瑾安则留在屋外，她转眸扫了眼沈知羡脖颈上的痕迹，“真没想到。”
坦坦荡荡地站在骄阳下，沈知羡抱着手臂，“阿赢的性子没有颜鸩那么软，我自然只能先顺着她了。”
她不仅嘴硬，还拉踩唐瑾安，言下之意不过是颜鸩更好掌控罢了，她唐瑾安也不行。
“哦？希望我有生之年能瞧见你磨平她性子的那一天。”
唐瑾安的嘴也是不饶人。
“呵……”
屋外你一刀，我一剑，呛得不可开交，屋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你起来，你跪我干嘛？”颜鸩抓着风赢的手臂，想将人拉起来，却又怕扯到她的伤口，不敢用力，两人僵在一处。
“师姐。”风赢没唤她大人，“我爱她，不是一时兴起，也并非是你待我不好，自她出现在我身边起，我便时时因她分心，万菊宴遇险，若非她割腕取血做的药救了我，我就死了，我能感受到她的爱，我很在意她。”
顺着颜鸩的力道站起来，风赢坐在她身边，两人一阵沉默。
少时练不好功挨了师父的打，风赢也是这样，去找颜鸩安慰。
“只要你能过得好，就够了。”握住风赢的手，颜鸩只说：“我们是一家人，就算天塌了，也还有我。”
大胆去爱吧，不要怕。
作者有话说第35章 欢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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