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兽》sald

23、二十二章

　　春季在不久之后来临，白沭的店里也添了不少装饰，乍一眼看上去，就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柏舒收拾完一张桌子，把餐具垒起来往厨房走去，白沭从里面出来接过一个杯子，同她一起折返进去。
　　“新年的时候你有空么？”把东西搁在水池边上，白沭这么问她。
　　“应该有吧，串门什么的，年前就做了。”不知道厨房的人都到那里去了，柏舒拉了拉袖子，索性自己把餐具洗掉。
　　“那来店里帮忙吧，那时人手不够。”
　　“好啊，”顿了一下，柏舒笑眯眯的转过来看白沭，“工钱有没有翻倍的啊？”
　　“嗯，我考虑考虑。”
　　厨房里有个电视机，白沭闲着没事，按了开关开始调台，说是调台，还不如说只是单纯的按按钮，每个电台停留的时间都不到一秒。
　　柏舒在心里想，这么调能看见什么呀，嘴上接着刚才的话，“还要考虑啊。”
　　停在新闻频道，白沭思索着答道，“加个两三倍也不是什么问题。你做全天的成么？”等了一会儿没人回答，靠在流理台上的人转回过来看柏舒。
　　她已经一脸苍白。
　　他难道是很恶劣的那种人么？白沭心里小小的起伏了一下，否定了。
　　电视里播的是昨天的晚间新闻，柏舒的样子，就是没看过的样子。
　　说是国内一家大型的制药企业涉嫌非法制药和倒卖违禁药品之类一些类的活动，其间还牵连了一大批政府官员，而警方在经过长期的调查和部署之后于昨晚将这个大毒瘤连根拔起。当时的记者说的很激动，柏舒倒是感觉不出什么大快人心的心情。
　　屏幕调转切换着，有她去过的那栋城郊的别墅，有她见过的那个老人，混乱着在摇晃的镜头里被带走。一片狼藉的地方，那像是一个宴会的场所，却带出一批脸色青白的人，他们衣着华贵，却动作粗鲁的抗拒着。
　　隔了很长一段时间，新闻已经转成广告，柏舒迎上白沭的视线，张了张嘴，才发现声音有些暗哑，“那个，是凉路的爷爷吧？”
　　“嗯。”比想象中的要镇定，这种时候，白沭有点抱怨起凉路，反反复复的折腾一个人，怎么就不会心里不安来着。
　　“那他呢？”
　　“不见了。”
　　她倒是想问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却突然想起来，这似乎是那个人的专长，她又能怎么样，冲着白沭大喊大叫，实在做不出来啊，认识再久也不能了解一个人，她开始继续手里的动作，用了很大的力，在手上，在心上，“嗯，我知道了。”
　　她这样，白沭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本来只是想间接的告诉她这些事，却没考虑到之后的善后，却似乎连善后都不需要。
　　叹了口气，白沭头一回觉得自己说不出什么话来了，本来，这种事就不该自己插手的。
　　“那个，”把盘子整齐的码在架子上，柏舒满意的擦擦时候，忽然笑着问白沭，“三倍工钱算数吧？”
　　“嗯？嗯。”

　　一而再，再而三，你怎么能期望我像个任你随心所欲的玩偶？除却心情，除却记忆，除却声音，除却轮廓，真的什么都没了啊，不了解不去理解。
　　结束了打工，柏舒一个人走在错落的巷子里，她想到第一次见到凉路的样子，嚣张而凌厉，再想到之后的接触，那个人却想升级收起了爪子和獠牙的野兽，只剩一身柔软的皮毛，哪个才是凉路呢？如今去探究，似乎没有多少的意义，他的每一面，自己似乎都不怎么习惯。
　　路灯坏了一个，柏舒在脚下踉跄着绊了两次之后，在包里掏手机用来照明，一个没注意，被里面的硬物戳了手指，拉出来一看，是之前凉路给她的家门钥匙，真是膈应了人心的东西啊。
　　想了想，她拐回到大路上，朝凉路的公寓走过去，虽然那已经不能称为是他的家了，大概之前也是只能称为是住所的地方吧。
　　钥匙总归要还给房东的，这种时候，柏舒意外的单纯这么想着。
　　幸好钥匙够窄门缝够大，柏舒把钥匙塞进去之后，背靠着门坐下来，抱着膝盖，终于有些厌倦了。
　　这个反反复复的人，似乎总让自己有想哭的念头了呢，不过还好，现在他不在了，她可以放轻松了，有时候，只是想流两滴眼泪而已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楼道里的灯是声控的，所以在柏舒坐在来之后不久它就熄灭了，她很放心的在黑暗里默默流着眼泪，柏舒觉得这会儿自己挺像小说里的女主角的，在男朋友失踪之后扑到人家门口痛哭流涕来着，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会儿男主角就该出现了啊。
　　所以说啊，凉路你该回来这里了吧。如果你没有像那些人一样，做了不该做的事，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这么想着，柏舒才发现，那些拼命忽略了的念头是想要见面的思念啊。
　　停止，停止，她不要希望啊，不要失望。
　　可是，下面传来的脚步声已经不受控制的传来，柏舒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灯光亮起来，柏舒朦胧着视线看见一张陌生的脸。
　　所以说才不要期望。
　　那个人看见坐着的柏舒，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越过她匆匆上了楼。
　　被当成神经病了吧，柏舒在心里无奈的想。

　　居民区的某栋公寓里，关了电视新闻，苍玖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看着从浴室里缓慢走出来的人，一下扑倒在床上。
　　等了一会儿，见那人没什么动静了，苍玖站起来走过去。
　　“喂，你死过去没有啊？”视线里的裸露脊背遍布着新旧不一的伤痕，有些刚结痂的地方因为沾了热水又开始往外渗血。
　　“嗯。”脸埋在枕头里的人意思着哼哼了一声。
　　“对着自己的救命恩人你就这么冷淡啊。”
　　苍玖不依不挠，用手指去戳那唯一一处完好的皮肤。戳了一会儿，以为那人已经睡过去，苍玖讨了个没趣，正准备收回去，凉路却突然一把拉住他的手，紧接着一口咬了上去。
　　闷哼一声，苍玖苦笑着坐回床沿上，“喂，别吸太狠啊。”
　　带他松开嘴，苍玖看着胳膊上那个狰狞的口子，口气哀怨的说了句，“你真是只野兽啊。”随后探过身去床头柜里拿药膏，血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搞得他都有点兴奋了。
　　“果然又混又脏。”像是吃饱了似地，凉路舔舔嘴翻了个身，将手垫在脑袋下面，仰躺着看苍玖，也不管身上的血弄脏了床单。
　　“嫌弃你别喝啊。”
　　“我可没说，”凉路一脸很满意的样子，“话说，你怎么还在啊。”
　　“我走了谁管你啊，别忘了圈养你的终极大妖怪已经被你自个儿送进大牢了。”
　　苍玖说的，就是卓宇络的那件事，从头到尾他吊儿郎当的在旁边看着这祖孙两各怀鬼胎的纠缠着，倒是没料到凉路真有本事砍倒了这棵以腐败暴戾为养料的大树，别说他叛变什么的，除了在离开的时候顺带着把因为得知实情而被狠揍了一顿关在地下室的凉路拖出来之外，打从一开始，他跟着卓宇络来到这个城市就是纯粹打发自己为数不多的闲暇时光的。
　　“哦，那说说你要怎么管我？”一个动作，牵扯了身上的口子，凉路龇牙咧嘴的抽了口冷气，从苍玖夺过盒子，给自己上药。
　　“不管你了，我要回去了。”苍玖好笑，这人性子原来是这个样的。
　　“回哪儿去？”够了够，抹不到背上那一处，他索性丢了盒子在床上坐起身来。
　　“英国，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既然要回去，你来干嘛的。”
　　“找乐子。”站起来走到衣柜里摸了摸，拿出件衬衫扔给凉路，“你就不能穿上再说么，暴露狂。”
　　“哟，你还会不好意思？”觉着有点儿冷，凉路乖乖穿上，“那回去干吗啊？”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莫不是。。。”突然靠近，苍玖用指尖挑起凉路的下巴，绿色的眼睛波光流转，手里动作暧昧的来回滑动了一下，“你看上我了？”
　　“哼哼，是啊，你大少下流倜傥，我瞎了眼看上你。”凉路听见他那句话，最直接的反应就是结结实实打了个寒战。
　　“那可不行，”苍玖自顾自说着，“家里情人们可是在等我回去呢。”
　　“情人？是狼崽子吧。”
　　凉路对于苍玖这个人，实在是没什么大的了解，也没什么兴趣，倒是很久以前听白沭说他在英国的庄园里养着一大群的狼，听着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果然是个十足的变态。
　　“你说什么呢，”大概是觉得无趣了，苍玖放开手，到椅子边上拿起搭在那里的外套穿上，“只是一群可爱的小狗而已。”
　　“呐，这么晚了去哪里啊？”趴回到床上，凉路盯着走向门口的苍玖懒洋洋的问。
　　“今晚你就独眠吧，我要在回去之前最后一次享受和美女的约会。”
　　“哦哦，”反身盖上被子，凉路从枕头里发出声音，“你记得明天把我一起打包回英国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