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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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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夏猛地抬眼看她,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我以为你……以为你多少是知道真相的,难道、难道你真的认为是我做的吗?”
黄彩荣直视她,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钉子是在你柜子里找到的,怎么可能不是你。”
陶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一步开始说,各种回忆闪跃眼前,她竟找不出始末细节来,只得强迫自己组织语言:“彩荣你看看我,我们明明之前那么要好,一直在宿舍里唱歌练舞,你还总喜欢做饭给我吃,我们怎么会这样?我们怎么会这样!”
黄彩荣反问:“正是因为你摸清了我的习惯,才更好下手不是吗?我们又恰好定位相似,我的空降,对你们来说从一开始就是不怀好意的不是么。”
“你当年……就是这么想的吗?”
“是。”答得毫不犹豫。
莫子遇忽而问道:“你刚刚说你们,难道还有人与你定位相似?”
问出这句话后,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他们之后出道的师妹团,也就是原本陶夏她们准备的团,成员有七个,按队内担当来分的话,至少是有两个人定位相似的。何况是在预备班里,有三个人定位相撞都不算奇怪。
他那句话却点醒了陶夏,她往前一步,诚恳道:“你是知道内情的是吗?定位相撞问题不算太大,你当初的实力几乎可以当ace了,真正有危机感的应该是那些最有可能被淘汰的人……你也猜出来是谁了对不对,只要我查出来,一切就会水落石出。”
“……没有别人,”黄彩荣咬牙道,“你就是唯一的始作俑者。”
陶夏蹲下身与她平视,努力想让自己心平气和一点:“彩荣啊,我已经被公司开除了,跳舞练歌搁置了两年多了,之后都不可能有站在舞台上的机会了。我今天找你,只是想知道一个真相,我并不指望真相能帮助我让我在事业上平步青云什么的,我只想要一个堂堂正正的结果。”
黄彩荣神色微动,但还是用冷漠的语气回道:“我为什么要关心那些。”
“因为我认识的黄彩荣不会栽赃嫁祸无辜的人!”陶夏声音放大了一些,情绪也激动起来。
“陶夏!”莫子遇适时提醒,上前一步准备把她拉开。
陶夏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不知在何时按住了黄彩荣肩膀。她们离得那样近,对方眼睛却死气沉沉得像口枯井,她仔细回忆了一番过去的黄彩荣是什么样子,却发现很难再将那张明媚的笑脸与眼前这个瘦削冷漠的人联系起来。
她忽地泄气,转过身,无力道:“我们走吧。”
莫子遇有话想说,但一触到她的眼神,视线便定格在她脸上了。他低头,在她过来时揽过她肩膀,好撑住她随时可能倒下的身躯。
在走到门口途中,陶夏的双眼都是紧闭的,好似这样才能把自己叫醒。直到莫子遇开门时,她忽然道:“即便你不说,我也会把证据找出来。如果到那个时候你还是选择自欺欺人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还望你好自为之。”
就当她,错看了她吧。
莫子遇脚步一顿,还是把她带了出去。陶夏一直撑着面无表情,哪怕进了楼梯间,也还是一副被冰冻了几百年的样子。
很奇怪,她面对黄彩荣的否认时有过情绪失控,但却没让自己落入下风,反而在面对朴多善时,内疚得仿佛她真的做了错事。
陶夏走了没两步,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下,头歪向墙,疲倦道:“你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想先静一静。”
莫子遇长腿一跨,灰都没拍就坐在她旁边,答道:“我今天休息,没什么好忙的。”
话音刚落,一段他们的歌就响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快速扫了眼来电显示,就把电话挂了,又把声音调成静音,解释道:“最近不知道为什么,骚扰电话特别多,一天得挂好几个。”
陶夏没戳破他的谎言,而是问道:“你说,她为什么一定要指认是我做的呢?如果真要算起来,其实当年预备班里的每个人都有嫌疑不是吗麻烦的是如今出道的Week里面,有大部分人都不是预备班里的,不然我也不会毫无头绪。”
“原定七人,你跟黄彩荣退出之后,名额就多了两个。按照Week的出道人员来看,很有可能是AB班的学员动的手脚。”
陶夏睁开眼,叹口气:“我有好多人都不记得了,哪怕把Week的人一个个指给我看,我唯一有印象的就是朴多善了,但绝对不可能是她做的。”
莫子遇回想了一番朴多善暴躁得跟辣椒似的性格,也把她从嫌疑人中排除。
两人沉默片刻,他忽然说道:“如果有练习生名单的话,你是不是就能想起来什么。”
她不是很确定:“我也不知道能想起来多少,练习生时期除了朴多善跟黄彩荣之外,其他人几乎都没有什么印象了。”
他脸上的失望明显得有些过分。
“不过……”她赶紧改口,“能出道的一般都具有很强的个人特点,只要我慢慢去回忆,应该还是能记起来一些的。”
他伸出一根指头摇了摇:“不能只靠记忆,还得询问当时经历过这件事的职工。既然赫熙能问出黄彩荣的病房,那么找出当事人也不会有太大困难。”
找出当事人当然不难,难的是当事人不肯说实话。作为整个事件最大的受害者,黄彩荣都不肯说出真相,那么其他人的态度可想而知。
许是陶夏脸上的失落过于明显,莫子遇侧头点了点她的肩膀,笑道:“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不论结果如何,总要试一试的。你当初当练习生的时候,也不知道最后会不会出道的吧,但你还是来了韩国,不是吗。”
陶夏一怔,呆呆地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他,分明是在黑暗的楼道,他身后仿佛聚了整个银河的光,那是来自舞台的指引。
她眨眨眼,眼里的柔意仿佛也汇入那一片光亮里,她听到自己说道:“也许你不记得了,但像这样的话,其实你跟我说过一次。”
“嗯?”他有些茫然,又有些内疚,眼里带着丝连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小心,“是在两年前吗?”
她弯唇一笑,双手撑地,仰起头注视着楼梯间灰暗的灯:“差不多吧,那个时候你们出道没多久,你曾在舞台下跟我说过一句话。”
“表演前?”他努力回想了一番,随着破碎的印象重聚,眼底的困惑转化为惊讶与触动。他忽地拉着她站起身,用手比了比身高,又伸出手隔空遮住她的上半张脸,欣喜道:“你那天是不是带了面具准备上台?”
陶夏点头,笑得前所未有的灿烂,语调都上扬了不少:“你记起来了。”
莫子遇本沉浸在震惊中,结果猛然想到自己当初对她说了些什么竟然一个字都记不清了,不好意思地笑笑。
她并不怎么介意:“当时我戴着那么大的面具,还以为你肯定是想不起来的,但没想到你竟然还记得。”
“你当时的面具,是我很喜欢的风格。”他称赞道,“那首歌唱得很好听,我后来在你下台后还想着要是再碰到你要不要再说些鼓励的话,结果你们好像一表演完就离开了。”
“不用再说其他的了啊,我上台前你对我说的那几句,已经足够支撑我走很远很远。”她抬头,用与当初一模一样的姿态仰视他,认真道:“你说,不管结果如何,你能站在这里就足以证明你是优秀的。你当初也没想过自己一定能站在舞台上对吧,但你马上就要上台了,所以只管相信自己,全力以赴吧。”
这些话如今说起来,其实是有些突兀甚至中二的。当时HOLO出道不过短短几个月,莫子遇正是满怀壮志的时候,想到大前辈们曾经给予的鼓励,在台下面对这个难掩紧张的后辈,安抚的话就这么自然而然说了出来。
如果不是那首歌她完成得太好,其实他都不一定会对她留有深刻印象。练习生就是这样,即便你都能带着面具上台了,但在真正的出道名单出来之前,还是有被替换的可能。
每一个练习生都有无限的潜力,但只有出道才能让潜力完全释放出来。没有出道的练习生,并不值得让人记住。
陶夏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对于他记不清细节一点都不意外。怕他继续纠结过去的事,她拍了拍衣服,坚定道:“为着你对我说过的话,我也一定会坚持不懈查下去。但如果你在公司里问得太刻意的话,可能会引起怀疑,何况HOLO的处境也算不上很好。”
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所以就让我一个人去查吧,好歹我也干了几年娱记,渠道肯定比你要多。”
似乎是想到队员,他犹豫一瞬,马上拒绝:“多个人帮忙肯定要好一些,而且最开始也是我想查的,怎么能半途而废。HOLO好歹也是出道一段时间的团体,不会有比当时恋情曝光的情况更糟了,所以你放心吧。”
她不说话,而是看着他的眼睛。他也沉默下来,静静对峙。
他的眼睛一直是他面部最出彩的部分,双眼深邃有神,画上眼妆带有极强的震慑力,往舞台上一站气场全开。卸掉妆容后,那股不服输的劲儿没了,瞬间多了些温顺高贵的气质,像是看透世事却温暖依旧的公子哥。
她很多时候都觉得,他对太多事情都心知肚明,但生活中有太多无奈,所以他才会以自己为借口去成全他人。
这样的莫子遇,一路走来应该很不容易吧。
最终是她先败下阵:“好吧好吧,那就照你说的做吧。但有一点,一定要先顾着自己,你是HOLO队长,你身后有整个团队。”
他像是恶作剧达成一般露出一个坏笑,安抚道:“嗯我知道,毕竟从我当队长第一天起,那群小子就没停过折腾。”
她放心了些,背着包准备出去,他站在原地,突然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回头,不明所以。
他一愣,风轻云淡地笑了笑,示意没什么。
不知为何,她被这淡淡的笑容感染,也跟着笑了笑,转过身朝他走近,抓住他衣袖,将他带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