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豆遵守法则》秋亦书

26、第二十六条

　　陶夏进门后，看到的仍是稍有好转但精神没有完全恢复的韩成恩，他见她提着水果，忙让莫子遇接过去，礼貌性点点头笑了一下。

　　陶夏并未过于询问病情，而是看了眼他打着石膏的腿，开门见山：“我来的时候，主编发了我你们打歌舞台的全部视频。”

　　莫子遇也有些意外：“最近的舞台？”

　　陶夏回以一个安心的笑，把视频调出来给他们看，边调高亮度边解释：“是那场事故的舞台，其实我觉得即便我不说，你们应该也是清楚的。”

　　她指了指舞台布景，分析道：“首先这次舞台比起之前要狭窄一些，即便你们人不多，但比起之前的空间还是小了点。在你们前面表演的是女团，她们这首歌用到了适量的水作为点缀，这里可以看到舞台已经有了部分积水。”

　　莫子遇点头：“那天的舞台确实很滑。”

　　韩成恩明白她的意思，深呼吸一口气，才闷闷道：“但主要还是我个人原因，之前也有过舞台打滑的情况，我最后一个舞蹈动作没有定格在舞台中央确实我是没准备充分。”

　　陶夏用眼神问莫子遇，你们家领舞这么轴的吗？

　　莫子遇也略感头疼，蹲下身认真分析：“我知道你总是往自己身上找原因，但这些客观事实也确实存在，总不该被你忽略吧。当天的舞台很滑，而且比起之前的也有些狭窄，在副歌部分使用了舞台烟花，导致我们能用的空间极其狭小，甚至不及练习室的二分之一。”

　　陶夏调出其他舞台进行对比，结果一目了然。

　　她接着说：“在发生事故后，节目组第一时间送你去医院后，便一直在清理舞台。当时有检测到有油，你跳舞时穿的又是摩擦力不大的皮鞋，我估计在那样的舞台上平地走都免不了会摔跤。”

　　韩成恩半信半疑，恍惚着抬眼问她：“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即便HOLO全员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但韩成恩似乎还是有些担心那些是她为了安慰他而杜撰出来的假象。

　　她默默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工作证，将上面的内容读了一遍，而后才笑道：“我总不能在这上面作假吧，我们公司的记者早在主办方正式提出道歉当天就去现场采访了，在得到准许观察监控的时候发现的，甚至还专门去试了一下，是真的差点摔出去了。”

　　这也是她今早询问林文文得知的，毕竟她就是当时选择去现场调查的倒霉记者之一，按她的话说，差点就把她心脏颠出来了。

　　怕韩成恩不信，她正想截取部分图片以及聊天记录，却见莫子遇微微摇头。她一愣，只见韩成恩好似累极一般缓缓闭眼，捞过抱枕，放在肚子上，问道：“可以让我再看看吗？”

　　“啊？好！”陶夏把手机给他，感觉自己站这儿不大好，刚借口要出去透气，莫子遇就跟了出来。

　　她往里看了眼，小心问道：“怎么不去陪陪他？”

　　“成恩已经想得差不多了，还是给他自己留点时间吧。”他说着，眼里有些困惑，“当时舞台上面真的有油？”

　　“化妆油也算油吧。”陶夏也没想到竟然会出这么大的疏漏，“也许是谁用的时候不小心撒上去的，不过主办方在查清楚后并没有提及这件事，毕竟事关电视台安全保障和公信力，这件事就当只有你们自己知道吧。”

　　莫子遇低头沉默，半晌才轻声道：“辛苦你了。”

　　陶夏轻笑一声：“这回怎么不说谢谢你了麻烦你了之类的啊。”

　　“因为我没一会儿就要帮你了。”

　　嗯？这个说话调调和语句不像平时的他啊。这个关注点有些奇特，导致她一瞬间竟没想起来他指的什么，茫然抬头时，却发现他眼底带着有些固执的笑意，她一愣，这才强迫自己想起来医院的另一目的。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她一扶额，为难道：“我还没吃午饭呢，要不吃了午饭再去？”

　　他十分贴心：“那我们去楼下吃完饭再去。”

　　走人行通道的时候，她越想越觉得奇怪，莫子遇平时不是很温柔周到的吗，怎么到这件事上好像意外的强硬，甚至让她有一种被下套的错觉？

　　她拍拍脸，余光瞥到身后这个不怎么认路的人，怎么看怎么人畜无害啊，只好打消了这个疑虑。

　　医院周围的一些小店多半是粥饭面之类的，陶夏也没有饿到极致，随便点了碗炸酱面就坐下来吃。莫子遇却在点单时看了很久，点了几分小吃和粥。他点的东西基本油比较少，他吃的也不多，细嚼慢咽的，没一会儿就放了筷子等她。

　　她也不好意思在他若有若无的注视下认真干饭，看到碗里剩得不多，便擦擦嘴，准备等他一起走。他却在出去前买了根烤肠递给她，她摸摸肚子，虽然她吃没完全饱没错，但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压低帽沿时解释道：“其实是我想吃了，但最近在控油节食，所以只能买来闻闻味道了。”

　　“……”

　　看来她还是高估他了。

　　莫子遇把粥跟小吃送进病房的时候，看到抱枕有一块不知被什么浸湿了，趁着韩成恩吃饭没注意到，不动声色把抱枕给翻了个面。

　　等他拿着垃圾出来时，陶夏已经坐立不安快半个小时了。他把她的手机还给她，又上下检查了下她今天的搭配，放心带她往五楼去。

　　她奇怪地低头看了看装束，虚心请教：“我这样看着很奇怪吗？”

　　“不奇怪啊，”他边寻找病房边答，“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看出你是记者。”

　　陶夏惊讶道：“这还能看出来？”

　　他刚想诓一诓她，就听到她接下来的一句：“我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你把我当粉丝来着。”

　　他动作一顿，掩饰般咳了一声，多嘴道：“那是因为我们粉丝一般都很好看。”

　　她听懂了：“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娱记一般都很丑？”

　　他忍不住回头，撇清关系：“我可没说这句话啊。”

　　她笑得像是拿到年终奖一般，清冷的面容仿佛融入了六月的骄阳，看起来温暖许多：“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都是我过度解读了。”

　　他也跟着神色一软，笑道：“你们反应能力都这么快的吗？”

　　想起他在镜头前后的变化，她调侃：“彼此彼此啦。”

　　他笑笑，东张西望，在离目的地三两步的地方停下，退到她身后，推着她肩膀往前走了一步，轻声道：“就是这间。”

　　他离得近，又恰好弯着腰，又侧着脸，呼出的气息扫到她耳廓，她忍不住缩了缩脑袋。

　　他以为她还是很抗拒，安抚般揉揉她后脑勺：“别怕，进门的时候我跟你一起。”

　　“好。”

　　她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敲了敲房门。

　　结果才敲了一声，就被莫子遇拉到一边，他严格履行了自己许下的承诺，因为接下来的几下都是他在敲。

　　病房里迟迟没有回应，两人一时都拿不准这是个什么情况，陡然闯进去不大妥当，直接透过窗子去看又什么都看不到。就在陶夏犹豫着要不要撤的时候，里面的人浅浅道：“请进来吧。”

　　陶夏与莫子遇对视一眼，换了她去拧房门。房间比较大，是个单人间，靠门的一边放着大大小小的盒子，还未拆开，多半是来看望的人送的礼物。

　　往里走就是飘荡的窗帘，窗子被人打开了，风一阵一阵刮过，吹动桌上的书本，发出沙沙的声响。两人默契地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而是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窗边，停在那个认真画画的人面前。

　　她背对着他们，连头都没回，似乎是把他们当成了别人，热切道：“我还有一点点就画好了，稍微等一下。”

　　两人真的安静等在一边，陶夏低垂着眼，静静看她，阳光打在她身上，却仿佛直直穿透过去一般，她的心还是冷的。

　　莫子遇往前一步站在她旁边，给予一个鼓励的眼神。

　　背对着他们的人将大概轮廓画完后，又细致检查了一下，才举起画回头笑道：“你来帮我看看——”

　　笑容戛然而止，纯净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紧接着是危机到来的惶恐不安。她的手情不自禁用力，那画的边缘被她捏得有些皱了，画中人也在瞬间扭曲起来。

　　“你是……陶夏。”黄彩荣双眼空洞，恍惚道。

　　陶夏刚想上前一步，就被莫子遇拉到身后，他言简意赅做了自我介绍，并说明了此行来意：“你好我是莫子遇，她是陶夏，我们这次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

　　黄彩荣神色一黯，说道：“你是HOLO的队长吧，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情？”

　　莫子遇感到一丝意外，看了陶夏一眼，温和道：“我们想找你确认一下两年前发生的事情。”

　　陶夏怕她不愿意，赶紧补充：“不想说也没关系，就当作我们这次是想来看看你……两年多了，你过得还好吗？”

　　黄彩荣淡淡一笑，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还可以，不算太糟。”

　　陶夏长舒口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把话题往哪个方向引，刚才在韩成恩病房里伶牙俐齿的模样早已消失不见。

　　莫子遇眉头轻皱，手绕到她背后轻轻点了两下，示意她勇敢一点。

　　黄彩荣并未注意到他这小动作，开口道：“其实陶夏，面对我你也不用太过愧疚。即便是你把钉子放在我鞋子里的，但你也因此前途尽毁，说到底我们也是差不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