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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意料之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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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9日至22日的加拿大站比赛多少有些出人意料,短节目的时候安东尼大失水准,成绩仅仅排在第七位。加拿大选手怀特本赛季已经多次挑战四周跳,这次终于成功,短节目成绩冲到了第二名,紧跟在宋幼霖之后。怀特是多伦多花样滑冰俱乐部的运动员,基奇纳离多伦多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他的队员、家属以及冰迷几乎将基奇纳变成了怀特的主场,看到了他四周跳终于成功,全场几近疯狂。
自由滑比赛时安东尼似乎清醒了一些,基本正常发挥并将名次提高到第三位,怀特拿到了亚军,宋幼霖则再次夺冠。凭借芬兰、中国和加拿大的三站冠军以及法国站的亚军,宋幼霖以积分第一的成绩进入了大奖赛总决赛。安东尼之前的法国站、俄罗斯站的冠军和芬兰站亚军的成绩早已经确保他进入总决赛,只不过加拿大的观众喜欢安东尼,他每年也一定会来参加加拿大大奖赛。尽管他这次的表演非常不正常,但是宽容的加拿大观众还是丝毫不吝惜他们的掌声,期待安东尼下次表现更好。
怀特则凭借加拿大第二名拿到的积分顺利搭上了大奖赛总决赛的末班车,和安东尼、宋幼霖、高桥、伊万诺夫、山本、阿德里安、尤日尼等选手一起,参加12月3日至6日在日本东京举办的国际滑联花样滑冰大奖赛总决赛的比赛。
总决赛之前,在罗马尼亚的加拉茨(Galati)还有一场只有男单和女单两个项目的小型比赛,非常适合刚刚升入成年组的小队员锻炼,鲁特森带着两个小队员先行赶往罗马尼亚,比赛后再从那里赶去日本。
幼霖则跟着大部队先来到了东京的四季酒店,其他人到达东京的第一件事就是睡觉倒时差,他却直接偷偷溜到酒店的顶楼套房,楚颐在等他。
小别重逢,两个人拥抱了好久,才各自平复了心情,楚颐将幼霖拉到自己腿上,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轻揉他的头发。最近楚颐处理公司的事很不顺心,但是只要拥着宋幼霖,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息,自己心里就会平静许多。
“最近比较忙,到现在才能抽出时间来看你。”
楚颐眼中依旧温柔,却掩盖不住疲惫之色。幼霖看着心疼,轻轻靠过去吻了吻楚颐的唇:“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大情圣楚颐见幼霖难得主动献吻,手也开始不老实,一会功夫就弄得小菜鸟宋幼霖眼神迷离任君摆布,两个人一起过了一个无比充实的下午。
幼霖窝在楚颐怀里,享受着楚总裁的按摩,羞涩加上昏昏欲睡的感觉,让他不想睁眼。不过楚颐的一个问题突然让他清醒了起来。
“我可不记得自己做过这种事。”
楚颐修长的手指一遍遍摩挲着幼霖左肩上的那块印记,形状非常明显,是一块齿痕,“就算是做梦,我也舍不得这样对你,我更不信你自己能咬得到。”
幼霖飞快睁眼,看楚颐紧皱着眉头隐有怒色,说的话也不留余地,小脸一白,连忙起身抱住楚颐,快速他解释了安东尼的事。
楚颐听完之后,眼中怒气更盛,却不再说话。幼霖生怕楚颐真把怒火烧到安东尼身上,连忙软语恳求外加签下一大堆不平等条约,并保证不会有下次,楚颐才稍稍消气。不过,答应了幼霖不去直接找安东尼的麻烦,并不代表不能给安东尼的那些赞助商施加些压力,这些就不需要纯洁的小白兔知道了。
两个人温存了一晚,楚颐再次飞往欧洲,幼霖则趁清晨大家还没起床时回到自己房间,摸摸脚上的护身符,下决心要比出漂亮的比赛,好让楚颐即使在几千里之外也对自己放心。
大奖赛总决赛水平比较高,参赛的都是赛季分站赛积分排名前列的选手。可是安东尼的状态居然比加拿大站还要离谱,显然一个星期的休息并没能让他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两个三周跳跳空,外加一次旋转时中间出现停顿,技术分被扣得惨不忍睹,艺术分比起其他人倒是不算差,但是和安东尼之前的成绩比,可以说是云泥之别。
幼霖心中开始觉得不安,若真是因为自己,安东尼的状态暂时无法调整倒还是小事,相信像他那样优秀的运动员迟早会走出心理阴影,但是若是继续以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比赛,万一受伤,或者连续不好的表现影响了他在冰迷心中的形象,就糟糕了。
果然,没有最坏,只有更坏,短节目结束后第二天上午例行训练的时候,安东尼左脚扭伤,被紧急送往医院。日本的安东尼粉丝也纷纷来到国立病院机构东京病院,将整个医院包围起来,手持蜡烛满脸担忧地为安东尼祈福,一度阻碍了交通。
幼霖也想去探望,但是一方面怕自己去医院的事上体育新闻被楚颐看到,另一方面鲁特森坚持要他继续训练保持状态,因此,一直等到“安东尼打上封闭之后可以勉强参赛”的消息,他才松了一口气。
自由滑的比赛开始之前,整个体育馆四处挥舞着安东尼的海报和小旗,啦啦队也有组织地喊着口号,场内气氛非常热烈,日本观众对安东尼的关心也尽显无疑。只不过粉丝们的热情支持并没有改变安东尼的心态,他依然是阴沉着脸上场比赛,依然是错误百出的表演,最后得分只排在已出场选手的第四位,粉丝们仿佛也被他的这种表现弄得失去了力气,只在结束时送上无精打采稀稀落落的掌声。
幼霖心中越来越沉重,不过他还知道这时候比赛最重要,他的自由滑节目《泰伊丝冥想曲》又属于那种能强烈影响表演者心境的音乐,因此在表演时,幼霖倒是没遇到什么问题,凭借两个干净的四周跳和优秀的艺术表现力,毫无悬念地跃上了第一位。
不过,他在自己的比赛刚一结束就直奔更衣室,鲁特森虽然不知道幼霖急什么,不过还是尽职地为他挡住了想偷偷跟过去的记者。
果然,幼霖刚跑到最里面那间更衣室门外,就听见屋内“啪啦啪啦”、“咣咣”,似乎是有人正用力把冰刀套甩在地面和更衣柜的铁门上的声音。
“安东尼•加西亚•布兰科!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失败一次两次又怎么样?别忘了,你是世界第一!”
霍普金斯教练用心良苦,虽然语气很严厉,但还是很小心地不继续伤害安东尼,试图让他的情绪平静下来。
“你不懂!你!不懂!”安东尼大声咆哮,歇斯底里。
“好吧,就算我不懂,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在比迪亚威尔训练好好的,突然提出要走?是不是宋幼霖给你的压力太大?”霍普金斯教练也放软了语气,尝试开解自己这个宝贝学生。
“不要跟我提他!不要跟我提他!你出去,不要跟我提他!”安东尼反而突然激动了起来。
“好的,好的,我不提,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跟我聊一聊,我先出去,你一个人待会吧。”霍普金斯无奈,劝了半天还是没有效果,郁闷地推门而出,却发现了站在门外的宋幼霖。
虽然有些尴尬,但霍普金斯教练还是努了努嘴,对幼霖使了一个眼色。
既然问题很可能在宋幼霖身上,那么也许他有解决的办法。
幼霖对霍普金斯点了点头,轻轻开门进去,小心地躲开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屋子里一片狼籍,冰鞋东一只西一只,上面的鞋带也被扯得乱七八糟,有一只紫色的冰刀套碎成了三段,看得出刚才安东尼的情绪多么不好——他现在就在更衣柜和墙之间的夹角里抱腿埋头坐着,一副被全世界遗弃的样子。万幸的是总决赛的参赛选手不多,更衣室却有四个,这时候这里并没有其他人。
“安东尼?”幼霖尝试着小声呼唤。
角落里那个身影动了一下,却没有回答。
“安东尼,我是宋幼霖。你怎么了?”幼霖继续小声说,同时慢慢靠近。
安东尼依旧不说话。
幼霖鼓足勇气,来到安东尼身边,迅速抽出安东尼手里的另一只冰刀套丢开,和他并排坐下。
安东尼被宋幼霖这个动作激怒了,立刻又转头咆哮起来:“怎么,你也算好时间来看我的笑话吗?”
幼霖印象中的安东尼,场下总是痞痞的,说出的话经常让人恨得咬牙切齿,冰场上却又自信张扬,仿佛他天生就是为这冰场而生,从没看过他这样的凶狠困兽模样,颇有些自暴自弃的味道。想了一下,幼霖还是决定不顺着安东尼的心意说话——霍普金斯教练好话说尽,也没见到有效果。
“哦?你说说,我有什么笑话好看?是看你总决赛排名第八,还是看你在更衣室里摔冰刀套,又或者是看你跟教练大吵大闹像个想吸引大人注意的五岁小孩?”
安东尼愤怒地抬头,双眼通红:“我的脚伤了,医生说以后最好不要再练四周跳!以后我可能都没法战胜你了,听到这个消息你高兴吧?你高兴吧?”抬头吼了两句,他很快又低下了头,尝试遮盖住自己脸上的一片晶莹。
本来幼霖还觉得有点火大,自己好心好意来看他,倒被劈头盖脸一通吼,听到安东尼的这些话,他的心却像突然被攥紧一般,疼。
安东尼自从升入成年组爬到了世界第一,就没有别人能从他手里夺走这个位子,虽然很风光,但是很显然他的压力也非常大。幼霖和他竞争这么多年,两个人都很刻苦,也都把彼此的努力看在眼里,乍闻安东尼伤势可能导致他不能跳四周跳,幼霖第一反应不是庆幸,而是难过,非常非常难过,就仿佛自己一直很珍惜的东西突然坏掉了,就仿佛自己不能再跳四周跳那样难过。
“真的吗?”幼霖声音隔了一会才响起,听起来有些颤抖。
“嗯。”安东尼听了宋幼霖的声音,好像也觉得很奇怪,抬头看了他一眼。
屋子里再次回归沉寂,两个人都没说话。
外面的走廊呼啦啦走来一些人,又离开一些人,他们两个还在这里安静坐着。银灰色调的更衣室,只有角落里窝着两个人,中间地上有几件被乱丢的杂物,显得空荡荡的。
“我记得第一次看你比赛,就是在日本。那时候还是少年组,你的阿克塞尔三周非常漂亮,脸上带着自信,当时我只能做阿克塞尔两周,很羡慕你,因此就记住了你。”
幼霖的声音在房间里轻轻响起。
“从少年组到成年组,我看你跳过探戈,演过国王,演过云雀,还跳过狂想曲,每次看你在场上表演,每次我都只能拿第二名,不是不失望,但是我知道自己的确不如你,也把你当成目标在追赶。艺术表现力不行,我就增加舞蹈训练,难度不够,我就练四周跳。只可惜,直到今天,我还是没有机会在大赛中正面战胜你。只有你从少年组升入成年组那年,我才拿到了少年组世锦赛冠军,那是我唯一的一个大赛冠军。”
“你以前说过,若是没有我,你不会像今天这么厉害。其实我也一样,若是没有你在前面让我追赶,我也不会有今天的成绩。”幼霖越说越动情,声音也开始哽咽。
“我一直以为,我们会是一生的对手,一生的敌人,和一生的……朋友,听你说伤得这么严重,我本来应该开心的,终于有机会超过你了,可是,为什么我现在这么难过?”幼霖终于忍不住,眼泪噼里啪啦掉了下来。
无论安东尼怎么发脾气,无论他怎么伤心,宋幼霖毕竟是他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看着心爱的人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掉眼泪,安东尼心里既酸涩又开心,但是更多的却是心疼。他连忙起身走到幼霖对面,轻轻帮幼霖擦掉眼泪,只是越擦越多,最后他干脆把幼霖按到自己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