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相见时》非蚕七丞

26、甜蜜

　　休息三十多分钟后，沈弈开车送我去幼儿园，然后他调转车头去律师事务所。

　　我进幼儿园经过门卫时，门卫很冷嘲热讽的说:“呦，宋老师傍上大款了？”

　　我更刺激他一点的说:“傍上的大款是院长的儿子。”气的门卫在我身后叫嚣着说明天就辞职。

　　上午九点多的时候，沈弈给我打过来一个电话，那时我在上课我没接到。我忙的晕头转向，想起给他回电话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我把电话给沈弈打回去，他大概在忙，电话里的女人说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

　　于是，中午十二点，我接到了来自沈弈的迟到的电话。我问他九点打电话要干什么，沈弈说提醒我多喝水别感冒。然后我听他那边背景嘈杂，这通电话就这么挂断了。

　　我下午满课，手机一通未接，还有沈弈的一条短信，只有四个字:放学接你。

　　我心里绵绵密密的像是奶油蛋糕在缓缓融化。

　　下班后我整个人头重脚轻，累到有种精神和□□分离的感觉，好在沈弈逆着人群朝我走来，用大手握住我了。

　　晚上我们一起吃了蒸饺，香菇馅的，沈弈一直在说香菇有点苦，我味觉迟钝的没有吃出来。

　　吃完饭我们打包了一份猪肉大葱的，沈弈开车带我去我基友楼下，他在车里等我，我上楼送饺子。

　　我进去以后基友那间公寓的大门敞的圆圆的，里面除了她还坐着两个男人，看起来有点像三堂会审。

　　我提着饺子扭头就走，被基友眼疾手快叫住了。

　　基友说:“思越，你今天要是走了，明天这个世界上又会多出两具新鲜的尸体。”

　　我头皮发麻着扭头，乐呵呵的活跃气氛说:“是么，那我多写两本悬疑小说为你们祭奠。”

　　基友瞥我一眼说:“你给我滚进来。”

　　我不，我偏不，我欠你们的？！我提着饺子往楼下走。

　　我基友在我身后说:“宋思越，你要是走了我就把你笔名曝光，让附中的二中的还有咱们理工的都出来diss你。”

　　要说绝还得是我基友绝，毕竟基友是数学老师教出来的。

　　我提着饺子硬着头皮就进去了，烟味呛的我咳嗽了好几声，基友哼了声。

　　敞着门还有这么重的烟味，三个人是抽了有多少？我吸着鼻子把饺子往她右手边一递，殷勤地给她分开两只一次性的筷子，毕恭毕敬的说:“女王大人，请用餐。”

　　我基友吃着饺子兴师问罪说:“宋思越，你把我死孩子弄哪里去了？”

　　我无辜:“姐姐你昨天是喝断片了么？”我指着什么彦的脑瓜顶说:“昨天你把他挠的满脸满脑子血道子，这事你还记得吗？还有个狗拿耗子的医生指着咱俩鼻子骂，还有做完B超人说你连个屁都没怀上，这些的这些你都记得吗？”

　　基友很平静的说:“我只记得你逼着我走路回家，走的天都亮了我孩子就流掉了。”说完她把饺子推到一边，嫌弃且厌恶的说:“你这猪肉我不吃了，你这恶毒女人手上沾满鲜血，我一吃你提过来的肉我就想起我死去的孩子。”

　　我扶着额角说:“姐姐你做梦了，你清醒点，你想想梦里都是有bug的。”

　　我基友无动于衷。

　　我努力找出她思维上的漏洞。我机灵的说:“你要流产的话你会住医院啊，你会流血啊，你看看你都没有住院流血，你肯定没流产。”

　　我基友好像就等着我这句话，她拍着桌子上的验孕棒质问我说:“我明明怀了的，我的孩子呢？怎么没有了？”

　　是呀，我也想问呀。

　　我挠挠头，提醒她说:“那个，医生说了，你压根就没怀上。”

　　我基友呵斥我说:“不可能，你给我闭嘴。”

　　我知道她现在人在疯劲上，讲道理没用，越讲越疯。我闭嘴了。

　　房间里恢复了我来之前的肃静和死寂。

　　我面前的两个不是玩意的玩意垂着脑袋坐着，一动不动的，也看不出来还有没有呼吸，也不知道是否健在。

　　基友对孩子的事耿耿于怀，最后她瞪着眼睛说:“孩子找不回来，今天大家谁也别想走。”

　　我听完这话纠结着要不要给沈弈发个消息让他先回去休息。我基友发起疯来没玩没了，纠结再三，我还是决定垂头给沈弈编辑短信。

　　一直跟个死人一样的什么彦说话了，他抬起头来说，“几几，你根本就没有孩子。”

　　我抬眼皮看了他一眼，他可真惨啊，被纱布裹的就剩下俩眼，俩鼻子眼，还有个嘴巴。我心里啧啧感叹还好我基友手下留情，没剥夺他为自己辩护的权利。

　　他一出声，我基友又怒不可遏的瞪着他，眼神好像一闪一闪的黑猫警长，头顶还要喷火。我看她那架势像是又要跳起来揍他，我就捂着脑袋往旁边靠了靠，给基友施展武功绝学腾地方。

　　那男的疼的“嘶嘶嘶”的拿手捂着脸说:“几几，我实话和你说了吧，验孕棒是我掉的包，这个是我从医院垃圾桶里偷出来的。”

　　我基友掐着大腿上的肉问他为啥要这样。那男的说:“我就是想让你看在已经怀了我们的孩子的份上，赶紧去民政局和我把证领了。我真拿不出二十万的彩礼，我先前是真想和你结婚。”

　　我基友气笑了，那男的又嘀咕:“没想到孩子是假的，又乍出旁边这么一位，艹，我是真的绿了。”

　　末了，他像是终于下定决心，点了点头认命的对我基友说，“几几，你的过去我不介意，但是现在他人回来了，我们就走到这里吧。”

　　我基友抬了抬胳膊，像打发叫花子一样打发他，“你滚吧。”

　　那人屁都没放一个就滚了。

　　人走了，我基友重新拿起筷子吃饺子，吃了两三个她和我抱怨饺子太咸。

　　我毕恭毕敬的问她:“小的可以退下了吗？”

　　我基友说:“你不管我了么？”

　　我说:“你要是决定重走老路，以后你的事情可以不用再联系我了，我祝你幸福。”

　　我基友没说话，囫囵吞枣的吃饺子。

　　我看了她一眼，走了两步我又说:“你要是分手了，喝醉以后找不到回家的路，我电话24小时随你打，天南海北我都去接你。”

　　我基友没看我。她没有感情的说:“你也走吧。”

　　我空落落的走了。

　　出了门我看到沈弈一手插兜站在楼道拐角处。他仰头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陷落在光影里，柔和又安定。

　　我们俩一起并排走，沈弈安静沉默，我也不想言语。时光静静路过我们，我忽然庆幸有沈弈这么一个人出现在我生命中，免我在红尘中多少磕磕绊绊摸爬滚打啊。

　　回到家客厅还放着一个没收拾好的大箱子，我第一时间冲到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客厅的箱子已经不见了，沈弈在客厅喂鸟。

　　我们对视了一眼，我扑过去搂住他，仰着脖子在他下巴上嘬了一口说:“晚安，学长。”

　　沈弈水亮的眼睛闪了闪，他看了眼手表，提醒我说:“现在还不到晚上八点。”

　　我点头，重复说:“不到晚上八点，晚安学长。”说完我就去卧室躺下了，我太累了。

　　睡的迷迷糊糊的，我感觉卧室门被打开了，沈弈带着一身沐浴露的香气扑到我床上。

　　“扑”这个字用的不好，因为沈弈很温柔，他温柔的把我抱起来放到他腿上，吹风机在我耳边轰隆隆的响，沈弈边给我吹风边说:“等会再睡，头发还在滴水。”

　　我努力等会再睡，努力强打着精神挺直腰板，沈弈一只手托着我脑袋，一只手吹风。

　　终于等到没有吹风机的声音了，沈弈一只手放在我的肩胛骨下，手指收拢，一只手抄起我的膝弯，把我放倒。

　　迷迷糊糊的，我好像听到沈弈替我关好窗户走出去了。

　　就这么走出去了。我的晚安吻呢？我在床上挣扎了挣扎，大约是想挣扎着下床去找他的，最后精力太不济了，就把被子翻了个个骑着睡着了。

　　太早睡觉的后果就是晚上会起夜上厕所。

　　好吧，也可能是因为白天沈弈说的那句多喝水，我奉为圭臬的捧着水壶一个人喝了两壶，晚上就顶不住了。

　　我从客厅出去的时候，书房的门缝底下有一线暖黄的灯光。

　　我眯着眼睛望了眼客厅的钟表，已经零点了。

　　从厕所出来，我蹑手蹑脚地靠近书房，扒着书房的门缝抠门。我的心情纠结在“很晚了去关怀关怀他”和“他肯定在工作不要打扰他”之间，矛盾的无法自拔。

　　我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是什么样子的，反正我现在一会看不见他都会发疯的想念。

　　想念压制一切我就鬼事神差的叩响了他的门。

　　沈弈在书房里面喊，“进来。”

　　我拧动门把手，蹑手蹑脚打开书房的一条缝，脑袋钻进去，看到沈弈在一大摞卷宗面前抬起头，一脸探究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