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6. ...
-
所谓的名人旧居，不外是几间破烂不堪的旧房子，在风雨飘摇中经受着洗礼，在百年千年的历史进程中见证着奇迹。然而，当后世子孙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给予膜拜的同时，他们看到的或许只是肉眼所及的旧房子。
“教授，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坚持将这里列为主题旅游的原因吗？”山上的风很大，辜言依缩了缩脖子，后悔对天气预计不足。
座落于山腰的房子整体看起来还是颇为牢固，墙体为石砌基础，内泥土夯实，布满斑驳剥落的印迹，有一种说不出的沧桑，屋顶为硬山式曲线燕尾脊，在风雨的侵袭中已出现多处的破损，开间合院式设计，是典型的H市古民居建筑风格。总体建筑面积在200平方米左右，前后左右皆留有很大的空地，以古人的生活习惯来说，完全可以在空地上种满新鲜的蔬菜，养殖家禽。
“你知道爱情的完美的结局是什么？”杨仲瑜推开摇摇欲坠的门板，一股腐朽的木头气息迎面扑来。
檐口的花当头和垂珠成锯齿状，颜色红而偏桔，屋顶曲线平缓舒展，屋檐从坡屋的中点开始均匀起翘，正脊为半弧形，向两端吻头高高上弯成燕尾，大有凌空展翅的风范。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辜言依艰涩地吐出这八个字，默默地紧随其后，穿堂风被杨仲瑜高大的身形完全挡住。
“有多少人能守到最后的结局？”杨仲瑜反问。
辜言依沉默，没有完美的爱情，更没有完美的结局。“你的理由是什么？”
“是为爱放弃一切的决心。”杨仲瑜走在前面，辜言依没有看到他嘴角边冷清却又满足的笑容。“为国为家，爱情都应该排在最后。但是，这只是对小众来说。我们都是凡人，渴望最平凡的感动，放弃纠缠身心的固守，得到一片广阔的天空。”
辜言依跟得更紧，怕冷的她最受不了寒风从脖子灌入的刺骨。“你真的认为这是欧阳詹和李倩最后的隐居地？”男耕女织，这里确实是自给自足的好地方，有足够宽敞的空地可以耕种。
“前面那个村子都是复姓欧阳的，你没有去寻访过吗？”
“没有，我那次来不是来工作的。”脑海中念头一闪，又说道：“你相信野史说的吗？”
“如果汉武帝没有对司马迁用宫刑，那么他的形象或许会正面一些，而不是我们读到的阴鸷、残忍、自私。”杨仲瑜抬头望去，屋顶的房梁没有受到白蚁的侵袭，应该是得益于高海拨的优势，屋内的木柱有被砍伐过的痕迹，木屑丛生，尖锐凸出。“如果没有苏小妹三难新郎，秦观的形象终究只是风流才子，终日于青楼厮混。正史如何，野史如何？”
“秦少游风流一辈子，却配了个虚构的苏小妹，不得不说是人们的美好愿望。才子佳人都应该有一段美好的姻缘。”辜言依低着头，抓紧衣领。才子佳人的童话和王子公主的童话一样，只有Happy ending。
“相比秦少游客死异乡，痴心的妓、女穿着孝服走了几百里前去奔丧，绕棺而哭，哀痛命绝的悲剧来说，欧阳詹的故事更具励志作用。这一代人已经变成没有信仰的一代，父母兄弟朋友对他们来说都是可以背叛的，或许爱情会让他们找到信仰。”这是初衷，也是愿望。拥有失败婚姻的他，却莫名地对爱情有近乎疯狂的膜拜。他相信爱情可以抵挡一切，只要你愿意承担一切的后果。
走在前面的杨仲瑜突然停下脚步，仰起头眯着眼睛望着屋顶的天窗，刺眼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屋内，“你看，在修缮的过程中，为了采光的需要，加入了玻璃的天窗，让整个屋子光线充足，我们可以在修缮的同时将天窗的面积扩大，坐在天井往上看，便可以看到满天的星星，特别是在夜晚……”
“唔……”辜言依还来不及抬头，脑袋已经撞在杨仲瑜坚实的后背上，脆弱的鼻尖传来被压扁的痛感。
“教授……”辜言依呜咽着捂上鼻头，“你的后背是石砌基础，内泥土夯实的吗？”哀怨的眼神齐齐砸向无辜的杨仲瑜。
“来，我看看。”杨仲瑜连忙转过身，手臂揽住她的肩膀，急急地说道。
“肯定流血了啦……”辜言依忿忿地瞪了他一眼，没事干嘛突然停下来吗？后背干嘛那么硬，肯定在健身房偷摸练的。
“来，放手，我看看。”温热的手掌覆在她冰冷的手上，传递着体温。
辜言依触电般地挥开杨仲瑜的手，在他未做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身体因为惯性而往后仰，他眉头一皱，侧过身试图抓住离他最近的木柱，以维持身体的平衡。
扭头之间，一道白光斜斜直插入眼，刺眼的阳光晃进眼睛，他挥舞在半空的手臂突然失去方向，找不到支撑点。
“教授。”辜言依慌了，伸出手握住他在空中凌乱的手臂，十指交缠，沾染彼此的体温。辜言依咬着下唇责任自己过于敏感，以至于上演“美女救英雄”的狗血戏码。
可惜，美女没有救过英雄，美女只是美女，并非舞刀弄枪的女侠，手臂的力量不够。按照“英雄救美”的戏码，在美女落地之前，英雄应该用他强而有力的臂弯揽住美女纤细的腰身。
辜言依不知所措地用力一拉，另一只手扯住他的衣角，毫无着力点地一顿拉扯。
最终的结果是杨仲瑜在辜言依的干扰之下，没能找回平衡感，失衡的身体急急地往后坠落。
辜言依没有及时收回交缠的手掌，当然也没能救回英雄，而是把英雄压在身下。
“辜言依，你身上的肉都哪去了？”被压在底下的某人不满地抗议着。
“啊？”辜言依虽然摔得不痛不痒，却对温暖的体温有一种本能的摄取。
“身上都是骨头，比地板撞的都疼。”杨仲瑜皱着眉头，故意逗她，背下的地板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困惑。
辜言依刷的一声，脸色绯红，鼻尖更是红艳艳的象是皮诺曹的标志，这才强烈地意识到他们的身体正以一种密不透风的状态贴合着。
“你才是骨头呢，你全身都骨头。”辜言依羞涩地抗议着。她很瘦，因为胃出血的关系，这一年多来她就没有长胖过。
杨仲瑜愉快地笑出声，说道：“是的，我全身都是骨头，跟你一样。”
“哼。”辜言依曲起膝盖，对着被压在地板上的某人一顿乱捅。
“辜言依你干嘛？”不知道捅到什么地方，杨仲瑜突然抬起上半身，双手固定住辜言依的肩膀，湿润的眸子一凛，黑色的瞳孔愈发深邃。
“我试试骨头的硬度。”辜言依很满意地扬起头，笑得很无邪。
“硬度？”杨仲瑜邪恶地勾起嘴角，“你确定要试？”
“当然。”辜言依挑衅地迎接他的目光，硬度怕什么？试就试，她完全没有意识到，此时的她正以一种暧昧的姿态贴在某人身上，曲起的膝盖刚好抵在某人最敏感的部位。
“很好。”杨仲瑜松开她的肩膀，略抬起身，将身体往后挪，试图避开辜言依张牙舞爪的膝盖。
“你可以撞过去试试。”左手挥向一侧的柱子，没有想象中凌厉的气势，却听得冷冷地闷哼一声，一向儒雅的杨仲瑜低声咒骂道：“我x……”
辜言依不知所以地看着他收回左手，捂在右手的掌心中，眉头紧紧地锁住，脸上呈现出痛苦的表情。
“嘿嘿，让你嚣张。”辜言依兴灾乐祸地笑了，双手支撑在地板上，挺起身笑得春意盎然。落井下石是辜言依最喜欢的事情，看着别人痛苦的表情，没有理由不多踩一脚，加速石头下沉的速度。
她只当杨仲瑜是敲到地板，却见到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言，被她压着的身体别扭地挪了挪。
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落井下石有些可耻。
“怎么了怎么了？”她双脚往两侧一蹬，跨坐在杨仲瑜的身上。
腥红的血丝从指缝中渗出，辜言依的脑子顿时“嗡”的一声炸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握住杨仲瑜的左手手腕从他的右手包围中拉出，鲜红的血液从中指涌出，罪魁祸首正是柱子上凌乱丛生的木屑。右手手掌早已一片狼籍，沾染着醒目的红色，血量并不大，却让辜言依看得胆战心惊。
“怎么会这样？”辜言依慌忙地握着他的手带近面前，一番观察之下，用指甲将木屑挑开。
没有木屑阻拦的伤口再度奔涌，黑红的血液顺着手指滑落，木屑已经过了百年，细菌丛生，在没有任何条件的情况下，消毒是不可能的，只是……
辜言依下意识地将流血的手放进嘴里含住，吮吸着……口水是最好的消毒……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1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