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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5. ...

  •   对着镜子检查再三,辜言依终于满意地出门。褪去红肿的脸颊还带有细微的青紫,不过是两天的时间,能恢复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庆幸。

      辜言依不得不感谢杨仲瑜当天晚上的电话,告知她那罐草药有助于化瘀消肿,才让她的脸颊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

      两天一夜的下乡安排,辜言依拎着小小的旅行袋下楼,手里还拿着一个保温杯。辜言依是冬眠的动物,冬天绝不能少了热水,再加上她不堪折腾的胃,出门旅行居家必备的保湿杯已是她不可或缺的随身物品。

      “早,教授。”辜言依一脸清爽地打着招呼,很自然地将手中的旅行袋递给杨仲瑜。

      杨仲瑜拎在手中抻了抻,说道:“就这么点东西?”

      辜言依一愣,打趣说道:“教授,只住一晚而己,再说那个袋子里都是保养品。”

      “保养品?”杨仲瑜抚额做痛苦状,表示自己的无法理解,这袋子里要全是保养品,那可是不算轻。

      “我这脸还没完全好呢,我可不想毁容,嫁不出去找谁负责啊?”辜言依张口就贫的习惯,没有因为之前小小的插曲而有所减少。似有若无的陌生情愫在他们之间蔓延,却因为一方的疏离而硬生生地掐死于襁褓之中。

      杨仲瑜将她的旅行袋放在后座,用力关上门,而后回过头仔细地端详着辜言依的脸颊。“还没有毁容的程度,如果真的嫁不出去,那我给你负责……”

      “啊……”辜言依被一声响雷击中,抬头无奈地望天,明明是晴天……

      “负责给你弄药膏。”杨仲瑜很满意辜言依无语的呆怔状,很少笑的他以极大的弧度拉开唇线。

      辜言依闻言,愤愤地紧抿双唇,眼神炯炯地秒杀杨仲瑜,然后说出一句让她自己都石化的话:“我还以为下半辈子有着落呢……”却隐晦而暧昧地淡然一笑,挑衅地意味浓浓地散开。

      杨仲瑜敛起笑容,向前跨出一步靠进辜言依,掰正她的肩膀,与她正面对视,湿润的眸子里泛着柔和的波光,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让人不由自主地探身往下张望,誓将井底的深度尽收眼底。

      大抵这样的情况不外乎有二种结果,一则身体失衡,没入井底,二则及时刹车,恢复正常。

      而辜言依正介于两者之间,身体渐渐的失衡,知道该刹车停止深入,却好奇井内的深度,并寄希望于井底别有洞天。

      一阵寒风吹过,辜言依渐渐涌上脸颊的热度顿时被温差打了一个机灵,恨不得甩自己一记耳光,让两边的脸颊有相似的平衡。

      “课时补贴是很贵的……”

      当辜言依低垂着眼帘试图打破眼前暧昧而尴尬气氛时,杨仲瑜夹杂着笑意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上重来,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额头上,随时笑意的加大,气息笼罩着辜言依。

      辜言依闻言,怒不可遏地将喷火的目光砸在杨仲瑜盈满笑意的脸上。她实在是闹不懂杨仲瑜的思维结构和行为标准,明明那么暧昧的气氛,却被他一句话给轻轻地化解,顿时云淡风清,失衡的身体回复原状,古井盖上井羔,拒绝深入参观。

      “教授,谈钱是很伤感情的。”辜言依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谈感情伤钱。”杨仲瑜松开她的肩膀,绕过车头,走到驾驶座外,拉开车门。“上车吧。”

      辜言依挫败地摇摇头,隔着车窗的玻璃打量被笼罩周身金色阳光的杨仲瑜。这个男人总是在给她造成压力的瞬间,将所有的压力一一化解。

      在她觉得他们之间会发生一点什么,忐忑不安地期待着,莫名地抗拒着,却无法真正将环绕于他们之间的异样一一拆解。

      即使她和鲨鱼一样,害怕疼痛的滋味,却依然无法抗拒对斑斓鱼儿的致命滋味,她可以不去碰触,不去捕捉,却可以站在原地,驻足围观。

      尖锐的手机铃声打断她的思绪,辜言依掏出电话,一看是同行的古建筑设计院设计师施绵绵,以为她在催促,电话一接起,辜言依忙连声道歉:“施姐,不好意思,现在正要出发去你那……”

      接完电话,辜言依拉开车门,轻松地爬上杨仲瑜的Q7,今天没有裙子的束缚,也没有高跟鞋的阻碍,她手脚麻利地坐好,系上安全带。

      “我们不用去接施姐,她孩子病了。”辜言依叹了口气,无言地拧开水杯准备喝水。

      杨仲瑜迟疑片刻,问道:“我们按原计划先去欧阳詹的旧居,还是换到你所说的高丽姬和马八尔王子的隐居地?”后者在近郊,当天即可返回,而欧阳詹的旧居则需要过夜。按原计划,首站是欧阳詹的旧居,从最远的地方开始,再慢慢的绕回来。

      辜言依手臂一颤,杯中的水往外溢出,直接从嘴角淌开。

      “小依,拜托你,你都几岁了,喝水还带流口水的?”杨仲瑜递过一盒纸巾,“需要帮你准备围兜吗?”他炯炯有神地盯着辜言依嘴角边的小河流,蜿蜒流淌,没入高领的毛衣内,湿润的水痕趴在她外露的肌肤上,泛着甜美的色泽。他轻蹙眉心,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紧抿着嘴唇转到后座,伸手取出一个保温瓶,那个瓶子很大,足可装2000ml的热水。“咳……喝完我这还有。”有些艰涩地开口,杨仲瑜有点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辜言依神色一震,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庞然大物有些不太习惯,“教授,你出门都带这么大一水壶的吗?”

      “我怕你总流口水,水份不足,皮肤老得快。”小小的调整,杨仲瑜恢复惯有的云淡风轻。

      辜言依不满地抛出一记杀人眼,随即结束两个人之间的暗涌,公事为上,吃饭为重。“教授,我们还是去欧阳詹旧居,还是别让施姐去太远的地方,能当天返回的比较适合她。”

      “那好,2个半小时的车程,你可以小睡一会。”杨仲瑜发动车子,准备上路。

      “这主意不错。”身为冬眠动物的辜言依一说到睡觉,顿时睡眼惺松。

      “车后座还有吃的,你要是饿了就吃。”

      辜言依沉默片刻,纠结地瞪着杨仲瑜,忿忿地说道:“教授,您这是养猪呢?”

      ※ ※ ※

      辜言依在迷糊间感到身上的压力重了一些,随之而来的温暖让她陷入深度睡眠状态。睡眠是化解尴尬的最佳方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时候,只有逃避。

      欧阳詹,唐朝贞元年间的进士,与韩愈同期。他在长安等了六年,穷困潦倒,终于登上“龙虎榜”。自隋朝科举制度开创之后的180年间,欧阳詹生长的泉州竟没有一人参加进士考试。泉州文士贪恋家乡山水,不肯远游出仕,无心参加科举。而欧阳詹是泉州高中进士的第一人,官至国子监四门助教,对此地的文化产生深远的影响。没有欧阳詹的影响,福建不可能有“海滨邹鲁”的称谓。

      话说,欧阳詹游太原时,爱上一个艺女李倩,与她相约回长安后再来接她。分别后艺女非常思念他,留传于世的诗篇有:“自从别后减容光,半是思郎半恨郎。欲识旧来云髻样,为奴开取缕金箱。”她把诗和发髻托人转给欧阳詹后就病逝了。欧阳詹在太原看见旧物,百感交加,悲恸而病,回长安后病逝。

      这是相传甚广的版本之一。而在H市有另一种说法,李倩与欧阳詹分别之后,欧阳詹的故乡有一种莫名的向往,便动身前往东南沿海,在心上人儿的家乡等待情人的归来。这是一种近乎虔诚的偶像崇拜,在李倩的眼中,欧阳詹的一切都是完美的,即便是他的家乡也是美好的。

      不曾想,李倩的出现带给欧阳家极大的困扰。在欧阳詹离乡背井赴长安考取功名之前,家中已为他成亲,娶妻林氏。欧阳詹的母亲因为李倩的出现而一病不起。

      欧阳詹是出了名的孝子,当他赶回家中,母亲已经长眠地下。

      得不到族人谅解的欧阳詹带着李倩离开,在H市的东明县隐居,一生厮守。怀着对母亲深深的愧疚和对李倩无法放手的思念,在年仅42岁的时候与世长辞。

      文物普查的第一站便是欧阳詹与李倩的旧居,代表无法放手的爱恋。在忠与孝之间,曾经让无数的男人纠结,从古至今,在以孝为先的中国社会中,让多少执手相看泪眼的爱人从此各奔东西。

      欧阳詹的旧居是杨仲瑜选的,辜言依曾经反对过,她认为欧阳詹与家族决裂是不孝的表现,虽然他对爱情的极度忠诚让人叹服,也让人心酸。孝道对下一代的孩子来说是一个非常模糊的概念,不应该让他们为了爱情而舍弃家人。

      然而,杨仲瑜当初的一句话让辜言依沉默,他说:“父母总有一天会先我们而去,我们的喜怒哀乐又有谁来承担?自古忠孝难两全,关键在于引导。”

      辜言依迷迷糊糊地醒来,车子均速行驶在环山的公路,盘旋而上。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欧阳詹大人为什么一定要选这么偏僻的地方隐居呢,交通真不方便。

      “还没到?”辜言依缓缓地坐起,副驾的座椅不知什么时候已被调低,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感激地扯动嘴角,惊讶于杨仲瑜的周全。热水、零食、毯子,冬日出行必备的物件,一件都没有少。

      “快了。”杨仲瑜见辜言依已醒,拉下他那一侧的车窗,摸出一根烟点燃,略显疲态的眉眼紧蹙。

      辜言依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不好意思地讪笑着。

      “对不起,我马上掐了。”杨仲瑜咬在唇边,用力吸了两口。

      “不用。”辜言依忙阻止道,拉直坐椅,从后座拿出她的保温杯,旋开杯盖倒出,“我出门前冲的绿茶,给你。”出发前,辜言依已看出他的疲态,二个半小时的车程虽不算太长,但是盘山的公路却是最考虑驾车者的注意力。

      杨仲瑜撇了一眼杯盖,说:“没手。”

      辜言依撇嘴,无计可施地耸了耸肩,说:“难道要喂吗?”

      杨仲瑜闻言心情大好,打方向盘的手势流畅,将车稳稳地停在路边。“可以停车。”

      “咦?”辜言依大窘,绯红的脸颊羞涩万分。

      “咦什么?”杨仲瑜接过她手中的杯盖,一饮而尽。“雨前龙井?”

      “这都能喝出来?”偶像,实在是偶像。

      杨仲瑜活动活动肩膀,甩了甩维持同一姿势两个多小时的脖子,叼着烟不客气将空杯盖递到辜言依的面前,“还有吗?”

      辜言依给他续了一杯,狐疑地问道:“教授,难道康主任让你出场了?”

      “什么?”杨仲瑜的思维转换明显没有辜言依快。

      “周末出台费是双倍吗?你怎么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忍不住地揶揄。

      “又被你知道了。”杨仲瑜从善如流,挑了挑眉说:“为了获得更多的课时补贴,身为教授的我,当然要做好充足的课前准备,才对得起我的出场费。否则,象你这样拖个一年半载的,我还要不要吃饭?”严肃的表情,话语间却满是戏谑,这只有杨仲瑜才做得到。

      “谁信啊?”辜言依冷哼道:“开着Q7的叫兽,实在让人感叹教育体制的腐败啊。”

      “再腐败也比不上市领导一声令下。”杨仲瑜将烟头掐灭,无奈地扯动一边的嘴角。

      辜言依接过喝完的杯盖,用力旋紧,沉默地不想接话。她仍然想不明白,为什么梁启泰一定要用杨仲瑜,这样的项目谁都可以胜任,非让杨仲瑜在紧张的期末挤出宝贵的时间,实在是匪夷所思。

      杨仲瑜休息妥当,将车子开入主车道,继续向前进。

      “你以前来过吗?”

      辜言依一愣,随即露出一记虚弱的微笑,说道:“来过。”

      那是顾晔拿到驾照之后的第一次自驾游,他们在山上看尽日出日落,想象着欧阳詹与李倩的悠闲生活,并承诺有一天也要象他们一样,相携一生,不离不弃。

      物是人非,再度上山,身边不再是她深爱的男人。

      “我能看日出和日落吗?”那是一种纯粹的冲动,以告别的姿态怀念。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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