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竹马死对头的猫》枳厘

58、第 58 章

　　她快速换好了衣服，拨开头发拉上拉链，也顾不上继续维持着自己苦心经营出来的形象，急切地拉着何夫人的手。

　　“对不起夫人，我这边还有点儿急事，要立刻赶过去，实在是失礼了。”

　　“啊，没事。”她明显愣了一下，只是出于本能，礼貌地回应道。

　　等到二人反应过来时，只剩一个远远的背影了。

　　而在另一边，祝星煦从后面几乎要追到酒店的外面，总算拦住了娄榆。

　　起雾了，长长的回廊里，高大的大理石柱表面附着了一层薄薄的水汽。远处的灯光在黑夜的迷雾里蒙上了几分朦胧的光晕。

　　“你等一下！”

　　冬日的夜晚，气温降的很低，室外几乎没有什么人。僻静而空旷的回廊里，祝星煦的声音更显得突兀。

　　娄榆只穿了件单薄的外套，咬了咬牙，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他皱着眉回头，盯着身后人拉扯着自己衣袖的手。

　　发觉了自己的失礼，他立刻有些无措地松开。

　　不同于上一次的冷嘲热讽，黑夜里，娄榆的眼睛黑的发亮。

　　祝星煦跟他对视着，里面明晃晃的不耐几乎刺痛了他的心。

　　“你......”他顿了一下，有些局促道，“这里太冷了，要不换个地方吧。”

　　“不用了，你有话快说。”

　　他只想速战速决，不想再过多的纠缠。

　　祝星煦抿了一下嘴，他还不太适应娄榆的直白。但也知道，如果错过今天，可能很难再有下一次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躲着我？”

　　混乱的脑海一时也找不出什么头绪，明明想说的有很多，开口的声音却显得僵硬。

　　“没躲着你，”黑亮的眼睛跟他对视，清晰地不含一丝隐晦的情愫，“娄氏还在参与百康的招标，今天的酒会我也来了，说不上躲着吧。”

　　“只是私下见面，就没必要了。”

　　祝星煦心头一酸，只觉得喉头发堵。

　　“有必要的。”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沙哑。

　　“娄榆，我回来了。”

　　他靠近了两步，看向对方的眼眶微微泛红。

　　成年人的感情褪去了那些激情与热烈，大多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与体面。

　　而祝星煦觉得，他此刻正在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他看。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但是当时你走的急......娄榆，我回来了。”

　　他说的情真意切，炙热的情绪在眼眸里沸腾，又在对方平淡的眼神中渐渐冷却。

　　空气在沉默里慢慢凝固，祝星煦无声地深呼吸一口气，胸口发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对不起，当年......真的对不起。我什么都能做，只要你消气......”

　　眼里的希冀几乎要溢出来，情绪太过激动，以至于声音微微颤抖。

　　他的语气几乎算的上是哀求，“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娄榆看着他，眨了几下眼，没有说话。

　　起伏的胸膛毫无变化。面对着这个人，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好像比想象中的更平静。

　　“什么都能做？”沉默半晌，缓缓开口道。

　　“如果我想要你在这次百康的招标中做手脚呢？”

　　祝星煦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难看，他微微张着嘴，面色灰白，看上去十分挣扎。

　　“扑哧......”娄榆轻笑了几声，一双眼眸毫无笑意。微微勾起嘴角，两个酒窝若隐若现，“跟你开玩笑的，不要紧张。”

　　大起大落的心情让祝星煦的呼吸粗重了几分。

　　“不好笑是吗。”

　　他微微站直了身子，淡淡地跟他对视，“看，你也不是什么都能做到吧，何必说这样的话呢？”

　　“我......”祝星煦还欲说些什么。

　　娄榆抬了抬手压下他的话。

　　“祝星煦，我曾经真的相信过你。但每个人都有无奈的时候，所以我也不怪你。只是你不能什么都想要，是吗？”

　　“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停留在原地等你。不论你回不回来，我们都回不去了。”

　　他说的十分认真，与其是在对祝星煦说，更像是在对曾经的自己说。

　　的确是因为这个人，娄榆性取向朦胧时期的指引者。

　　年少时青涩的爱恋是真的，但他并不怀念。

　　他发现自己有了更想要的。

　　“对不起。”祝星煦的声音哽咽，泛红的眼睛渐渐模糊，脑海里紧绷着的弦在这一刻断裂。

　　情绪有一瞬间的失控，他陡然上前抓住娄榆的手。

　　“你在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娄榆，我可以弥补，我因为你才回来......”

　　\"你放开！\"他有些愤恨地抽出来，后退了两步，“祝星煦！”

　　对方的动作让娄榆觉得被冒犯了，一时也有些生气，微微抬高了声调。

　　“我不需要！我们本就互不相欠。你忘了，分手是我提的。”

　　“娄榆......”鼓起的勇气只能维持一瞬，悲凉的理智回神，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我不需要你所谓的弥补。百康的招标我也会自己争取，话就说到这里了，以后别来找我了。”

　　说完，毫不留念的转头，迅速消失在眼前。

　　祝星煦在原地停留了好久，他肩膀微耸，低垂着头，像是灵魂被抽空。

　　大雾弥漫，在黑夜里，单薄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寂。

　　娄榆的声音还在脑海里一遍遍转圜。他知道，离开的人永远不会回来了。

　　连带着他人生的一部分，他性格中卑劣与不堪的过去，彻底消失在这个夜晚。

　　不知过了多久，刺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情绪。

　　祝星煦接起电话，抬手摸了摸脸，一片冰凉。

　　“有什么事？”沙哑的声音机械般问道。

　　对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祝星煦应了一声，深呼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入肺，冻的人生疼。他却觉得不会比他的心更冷了。

　　混乱的头脑已经如行尸走肉一般，他强打起精神，快步离开。

　　而在回廊的尽头，拐角处，泛起的微微光亮在雾气的模糊下没有引起注意。

　　辛婉的心跳的飞快，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在这样冷的天气里，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裙子，却觉得自己浑身发热。

　　浓雾遮挡了视线，让高倍素的相机发挥不出作用。小小的屏幕上，两道模糊不清的身影依稀可见。

　　但没关系，她还有录音。

　　回想起刚才只是来碰碰运气的自己，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手机屏幕泛出的微光折射进她的眼睛里，退去了乖顺与温柔，赤裸裸的野心与欲望几乎要溢出来了。

　　她久久不能平静，盯着那张照片，就像是狂热的赌徒，看着自己最后的筹码。

　　*

　　百康的酒会过后，招标的流程才算真正进入了正轨。

　　宿黎所有的医药企业都进入了积极的准备期，哪怕是心知中不了标的，也期望着能从中分一杯羹。

　　所有通过了初审的企业都要经过百康的考察，这几天祝星煦不知道走遍的多少地方，大大小小的手段也见识过了。

　　他只能用忙碌的工作来麻痹自己，可依然在考察到娄氏的时候，心里一痛。

　　来接待的人并不是娄榆。

　　“祝总，您里面请？”辛婉微笑着看他。

　　她看出对方的迟疑与心不在焉，也不在意。

　　从工厂里转完一圈出来，娄氏要请他吃饭。饭桌上，祝星煦表现的淡淡，“我看过辛总的方案，当然做的很好。”

　　“只是......我记得娄氏是一共给出了两份方案吧？”

　　他抿了抿嘴，“其实这是不合规矩的，但是何市长跟我谈过这件事，说是娄氏的情况有些特殊......”

　　桌子上的人都停住了酒杯。频频朝辛婉投去视线。

　　她眼睛里的笑意缓缓消失，听着他继续说道。

　　\"不管怎么样，总不可能两份方案都中标，百康人力有限，也不会考察同一家公司两次......另一个方案是娄总负责吧。一路上光听辛总介绍了，怎么不见娄总来？\"

　　气压在沉默中渐渐降低。

　　辛婉没有说话，其他人倒有的按耐不住了。

　　一个年纪轻些的经理，看了她一眼，率先开口道：“娄总在公司，说是由辛总带着考察。他的方案，等辛总这边结束了再在公司做汇报......”

　　话里话外，皆是娄榆对客户不上心，连陪同考察都不愿意来。

　　祝星煦皱了皱眉。

　　桌子上的人互相交换着眼神，会心一笑。这里都是辛婉带来的人，见他这幅脸色，心里已经是十拿九稳了。

　　而知道内幕的人，却并没有那么乐观。

　　辛婉看着他，也没有否认，只说道：“娄总应该还在公司等着，祝总若是着急的话，那我们吃完饭就动身。”

　　祝星煦的脸色说不上太好，只僵硬地点点头。

　　一顿食不知味的饭结束，一行人坐上了回娄氏的车。

　　祝星煦的助理坐在副驾驶，后座上是他跟辛婉。

　　车窗紧闭着，暖气开的太足，有些沉闷。

　　一道温柔的声音，打破了车里的寂静。

　　“初审的时候，也没有给什么提议。不知道祝总觉得......我跟小榆的方案，谁中标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前座的两人，皆是心头一跳，默契地没有回头。

　　祝星煦没有多做犹豫，“关于这次招标，对百康而言，也是一次很大的投资，最终应该还需要总部的决定，我的看法起不了什么作用。”

　　这种巧妙的话术透露出的信息很快就被坐在身边的人捕捉到了。

　　辛婉的声音略带遗憾，“这样啊......”

　　她扬起的笑意有些刺眼，“谢谢祝总，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