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竹马死对头的猫》枳厘

52、第 52 章

　　狂奔了三条街，才终于甩掉了那些人。
　　他们无头苍蝇一般的乱窜，已经脱离了宿黎的繁华区。狭长的街道上少有行人，喜气洋洋的节日里，年味少的可怜。

　　娄榆往后看了一眼，见确实没有再追过来。才上气不接下气弓着腰咳嗽，呼吸过猛导致的肺部现在一抽一抽的痛。
　　“你没事吧？”祝星煦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也在喘气，不过情况要比他好上许多。

　　娄榆摆了摆手，“没事，艹，别让我知道是谁。咳咳咳咳......”
　　一时心知肚明的沉默。

　　其实两人心里都有了答案，除了纪江，没谁能来找他们的麻烦。

　　不过暂时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祝星煦看着他半天缓不过的模样，抿了抿嘴，开口道：“我家就在前面，要不你去坐会儿吧。”

　　“啊？大过年的，就这么去，会不会不太好啊。”娄榆还有些犹豫。
　　“家里人都出去了，现在没人。”

　　话都说到这里了，再拒绝就显得不太好了。
　　他直起身来，肺里的空气冰冷刺骨，点了点头，随后祝星煦过来扶他。

　　果然离得不远，不到十分钟，入眼是一片破旧的老城区。
　　祝星煦在前面带路，经过了几条曲折的小巷，最终停在了一栋七层的普通小楼面前。

　　他家住在顶楼，娄榆苦着脸爬了上去。
　　昏暗的楼道，这边因为长期违建，即使是白天，采光很差。

　　等祝星煦拿钥匙打开门，入眼是不到八十平的屋子，娄榆拘束地进门。

　　空气里弥漫着老房子特有的味道，但收拾的很整洁。贴了一整面墙的奖状，大部分是祝星煦的。其中还夹杂着几张，写着祝星翔。

　　他怕不太礼貌，没有过多的打量。
　　“你家住这边，上学好远啊。”娄榆感叹了一句，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水。

　　“还行，就是冬天要起的早点儿。”
　　熟了以后，祝星煦并没有那么沉默寡言，偶尔还能开些玩笑。

　　娄榆笑了笑，打趣道：“那也从来没见过你迟到，你下次试试。我也想知道向萧舍不舍得罚你。”
　　“我看你巴不得呢。”

　　他眯起了眼睛，两个可爱的酒窝若隐若现。
　　......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临近。
　　祝星煦站起身来，视线刚好对上门口出现的女人。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对方一愣，很快，挤出了一个客气的笑容，“煦煦的朋友来了呀。”
　　“嗯。”祝星煦淡淡地应了一声。

　　娄榆也连忙站起身来，压下心底隐隐的怪异，礼貌地叫了一声阿姨。
　　随后才发现，后面还跟着一个小男生，个子不高，脸色苍白，躲在祝星煦妈妈的背后，怯怯地看着他。

　　娄榆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很快明白过来，“这是你弟弟啊，真可爱。”
　　话音还未落，那个小孩就猛烈地咳嗽起来。

　　那种咳嗽的方式，像是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咳出来，脸色也因为充血，不正常地通红。
　　“翔翔，怎么了？”那个女人慌张地抚着他的背，过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娄榆顿时有些尴尬，他不善于跟小孩子打交道，此时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就不打扰了，阿姨新年快乐。”

　　说完，他看向祝星煦。
　　“我送你吧，外面不好走。”他没有挽留。

　　祝星煦的妈妈依旧温温柔柔地笑着：“你也新年快乐，慢走，下次还来玩儿。”
　　两个人一先一后地出去了。

　　等亲眼目送着娄榆坐上出租车，祝星煦在路边站了一会儿，才缓缓往回走。
　　云层低低地垂在天边，蕴含着隐隐的墨色，更添了几分压抑。

　　“那个是你同学？”许妈似是随口地问道。
　　安抚好祝星翔，她又在厨房里忙活了起来。

　　一会儿还要给祝星煦他爸送饭，大过年的，工地的饭都停了。
　　但是为了平时三倍的工钱，他还在咬牙坚持着。

　　“以后少跟这样的人玩，跟咱们，不是一路人。”许妈头也没回，语气依旧温温柔柔。
　　噔噔的切菜声响起，过了很久，祝星煦嗯了一声。

　　一阵微风袭来，吹冷了他刚刚热起来的心。
　　祝星煦机械地走了几步里，在许妈叮嘱的声音响起之前，关上了祝星翔房间的窗户。

　　全家的积蓄，自己的奖学金，所有的关注，有时候他也想问，这个家还要为祝星翔付出多少。
　　终究只是徒劳。

　　*

　　开学以后，娄榆找过一次纪江。
　　那些人就是他请来的，祝星煦不知道他不知道跟纪江说了什么。反正自此以后，对方再也没有找过麻烦。

　　高二的第二个学期过的很快，在祝星煦的帮助下，娄榆彻底脱离了倒数的队伍。
　　齐思美沉迷过一段时间网恋，分手后开始发奋搞学习，两个人的组织彻底散伙。

　　这一学期年级里的恋爱风气达到了顶峰，光明顶抓都抓不过来。
　　夏天的灼热藏在每一个少男少女心里。

　　而进入到高三，一切就又不一样了。
　　一张张卷子上血红的分数，就像是摆在面前赤裸裸的未来，让他们再也无法逃避。

　　不需要一遍遍的劝说和怒斥，所有人仿佛都在一瞬间长大，连娄榆这种漫不经心的性格，都能感受到周围逐渐焦灼的氛围。

　　他不善于给自己压力，反正娄家没人管他。跟尹默庭联系也少，距离正在一点点磨灭他们之间的一切。
　　他一直的心态就是能考多少考多少，考不好就算了。

　　但祝星煦跟他，就是截然相反的两极。
　　看着同桌日益扩大的黑眼圈，娄榆愈发觉得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就连向萧常挂在嘴边的“你们要努力！”的说辞，到了他这里，都变成了“要劳逸结合，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注重自己的身体。”

　　随着学习压力的愈发增大，祝星煦还坚持着每天自己带饭，就显得不太足够了。
　　娄榆想了一下，回去告诉了家里，让保姆每天定时送晚饭来。

　　这种情况对高三的学生来说，并不少见。
　　本来就学习压力大，都是家里捧在手里的大少爷大小姐，自然舍不得让孩子在生活上受苦。

　　所以就掀起了一股高三送饭的热潮。
　　娄榆一直不以为然，现在看看，觉得还是有这个必要。

　　翌日，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下完，娄榆就拉着祝星煦出去。
　　送饭这件事，算是学校的传统，向萧管不着。

　　但是她严令禁止在教室里吃饭，“全是食物的味道，谁还有心思搞学习？！”
　　不得不说，真是对他们的秉性摸的一清二楚。

　　“你干什么呢？待会儿还上课呢。”祝星煦不明所以地被他拉着，疑惑地问道。
　　在学校的后巷，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他拉着祝星煦坐在阶梯上，然后拿出了自己的饭盒。

　　笑的很灿烂，大大方方地说：“请你吃饭呢，祝老师。”
　　眼神一瞬间黯淡，祝星煦当即就要走。

　　娄榆连忙拉住他，“等等，你等一下！”
　　“娄榆，”他站的很直，语调低沉，直直地望向他的眼睛，“我不喜欢这样。”

　　“怎么，你不会觉得我是在施舍你吧。”
　　他也毫不掩饰，总是蓄满笑意的眼睛跟他对视着。

　　“互帮互助，有来有往。我成绩提升了这么多，请你吃饭也没什么吧。”
　　“况且，你知道现在家教有多贵吗？”娄榆的语气有一丝夸张，“还是像你效果这么好的家教，祝老师？”

　　九月的秋季，空气里浮动着隐隐的桂香。一阵轻风拂过，树影簌簌。一时没忍住，相视笑出声来。
　　“我是自愿的......没想过要你什么回报。”他低声解释了一句。

　　“我知道，我也是自愿的啊。”娄榆看着他，纯净的眼神藏不住一点儿心思。
　　随即又催促道：“快点儿，吃饭吧，时间不多了。”

　　两个人坐在台阶上，打开他的饭盒。
　　自此，这里就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

　　后巷这边偏僻，来往的人少。两人每次来，就随意坐在台阶上，长长的台阶一眼望不到尽头，模糊的感情就在其中渐渐升温。

　　祝星煦是他的朋友，但跟他所有的朋友都不太一样。
　　娄榆很难描述这种感觉，但他能知道，自己的眼睛总是会不自觉地注视着他。

　　这种感觉很奇妙，但并不令人讨厌。
　　祝星煦不想要自己是单方面的接受娄榆的晚餐，虽然娄榆那些家教的说辞，能让他心安理得一点儿。

　　但从心底里，他并不想要这种......馈赠。
　　在之前的学校，也有人知道了他的家庭情况后，表现出了同情。他也拿过很多次助学金。

　　一直以来，祝星煦都可以平淡地接受自己的家庭条件，他并不为之自卑，也并不排斥别人的好意。
　　但是，他只是希望，自己跟娄榆，是互不亏欠的，是更加平等的关系。

　　这样，才能让那些隐秘的情绪，安心地生长。
　　*
　　“明天放假，你有安排吗？”他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似是平淡地问道。

　　娄榆打了个哈欠，“我现在只想睡觉，我觉得我能睡整个假期。”
　　学习的疲乏，让他这样的人都有些苦不堪言。

　　“那来我家一趟吧，请你吃饭。”
　　“不用啦。”他摆了摆手，以为对方又是不好意思每天吃他的饭，才跟他客气的。

　　祝星煦顿了一下，抓着书包的手微微攥紧，语气依旧淡淡地，“是有件事情......我希望你能来。”
　　“啊？”娄榆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行吧，不过可能来的有点儿晚，我想睡懒觉。”

　　他悬着的心松了下来。
　　“别睡到中午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