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竹马死对头的猫》枳厘

50、第 50 章

　　翌日清晨，嗯......也可能是中午。
　　宿醉的症状还残留的身体里，娄榆觉得自己的眼皮好像有千斤重。

　　在半睡半醒间，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在扒拉着自己的身体。他皱了皱眉头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娄榆睡觉是很难叫醒的，好在一旁的困扰也没有坚持。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睡到心满意足，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入眼，是明亮的窗台。
　　睡眼惺忪间，短路的脑神经还暂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睡在窗台上，一低头，反光的大理石地板就给出了答案。

　　哦，他又变成猫了。
　　昨晚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娄榆眨了眨眼，有片刻的呆滞。

　　猝不及防重逢的祝星煦，伤心落寞的许斯宜，还有隔着电话要被他气出心脏病的丁昱。
　　吵闹的话语和怦然的心悸在脑海里一遍遍回放。

　　混乱又复杂，总之，就是一言难尽。
　　他应该去给许斯宜打个电话的，也不知道他跟着雷一遥走了，两人后续聊的怎么样。

　　不过眼下，还是自身的情况比较重要。
　　对此已经颇有经验的娄榆没有惊慌。他走出猫窝，熟门熟路地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尹默庭正在楼上，看上去像是在收拾着什么东西。
　　娄榆踩着猫步，无声地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那条曾经让他恼怒交加的项圈被扔在床上，有质感的银色吊坠泛着金属的光泽。
　　床的另一边，放着的则是他曾经穿过的一些衣服。

　　嗯......，在一堆折叠整齐的宠物服装中，好像真的有一些裙子。所以当时这个人恐吓他说要给他穿裙子是真的。
　　他把这些拿出来干嘛？

　　按下那些冒出来的情绪，娄榆心里疑惑，一时没有出声。
　　忙碌着的人注意到他进来了，轻飘飘的视线划过。

　　“醒了吗？”他把收拾着的东西放好，低头看着他，却没有靠近。
　　“醒了就该回家了。”

　　他的声音低哑，娄榆扬起头，深棕色的眼珠像温润的琥珀。
　　从这个视角来看，尹默庭格外的高大，他逆着光站立，表情藏在阴影里，不甚清晰。

　　不知道为什么，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人有些不一样。
　　站着的人没有发现已经交换过的灵魂，他的目光静静地扫视过，这里全部都是这只猫在他家住了这么久，留下的东西。

　　转而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这是娄榆的猫，他当然会为它准备好一切。

　　就算他粗心大意，很快，他们就会和好吧。
　　会有另一个人提醒他该做什么，这本来就是他们的猫，他们还会一起上班，一起吃饭。

　　而在这个故事里，没有尹默庭的角色。
　　他不知道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想象娄榆跟别人以后的生活。

　　思绪机械般的运转着，鲜活的想法很快变成了一个个假想的画面。
　　他几乎是自虐般的任疯涨的思绪肆意蔓延。

　　那个人他曾经见过，在很多年以前。尹默庭傲气地蔑视着，不愿意承认自己比他差。
　　但是，娄榆喜欢。

　　时光的一次次打磨，挫光了他的锐气。变得更加成熟，内敛。
　　娄榆不喜欢的他，再好，好像也没又什么用。

　　在这一瞬间，宿黎跟费城没有区别。胸膛每一下的跳动都带来隐隐的钝痛，刺骨的空气让他的呼吸微微沉重。
　　血好像都变凉了，他又即将度过一个寒冷的冬天。

　　最后，模糊的视线定格在了床上的那条项圈。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他鬼使神差地拿起来，蹲到小猫面前。

　　尹默庭的目光有着藏不住的温柔，仿佛看着的不是一只猫，而是在透过他，怀念一些隐秘的，难以言说的过去。
　　娄榆全身的毛都竖起来了，他惊恐地跟尹默庭对视，诡异的感觉愈发强烈。

　　他从来没有见过尹默庭这个样子。
　　温暖的手掌抚上了小猫毛茸茸的脑袋，引起娄榆一阵阵颤栗。

　　他轻轻挠了几下他的下巴，娄榆本能的扬起头。在那条熟悉的项圈快要围过来的时候，垂下的吊坠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线。

　　娄榆被晃了一下，呆滞的思绪回神。
　　“你干嘛呢？”

　　一瞬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纯净的眼珠扑闪扑闪，他看着尹默庭僵在一半的手，缄口不言。

　　“咳......”半晌，对方收回手，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
　　接着站起身来，后退半步，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有些疏离地说：“你来了。”

　　“我最近很忙，可能没时间照顾。原本是打算把猫送回去。”
　　若是细究就能发现，尹默庭哪有不忙的时候，况且猫也不需要遛，家里还有定期的阿姨打扫。

　　只是这个拙劣的借口在娄榆看来，没有什么不妥，他表示理解地点点头。
　　并理直气壮地说：“那可能还要麻烦你两天了，我这次应该很快就能恢复，到时候我在接回去吧。”
　　“好。”

　　尹默庭低低地应了一声，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没有问需不需要其他的帮助。
　　在离开房间的那一刻，他几乎是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攥紧的指节微微泛白。

　　这没什么，他很快就会回去的。他想。

　　*

　　娄榆躺在沙发上，电视屏幕里放着他最爱的电影，可小猫明显心不在焉。
　　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湖光公馆跟他家差不多。可不知道为什么，唯独这一次，总感觉浑身不对劲。

　　不对，不是他不对劲，是尹默庭不对劲。
　　以前尹默庭也会忙，可他每隔一会儿就会出来一次，比时钟还要准时。有时候是给他换台，有时候可能单纯地喝口水。

　　但像今天这样，过去了这么久，依旧没有一点儿动静，还是第一次。
　　除去吵闹的电视背景音，整个湖光公馆，安静的像是没有人来过。

　　他坐起来，视线穿过了整个客厅，朝着那一扇紧闭的门看去。
　　电视里的情节放到了正高潮的部分，两个人吵了起来，尖锐的声音更增添了娄榆心里的烦躁。

　　他几次站起来又坐下，最后索性直接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烦死了，艹，至于吗？他也没说什么吧，近段时间也没惹到他吧，怎么就对他这个态度了？

　　要不是知道尹默庭笔直，这若即若离的态度，娄榆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个玩欲擒故纵的高手了。
　　虽然不是，但作用也相差无几，也够成功地让他抓心挠肝。

　　他压着满腹疑问，决定还是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小猫走路的声音很轻，他轻巧地把门扒开一条缝

　　——娄榆在的时候，他不会把门关上。
　　结果刚探出一个圆滚滚的脑袋，正好跟办公桌那边的人视线对上。

　　沉默了一瞬，整个猫身也拱进来了。
　　“你不是工作吗？也太不专心了吧。”

　　被发现了，也没有躲避，反而理直气壮地职责。
　　尹默庭放下笔，平静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他今天原本的计划是把这只猫送走，已经提前请过假了，所以现在根本没有什么工作。
　　他不喜欢扬着头看他，于是毫不客气地跳上了桌子，瞥了一眼，发现他的电脑屏幕都是黑的，面前的文件翻开到第一页。

　　“你忙什么呢？”
　　尹默庭把手无声地移开，猫靠的太近了。

　　“忙工作......你可能不方便看。”
　　“谁稀罕看。”他小声的嘀咕，他也不是真的有意去了解他们公司的机密，只是从前尹默庭见客户都不会逼着他，

　　被刻意拉开的距离更让他的烦躁更盛，锋利的爪子扒拉了几下桌子，实木的桌面顿时多出几条划痕。
　　小猫低着头，闷闷地说：“我饿了。”

　　尹默庭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说了一声好。
　　随后拿起手机，要开始点外卖。

　　“我不想吃外卖！”小猫发声抗议。
　　这一次，尹默庭没有向他妥协，“可是，我很累。”

　　娄榆盯着那双漆黑的眼睛，平淡的泛不起一丝波澜。好像自己心里怪异的感觉只是一种无理取闹。
　　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还是他先低下头。

　　娄榆是一个很好懂的人，情绪写在脸上，刻在声音里。让尹默庭一听就明白，是伤心了，还是生气了，是在逞强，还是真的开心。

　　有时候，他真宁愿自己没有这种能力。
　　越是这样，他越是需要克制住自己，不能做出什么来。

　　往事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如一把悬在头顶的刀，不断提醒着他，不敢走错一步。
　　成年人的感情，脆弱的像一张纸。七年前的错误，他付出了太过刻骨铭心的代价，再也没有勇气承受第二次了。

　　那要让他看着娄榆跟别人在一起吗？
　　光是想一下，尹默庭好像都要窒息了。

　　所以，就这样吧。
　　如果他退的远一些，少见面一些。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会不会好一点？

　　尹默庭也不确定，但是，他想不出第二个办法了。
　　他也没有想过要去争取，不是不愿，而是不敢。

　　是啊，他也会胆怯。偏爱是如此的不讲道理。
　　就像他搞不懂那个人有什么好，就像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娄榆不可。

　　七年前娄榆能为此跟他决裂，七年后，他已经没有这个信心了。、
　　所以，就这样吧。

　　在娄榆身上，尹默庭体会过了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不能靠近，无法远离。没有努力的方向，他想去的心里住着另外一个人。